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轉身就走,林思彤呆了一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思彤,你幹什麽,醫生說了你不能下床。”


    林姑姑幾乎是尖叫了起來,連慕言腳步一頓,隨即回頭去看,林思彤已經掀開了床單,作勢要下地。


    “哎呦喲,我剛給你做好手術,你瞎折騰什麽。”


    站在一旁看戲的寧奇一時間覺得很是頭疼,他大步上前拉過林思彤的臂膀,強行壓著她躺回了病床上,“再折騰你以後別想再跳舞。”


    跳舞等同於她生存的能力,聽著寧奇的警告,林思彤突然就冷靜了下來,麻醉的藥效已經退去,右腿被綁了石膏的地方隱隱作痛著,她這才後怕了起來。


    她低著頭默不作聲,寧奇無奈地搖搖頭,轉頭和身旁的護士交代著什麽,站在她麵前的林姑姑眼尖地發現她哭了,細微的啜泣聲被寧奇的交談聲蓋了過去。


    林姑姑心疼地拍了拍林思彤的肩膀,隨後將她摟在了自己的懷裏,林思彤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抱著她的腰嚎啕大哭起來。


    心中不斷泛起的酸一直湧上喉間,最後轉為壓抑低婉的哭聲。


    從小到大,除了她父母過世,哪裏見她這樣無助地哭過。


    林姑姑的眼眶一下子也跟著紅了起來,她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連慕言,明亮的燈光下,他的神色都斂在深邃幽黑的眸底,讓人不敢去猜測他此刻的心情。


    “連公子,算我求求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她一會。”林姑姑哀求的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她一直都那麽的堅強,我從來都沒有見她這樣的哭過……萬一萬一她今晚有什麽想不開,出了事情,你拿什麽去向傅以筠交代?”


    連慕言沉默著淡淡地看著她們,林思彤完全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情緒裏,像她這樣性子強的人,是不肯讓連慕言看到她這樣一麵的。


    “不是要送她回病房嗎?”他邁著長腿走了過去,拍了拍林思彤的肩膀,“哭夠了就躺回去。”


    她這個樣子,讓護士怎麽推她?


    林思彤將臉埋在林姑姑的腰間,哽咽著抬眸看了一眼他,男人筆挺地站在她的麵前,雙手閑適地插在西裝褲袋裏,英俊如神抵,她轉過頭,將眼淚擦在了姑姑的衣服上,然後低低的問道:“那你留下來嗎?”


    連慕言淡淡地點了點頭。


    林思彤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他擔心自己拒絕會再次刺激到她。


    “那說好了,明天一早我醒來的時候,要第一眼看見你。”


    她鬆開了抱住林姑姑的雙手,重新躺回了床上,林姑姑將被子拉高,蓋在了她的身上,抬眸感激地看了一眼連慕言,隨後又俯下身安慰著她,“思彤,肚子餓不餓,姑姑給你買點吃的?”


    林思彤是非常注重自己體重的人,作為一名舞蹈家,她不允許自己的體重出現一一丁點的偏差。


    林姑姑見她蹙起了眉頭,轉身就看向連慕言,“連公子一定也沒吃東西吧,陪思彤一起吃點吧。”


    “嗯。”連慕言的聲音就想是喉間溢出來的一般,很輕,但林思彤還是聽清楚了,她雖然不喜歡林姑姑這種變著法逼自己吃東西的行為,但如果是連慕言,她願意吃一點。


    林姑姑說完話,就起身往外走。


    四名護士推著病床,走在走廊裏,深夜的醫院走廊寂靜地隻有車輪子在地板上滾動的聲音,連慕言緩步跟在後麵,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夏安筱被他置頂在最上頭,骨節分明的手指點開了夏安筱的頁麵,才編輯了幾個字,就又退了出去。


    他很快地點擊了通話鍵。


    春雷其實要比夏天的雷聲還要響,夏安筱手機鈴聲輕快地響起來的時候,一道雷聲突如其來地炸開,嚇了她一跳。


    她隨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隨後接通,“是要告訴我,今晚不回來了嗎?”


    連慕言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林思彤,沉聲地應了一聲。


    “好,我知道了。”


    夏安筱簡單地回了話,就想著掛掉,男人低醇的聲線卻隔著無線電傳來,“安筱,對不起。”


    女人拿著電話沉默了很久,她看著眼前熱鬧的電視屏幕愣了愣,隨即打著哈欠,“很晚了,我要睡了。”


    連慕言走了,她也沒了睡意,索性抱著筆記本坐到床上將手頭上的項目文件再看一遍,一遍看完,連慕言還沒有回來,她又徹底沒了睡意,於是又拿起紙筆畫起了設計稿。


    她畫的很快,當她把新畫好的設計圖傳給洪捷的時候,洪捷覺得她是在開玩笑,還回了她一句:“不好好享受新婚夜,畫畫稿可是會惹怒金主的。”


    夏安筱飛快地看了他的話,隨即就發了一條語音過去,聲音很嚴肅,“你看看這設計稿還有什麽問題沒,如果你審核過了,那就交給海外投資商吧,這個項目拖得太久了。”


    她知道洪捷在家,像他這種死宅的怪人,今天要不是是他的金主結婚,是他的徒弟結婚,他是絕對不可能放棄大好的休息時光出門的。


    洪捷來來回回聽了她的語音不下三遍,這才呐呐地問了一句:“你是認真的?”


    夏安筱回了一個非常鄭重其事的點頭表情,這才讓洪捷相信了。


    他覺得好笑又無奈,連公子這可是娶了一個工作狂。


    哪有新娘子新婚夜忙工作的?


    他好笑歸好笑,還是拿著夏安筱的設計稿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連慕言似乎很不喜歡夏安筱的這個態度,他的聲音又是下沉了幾分,可卻又對她無可奈何,“她精神狀態似乎不是很好,所以……”


    “缺覺的我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沒有這個精力從你口中知道另外一個女人怎麽樣了。”


    夏安筱頓了頓,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刺耳,可又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連慕言,我能理解你現在的行為,但理解不代表我就接受了。”


    連慕言隔著電話,想象著夏安筱說這番話的神情,“我很不開心,你也知道,要哄好我,又多難。”


    “連夫人這麽誠實,當然要獎勵了。”


    女人其實是一個很會掩飾自己情緒的動物,大多數的女人都會在自己明明生氣發火的時候,還非得嘴硬說自己並沒有生氣。


    夏安筱不一樣,她不開心了就要大聲地告訴別人她不開心,這不是在暗示別人要對她妥協,而是一種警告。


    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看到過她真正發火的樣子,即便是麵對夏家,她的怒意也隻是停留在了冷嘲熱諷以及落井下石上。


    這都是她出於冷靜的時候所作出的應對。


    但是隻有她知道,當自己控製不住自己怒火的時候,會有多糟糕。


    很多人都忘記了她發怒起來的樣子。


    那個時候,她還很小,在夏家的餐桌上,夏夫人堂而皇之地跟夏老商量著要把錦瑞歸給夏夫人管理。


    她不知道這後果會是什麽,隻知道這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東西,誰都不能去碰,那時在她的眼裏,就像是自己心愛的玩具被夏夫人他們商量著怎麽處理,而處理的後果便是不再屬於她。


    於是她大哭大鬧。


    夏老隻當是她耍小孩子脾氣,罵了她一頓,她覺得委屈,抬手就將手中的筷子扔出去,一下子就扔進了湯裏,湯水被濺出。


    夏夫人滿意地看著夏老抓起夏安筱就狠狠地打她,卻還在一旁裝作一副偽善的表情,“還是小孩子,什麽都不懂,你怎麽跟她較勁呢?”


    “呸,壞女人,誰要你可憐我!”


    夏老沒有想到她還不知錯,手一頓,又高高地揚起。


    夏安筱就趁著這個空檔掙紮著逃開,她狠狠地將椅子砸到了地上,又端起一大盆非常燙的湯朝著夏夫人扔過去。


    如果不是夏夫人躲得快,恐怕就要因被燙傷送進醫院了。


    “臭丫頭,你媽不在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沒人管教你了是嗎?”


    夏老生氣,可夏安筱比她還要火大,她跑到廚房,爐子上還燉著菜,她抓起一旁掛著的圍裙就塞到爐子下點著。


    “這個房子是我媽買給你的,她走了,這房子也不可以便宜給你和這個壞女人。”


    夏安筱大喊著就將著了火的圍裙扔了出去,剛巧就落在了地毯上,火勢蔓延地很快。


    但到底隻是小孩子,她很快地就被人抱起禁錮住了,管家也拿著滅火器對著地毯就是猛噴。


    夏安筱幾乎是尖叫著喊道:“不準滅,不準滅,我要把這房子燒給我媽媽!你們這些壞蛋也應該到我媽媽麵前去賠罪!”


    老人都說,人死了以後,就要到陰間,那裏又冷又暗,什麽都沒有,所以要經常燒點東西給死去的人。


    她當時年紀太小,聽得懵懵懂懂,以為什麽東西都可以燒。


    夏老卻是嚇壞了,夏安筱年紀雖然小,但性子比誰都要烈,這麽小的年齡就會同歸於盡了……


    後來夏安筱長大了,回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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