可是回答她的隻有沉默。


    走出布克斯酒店的時候,顧逸清還跟在他們的身後。


    “在這裏等一會,小林已經去開車了。”


    女人站在路邊,夜風將她的長發吹起,遠遠地,她就看見停在對麵馬路的軍綠色吉普車。


    車門推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裏麵跳了下來,對著她揮著手,“筱媽媽,筱媽媽。”


    冷臉一整晚的夏安筱的眉眼才上揚著帶了幾分暖意的弧度,她左右看了一下來往馬路,沒有什麽車輛,踩著細而高的高跟鞋,輕快地走了過去,她甚至都沒有跟連慕言打聲招呼。


    “思思,我們回家了。”她彎腰將思思抱起後,抬眸看了一眼已經下了車的霍修明,轉而上了車,隨手將車門關上。


    霍修明隔著遠遠的馬路,對著臉色陰沉下來的連慕言點了點頭,身形卻沒有動,他的視線從連慕言身上移開後,定定地落在了站在台階上的顧逸清,意味不明地深深看了他一眼,才繞過車尾,坐上了主駕駛的位置。


    很快,軍綠色的吉普車揚塵而去。


    “虧得你還為了她跟我絕交。”顧逸清涼涼地嗤笑了一聲,狹長的眼眸細細地眯起,“值得嗎?她身邊可是有別的男人了。”


    那個男人看著他的眼神……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坐在車裏,夏安筱打開了些許的車窗,讓冷風灌了進來。


    “事情進行的怎麽樣?”霍修明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逗著思思玩的女人,嗓音很冷。


    “出了點小插曲,不過一切都順利。”她的聲音很是輕快,隻有那明明滅滅一晃而過的路燈在她精致的小臉上投射著光線,讓人有些看不清楚她真實的感情。


    霍修明轉動著方向盤,蹙眉看著前方,“安筱,這是我的事情,你用不著出麵。”


    “跟你沒關係,我說過的,我和你隻是那麽剛巧一樣,和這個姓顧的有仇。”夏安筱笑著拍了拍思思的小臉,“你想要奪回原本就屬於你的,屬於你父親的,而我的目標就是讓顧逸清一無所有,我們各取所需而已。”


    沒所謂幫不幫,從某種角度上看,還是夏安筱借著霍修明的能力。


    霍修明沒有想要顧逸清死,她也沒有,因為人活著備受折磨,才能算是盡興的報複。


    “我會讓他聲名狼藉,讓顧家老太爺不得不放棄他的,顧家最後隻能找回你,將所有財產送到你的麵前。”女人低軟的聲音頓了一下,隨後緩緩地道:“隻需要你配合我。”


    霍修明蹙眉,他沒有再說什麽,從夏安筱主動要求和他結盟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一直在後悔著。


    或許,他不應該把自己的身世說出來。


    那個時候,夏安筱抑鬱地什麽東西都不想吃,那些正常人有的情緒,開心,憤怒,難過,她都沒有。


    她對她的過去緘口不說,霍修明想不出有什麽能夠幫助她的,隻能講自己的身世說了出來。


    他的父親,是顧家的長子,也就是顧逸清那個早死的大伯。


    思思從他那裏遺傳了血凝障礙,而他則是從父親那裏遺傳到的。


    顧家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遺傳病史,顧老太爺堅信是他妻子去外麵偷人了,但當時礙於他妻子的權勢而一直忍著沒有發作,直到後來他妻子死了,那年霍修明的父親才剛滿二十,就被老太爺拿著鐵棍子打出了家門,全然不顧他有這樣的病。


    顧逸清出生的時候,他的父親因為救治不當,而得了感染病,最後在他才六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可他在調查過後得知,顧家以前是這樣的病,隻不過是隱性病,顧家是混跡黑白兩道的,所以為了保護後人,顧家長輩都對此事是保密的,以至於顧老太爺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就算是霍修明,他也是輾轉打聽了與顧家的世交,才從一個落魄的花甲老人那裏得知了真相。


    顧家,原本就是他父親的!


    夏安筱在知道後,心裏就已經盤算了起來。


    她能夠重新振作,就是因為霍修明給了她希望,一個能夠徹底打敗顧家的希望。


    她說她要和他合作,卻不肯說緣由。


    顧逸清是什麽樣的人,霍修明也是有所耳聞的,這有危險的一個人,讓夏安筱去冒險,他是極力反對的,可是夏安筱的性子就是這樣,如果你不幫她,她就自己去做,與其這樣,還不如互相照應著。


    車子停在城西小區的時候,霍修明心裏已經有了幾分的打算。


    連慕言和夏安筱之間的互動實在是讓他有所懷疑,所以他找人調查了一番。


    當年夏安筱嫁給連慕言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不是特別難查的事情。


    每次看到連慕言的時候,他都暗暗地打量著他。


    男人是最懂男人的,他看得出來,連慕言還很愛夏安筱,而他確實是個非常不錯的人。


    “明天一早,所有的報紙,論壇都會對今晚宴會的事情有所報道。”夏安筱抱著已經睡著了的思思下了車,“顧家那個老頭子免不了要去幫他善後。”


    霍修明替她關上車門後,隻是淡淡地點著頭,沒有說什麽。


    送她回去後,霍修明重新坐回車上,他吸了一口煙,夾著煙的手搭在了車門上,彈了彈灰,看著零星的火苗忽明忽暗地躥出後,他抬手按下了手機的撥通鍵,“連總,打擾你一下,不知你明天下午三點是否有空?”


    “什麽事情?”電話那頭的男人聲線低啞的厲害,聽不出什麽情緒來。


    “關於夏安筱的。”


    連慕言拿著電話,深邃湛湛的黑眸即刻斂了下來,薄唇吐出一個字眼,“好。”


    他掛了電話,看向了正在開車的小林,“通知康助理,讓他明天下午把我的行程改掉。”


    “知道了,連總。”


    連慕言到咖啡廳的時候,霍修明已經坐在了那裏,見他過來了,霍修明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服務員。


    “先生,請問您要點什麽?”服務員在連慕言入坐後,即刻拿著菜單遞了過去。


    男人稍稍抬手,示意他收回菜單,聲線低醇地吐出兩個字,“黑咖。”


    “好的,先生。”


    連慕言看了一眼轉身離開的服務員,視線掃向了麵前的霍修明。


    原本,霍修明不來找他,他也是打算過幾天去找他談談的。


    “你要和我說什麽?”


    霍修明抿了一杯咖啡,微微蹙眉,神色有些凝重,“安筱的性格,其實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她不喜歡別人過多的問她的事情,她也不喜歡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別人。”


    他頓了頓,看著男人愈發陰沉緊繃的臉色,笑了一下,借此來緩解著有些變冷的氣氛,“我看得出來,你對她是真心的,作為她的學長,我很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不過我隻能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


    “她在香港發生的事情?”


    霍修明點了點頭,“她到香港的時候,就已經流產了,當時我以為她隻是身體不好,那個時候,她什麽話都不講,畫的設計稿也很差,經常被顧客罵,每次被罵完,就看不到她,後來我才發現,她每次都躲在樓梯間哭。”


    他緩緩地道來,盡量地保持著語氣平緩,卻還是讓連慕言的心口糾了起來,他想過很多夏安筱一個人會遭遇到的事情,但唯獨沒有想到過這個。


    “我問她,她卻隻是一味地搖著頭,卻什麽都不肯說,大概是不想讓我管她吧。”霍修明聳了一下肩,即便是到現在,他回想起來,心裏滿滿的都是無奈,“她開始不吃飯,整天坐在工作室裏畫設計圖,就像是在發泄情緒一樣,後來終於她的身體熬不住,暈倒了,我送她去醫院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她流產了,醫生檢查下來的結果是……”


    說到這裏,他頓了下來,直到連慕言掀起眼皮看向他,“說下去。”


    “意外流產。”


    並不是夏安筱自己所說的那樣,她不要那個孩子。


    男人英俊淡漠的臉上線條緊繃著,她總是愛口是心非,在他的麵前強裝無所謂到底是圖什麽?


    “醫生還說,她的身體狀況太差了,似乎還有嚴重過敏過的跡象。”霍修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過了什麽,她什麽都不肯說,那個時候,我每天都跟在她的身後,好幾次,我發現她總是會在晚上一個人站在天台上,不知道在看著什麽,她說,天台上的風景真的很美,打著燈的車來往在馬路上,很像某個地方。”


    連慕言一下子就想到了是那天,他把車停在了盤山公路上,他送給夏安筱夜幕下的萬家燈火。


    “我很怕她跳下去,因為她在吃藥,嚴重抑鬱的藥。”


    “你再說一遍!”男人的黑眸裏閃過驚訝,但隻是一閃而過。


    霍修明的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在他的心上,劃下一道又一道深入見骨的傷痕,讓他連呼吸,都會感到痛。


    “她有嚴重的抑鬱,即便是到現在,她也沒有完全治愈好。”霍修明一字一頓地道:“不過現在還不是最嚴重的時候,昨天她的心理治療師跟我聯係過,她說最近夏安筱找她找得很頻繁,狀態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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