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恢複了好幾秒的寂靜。


    夏安筱垂著眸,沒有抬眼去看連慕言。


    “你就不能哄我開心,騙騙我?”男人唇角勾起的弧度深沉而讓人玩味,深邃的黑眸底卻卷著晦澀的陰沉,唇邊的笑意越是深一分,那眸底的陰鷙便越是暗一分。


    她抬眸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到男人深沉低啞的嗓音響起,“你回去休息吧。”


    夏安筱愣了一下,忍不住蹙眉,“你呢?”


    “公司還有事情。”


    空氣裏淡淡的,還彌漫著醉人的酒味。


    安靜了一會,夏安筱抬手拉開車門,下車前,淡淡地道:“我讓康助理來接你,你別自己開車。”


    男人懶懶地倚靠在車椅上,並沒有出聲,他半闔著眸,好看的劍眉微擰著,弧度淩厲,蓋住了他原本溫和儒雅的氣質,半開著的車窗,有微風拂過,他額前黑色的短發飄逸地隨風而動著,清貴冷峻。


    她推開門的時候,就已經打了電話過去,她特意讓康助理過半個小時後再來。


    優雅的脫下了長外套,她將袖口卷起,隨後走進了廚房。


    她從冰箱裏拿出了兩個蘋果,三個西紅柿放進了已經放了水的榨汁機裏,按下開關,約莫五分鍾後,她將榨好的果汁倒進了水杯裏,又擠了幾滴檸檬後,蓋上了水杯蓋子,跑了出去。


    或許是真的疲倦了,連慕言已經在車裏淺眠著,夏安筱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的時候,他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響,眉心跳動了一下。


    “喝了,醒酒的。”


    女人溫淡的聲線伴著風聲飄進了他的耳朵裏,男人緩緩地睜開了深邃的黑眸,視線落在女人伸到自己的麵前,拿著水杯的手,最後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地方剛好是風頭,微卷的披肩長發被風吹得有些亂,她隻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修身針織衣,腳下踩著的是柔軟的拖鞋。


    她僵著身體,一陣晚風吹過來,忍不住打著哆嗦。


    “回去。”


    連慕言接過水杯,將放在車後座的外套遞了出去,他修長的手才伸出了車外,夏安筱就推了回去,“不用了。”


    她轉身就走,小跑著回到了小洋樓裏。


    連慕言看著她離開的身影沒入了月色裏,眸光深沉而冷清,他低頭看著手裏的水杯,抬手慢慢地擰開了杯蓋。


    他不喜歡薑茶的味道,要回公司做事,所以喝牛奶也不合適。


    男人抬手抿了一口果汁,新鮮清新,甜中有帶著酸。


    這是她給他的味道。


    以至於後來的那幾年,他每每想起她,思念無解的時候,就會踱步到廚房,親手榨一杯這樣的解酒果汁給自己。


    在無數個失眠的夜晚,他榨了很多的果汁,卻始終都找不到她的味道。


    相似,卻又不盡相同。


    康助理到的時候,連慕言正垂頭看著手裏的水杯,像是在思索著什麽,他猶豫了一下,上前小聲道:“連總。”


    “嗯。”男人掀起眼皮,頷首,嗓音淡淡,“去顧逸清那。”


    康助理點了點頭,隨即上車。


    夏安筱站在二樓的臥房,看著銀色的布加迪跑車開出了小洋樓住區,才轉身走進了浴室。


    外麵很冷,她就算是在氤氳的浴室裏跑著熱水澡,也還是覺得有些冷。


    那股冷意是她從外麵帶回來的,穿過她的背脊一路躥遍渾身,四肢無力。


    她在白瓷浴缸裏泡了很久,卻還是止不住冷意,約莫半小時後,她拉起浴巾包裹著自己。


    光線明亮地落在浴室裏的每一處,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氤氳的霧氣將她的模樣拉得有些模糊。


    不知道為什麽,連慕言那一句,“夏安筱,你愛上我了嗎?”一直占據著她的心,讓她總是忍不住去回想,當時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是什麽樣的。


    她愛過傅以筠,那是她自以為的愛上了。


    當她放手的時候,卻沒有痛得刻骨銘心的心疼。


    連慕言呢?


    和他在一起,一切都很順其自然,甚至都不用她想,他們兩個人之間,存在的感情到底是什麽。


    連慕言為了她回到普城。


    那就是愛嗎?


    就因為小時候的那兩次接觸,他就認定了?


    愛如果這麽簡單的話,當初她母親就不會寧願和沈家斷絕關係,也要嫁給夏老,最後的最後,卻落得被自己親姐妹害死的下場。


    或許,每個人所以為的愛上,隻不過愛上的是自己眼裏所認為的對方。


    就像傅以筠愛上了夏意兒,是因為他要娶的是能夠為他滿足自己男人那點虛榮的光圈,隻有淑女名媛,這樣的稱號才能配得上傅太太的位子。


    夏安筱躺在床上,想著這些與糾葛了很久的人,迷迷糊糊間睡了過去。


    顧逸清會暫時一直待在普城,至於什麽時候回去,還沒有定期,索性他租了城北的一座豪宅。


    康助理跟在連慕言身旁,走進去的時候,裏麵黑漆漆的一片,借著外麵暗暗的燈光看去,屋裏空蕩蕩的,連個家具都沒有。


    顧少坐在背對著窗戶的沙發,外麵的月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冷清而孤僻。


    見有人進來,他抬眸淡淡的掃過來人,慢悠悠地晃動著手裏的酒杯,紅色的水液在杯裏,嗓音冷清,“喝一杯?”


    “不,我自帶了。”


    連慕言邁著長腿走了過去,示意康助理開燈。


    明亮的光線一下子落在了屋內的每一處,突如其來的亮光讓顧逸清不適地眯起了眼睛。


    等他適應過來的時候,看見男人放在茶幾上的一個玻璃製的水杯,他冷哼了一聲,嗓音裏蓄著不屑,“你倒是比我還養生。”


    “我夫人做的。”


    “……”顧少搖晃著酒杯的手一頓,視線再一次落在了茶幾上的那個水杯,挑眉冷傲,“你來炫耀的?”


    夏安筱那個女人還會做這種事情?


    顧逸清想起那天在日式料理店裏和她交鋒的場景,眼皮就跳了跳,不是個好惹的女人。


    “嗯。”連公子毫不掩飾,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認,這讓顧逸清的眉頭愈發緊鎖著。


    他沉聲道:“你要警告,那也是當著林思彤的麵。”


    在他眼前做這種事情幹什麽。


    “她今天在我家老太太麵前大鬧了一場。”連慕言平平淡淡的陳述著,隨後又問道,挑眉看向顧逸清,“你打算把她怎麽樣?”


    原先按照他以往的性子,無論他和林思彤吵得多厲害,他都會不會不管林思彤的死活。


    可現在,林思彤和她的姑姑住在廉價的酒店裏,連慕言不相信這件事情他會不知道。


    顧逸清抬手將酒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冷哼了一聲,語調裏蓄著淡淡的酒味,“你倒是上心。”


    連慕言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抬起手,康助理即刻將準備好的文件遞了過去。


    男人隨手將文件扔到了他的麵前,“你要的文件,簽吧。”


    顧逸清懶懶地放下酒杯,將茶幾上的文件接了過去,鮮有認真地一頁頁的翻看著。


    連慕言也不催他,伸手拿過自己的水杯,將裏麵剩下的果汁一飲而盡,隨後不輕不重地放回了茶幾上。


    顧逸清挑眉看了一眼,“別讓我看見你的杯子,我怕忍不住想起你那位惹人嫌的太太,失手砸了它。”


    顧少的性子真是越來越乖僻了。


    康助理覷了一眼他,都說情敵的情敵是朋友,怎麽顧少對夏安筱這麽看不順眼?


    他搖了搖頭,不再去為這個事情浪費自己寶貴的腦細胞,畢竟他還有很多事情都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就比如顧少要買下連慕言手中所有和林家合作的項目。


    他家總裁是什麽人,連公子喜歡以高於市場價來買東西,就喜歡用高於市場價幾倍的價格來做買賣,而越是和他相熟的人,他便越是坑得不眨眼睛。


    林家本就不行了,每年都靠著老資源在那裏苟延殘喘著,如果不是連老太本著恩義,林家的那幾個項目早就被停了。


    都是虧本的買賣,賺不了多少錢的。


    這是圈內公開秘密,顧少也是知道的,可他卻還是答應了連慕言提出的種種類似割地的條約。


    從顧逸清的住所走出來的時候,康助理小跑著到了銀色布加迪跑車旁,為連慕言拉開了車門。


    當他坐進駕駛座的時候,隻聽到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響起,“去公司。”


    康助理愣了一下,回頭看連慕言,不解地問道:“不回小洋房嗎?夏大小姐可能會為你等門。”


    “她才不會。”


    連公子淡淡的嗓音裏溫度要比以往低了幾分,從康助理的角度去看,外麵昏黃的路燈投射在男人俊美的側臉上,明明暗暗的,陰鷙地大有山雨欲來的架勢。


    轉動方向盤的那一刻,康助理還在思考一個問題,他要不要和洪捷透風報信,讓他提早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男人淡漠的嗓音已經傳了過來。


    “你回去發個人事公告,洪捷手下的那個設計組,放長假。”


    康助理愣了一下,“放多久?”


    “未定。”


    “……洪捷也是?”


    沉默了幾秒,男人不徐不緩地開口,“他是主管,放什麽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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