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房裏,光線明亮,顯得房間雜亂不堪,女人就這樣站在幾乎沒有地方能站裏的地毯上,滿臉的怒火,一雙眼眸瞪得很大,看著遠處某一點,並沒有焦距。


    “什麽時候能把你這個亂扔東西的臭毛病給改了?”


    林思彤轉頭看了一眼緩步走進來的顧逸清,隨手抄起一個名貴的陶瓷花瓶,作勢就往玻璃窗砸去。


    她才剛舉起手,手腕就被人用力攥住,顧逸清隻稍微一用力,她就吃痛脫力,陶瓷花瓶從她的手裏脫落。


    一陣清脆的陶瓷破碎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特別的刺耳。


    紅色的血跡從女人白皙的腳上溢出來,蔓延在了地板上。


    林思彤幾乎是低呼了一聲,蜷縮著蹲在了地上,表情痛苦。


    桀驁不羈的男人也沒有看她,邁步走到沙發前,緩緩坐下,打火機映著他利落幹淨的側臉,煙從他長指間嫋嫋升起,林思彤抬頭瞪著他的時候,隔著那煙霧,竟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林思彤不願意講話,顧逸清也沒有那個心情搭理她。


    兩人僵持不下著。


    時間一長,她的傷口也慢慢不流血了。


    安靜的空氣裏隻有女人細微的呼吸聲,似乎在隱忍著痛楚。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人輕扣了幾下,“顧少。”


    這聲音在房內突兀地響起,打擾著這份不該有的死一般的寂靜。


    聽到聲音,林思彤幾乎是一驚,她看著顧逸清的眼神裏閃過意外,恐懼,害怕,最後變成了威脅。


    她不願意別人看到她這副樣子。


    即便林家落魄了,她也永遠是高高在上的樣子,誰都知道其實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她是這樣的卑微著。


    顧逸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沉聲開口,“什麽事情?”


    他的神色很淡,煙霧嫋嫋下,看上去很平靜。


    “熾魅會所送來了賬單。”


    “送進來。”男人的聲線很淡,將女人投射過來的不敢置信的眼神視而不見。


    門把旋轉了一下,從外麵打開了。


    站在門口的王秘書看見滿地破碎雜亂不堪,甚至連窗簾都被人撕下了一半的臥房愣了一下,隨即麵色恢複如初,站在門口沒有走進去。


    畢竟,也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


    林小姐的破壞力可見一斑。


    他將白色信封放在了門口的台子上,準備要離開的時候,男人突然沉聲道:“送進來。”


    王秘書愣了愣,隨即恭敬地說道:“是,顧少。”


    他走進客服的時候,盡力地控製著自己的視線,保證目不斜視,卻在經過林思彤身旁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蹲在地上,長發遮擋著她的臉的女人。


    “顧少。”王秘書對著顧逸清恭敬地點了下頭,彎腰將白色信封放在了傲慢地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麵前的茶幾上。


    在他彎腰的時候,沒有忍住,偷瞄了一眼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林思彤,她腳旁的點點血跡觸目驚心。


    王秘書嚇了一跳,卻什麽都沒有說,垂著臉,直起身板,“如果顧少沒什麽吩咐的話,我先離開了。”


    王秘書離開後,顧逸清吸了一口煙,火光明明暗暗,他起身拿起桌上的信封,俯身在林思彤的麵前蹲下,低而緩的啟唇,“這個賬單,林小姐自己有能力償還的吧?”


    林思彤瞪了他一眼,深呼吸著,男人緩緩吐出煙圈,煙草薄霧全數噴灑在了她的小臉上。


    男人隨手將賬單扔到了她的麵前,不輕不重地砸在了她的腳上。


    不過幾秒,白色信封被染上了點點的血色。


    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眯起眼睛,抬著下巴看著眼前的不羈的男人,“我以為,即便我們不在一起了,情分多少還留了一些,沒想到顧少這麽薄情。”


    以她現在的處境,怎麽可能有能力買單?


    連慕言是故意的,他顧逸清呢,分明就是逼著她向他低頭。


    “我隻為我的女人買單。”顧逸清的薄唇勾起譏誚的弧度,他冷嗬了一聲,“林小姐是嗎?”


    林思彤看了他良久,才緩緩開口道:“這樣也好,我們分手了,也該無拖無欠,省得糾纏不清。”


    她話裏的諷刺意味分明,顧逸清自然是聽出來了,但他的神色很淡,看起來很平靜。


    “林小姐有這樣的覺悟最好。”他頓了頓,“隨後我讓人把林家欠顧家的賬款一並給你送過來。”


    林思彤看著顧逸清一字一頓緩緩地說道:“請務必在償還期限內還清。”


    她覺得有些好笑,“我林家再落魄,什麽時候輪到問你伸手要錢了?”


    “那你以為這些年誰給你的錢?讓你高高在上地保持著名媛姿態?”顧逸清冷哼了一聲,眯起黑眸,“連慕言嗎?”


    林思彤瞪著他良久,突然低下頭,從地上被椅子壓扁的紙巾盒子裏抽了幾張出來,細細地擦拭著自己腳上已經半幹涸的血跡。


    “林家托孤給他家的。”


    “少在我麵前裝得不諳世事,你心裏的墨就多黑,恐怕我是最清楚的。”顧逸清毫不客氣地揭穿了她偽裝的麵具。


    她想要逃避,他卻不允許。


    “連家老太太是出了名的精明,情誼這種東西在她眼裏,再重,也不過保證你不會餓到罷了。”


    當然,他願意接手這個爛攤子,連家老太太是最樂意的。


    …………


    不清楚是不是因為迷藥的原因,夏安筱睡得比以往都要沉,等她懶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她從床上坐起,另外一邊的床早就沒了溫度,想來連慕言就算陪她睡懶覺,也不可能睡一上午。


    臥房裏開著暖氣,讓她再度眯了眼睛,眼皮很重,她總是想睡覺。


    連慕言走進臥房的時候,就看見女人這麽一副困極的樣子,忍不住蹙眉,快步走過去,捏了捏她小巧精致的鼻子,“還沒睡醒?”


    夏安筱點點頭,一頭倒在了他的懷裏,打著哈欠。


    連慕言擰著眉頭,臉色有些陰沉,薄唇緊繃著抿成了一條直線,他垂頭輕吻著女人的額頭,將她重新放回了柔軟的床上,轉身將窗戶打開了些許後,拿起桌上的手機走出了臥房。


    他快速地翻閱著通訊錄,播了一個電話過去。


    “她怎麽睡到現在還沒有睡醒?”


    剛接起電話的寧奇冷不丁地被連慕言轟炸了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連公子,這是迷藥啊,顧少用的,肯定是頂尖的貨,睡不醒是正常的。”


    “你昨天跟我說什麽了?”


    又是一句沒頭尾的話,寧奇擾了饒頭,他昨天說什麽了?


    “……連總你放心好了,沒什麽大問題的,外麵這麽冷,你帶她出去兜兜風,人也就清醒了。”


    再接著,寧奇聽到的就是一陣盲音。


    連慕言回到臥房的時候,夏安筱已經起床了,見她赤著腳站在窗戶邊,薄紗輕輕飄起飛揚著。


    矜貴的男人邁起長腿幾大步朝著她走了過去,經過沙發的時候,隨手拿起了他黑色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從後麵抱住了她,“不嫌冷?”


    “這樣舒適。”


    她的背靠在男人寬厚溫暖的胸膛,將腦袋擱在了他的頸間。


    外麵的大街上很熱鬧,到處都是帶著紅色帽子的路人,輕快的聖誕歌曲從打開著的窗戶裏飄了進來。


    連慕言抱著她,視線落在了外麵,他低頭埋首在女人白皙的脖頸處,下巴磨蹭著她光滑的肌膚,“想不想出去?”


    男人溫熱的氣息不可避免地全數噴灑在她的脖頸上,細細密密的,有些發癢,夏安筱笑著躲開他的呼吸,“你陪我?”


    “嗯。”男人緊緊地抱著掙紮著要離開的小女人,薄唇順著她線條完美的脖頸,慢條斯理地啃著,大有往下繼續的趨勢。


    夏安筱嬉笑著躲開著,歪著腦袋看著連慕言,對著他揚起了好看的秀眉,“你能陪我一天?”


    銀黑色的手機在她的麵前關了機,男人隨手扔到了柔軟的地毯上,“這樣的誠意夠嗎?”


    “夠。”夏安筱點點頭,拉開他環抱著自己的手臂,“我去換衣服。”


    很快的,女人就從衣帽間裏走了出來,上身是白色修身的毛衣,下身穿的是呢絨的紅色條紋格子裙,長及膝蓋的皮靴將她原本的長腿更顯得修長迷人。


    連慕言微微蹙眉,從衣帽間裏拿出了一件長至小腿的大衣,拎到了夏安筱的麵前,“穿上。”


    “這樣就不好看了。”


    女人在溫度和風度麵前,多數都會選擇風度,就算是怕冷的夏安筱,也不例外。


    連公子和夏大小姐就大衣問題僵持了好幾分鍾,最後妥協的,還是夏大小姐。


    當她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走向已經將副駕駛座車門拉開的男人麵前的時候,幽怨地歎了一口氣。


    連慕言覺得好笑,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唇角漫著無邊的笑意,“我折磨你了?”


    逼著她穿大衣難不成還是他錯了?


    夏安筱抬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手微微側身邁腳坐進了車裏,“傳說中有一種冷,是連公子覺得你冷。”


    今天外麵的太陽這麽大,又難得的沒什麽風,怎麽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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