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筱。”連慕言溫潤的聲線愈發得低,骨節分明的手穿插在她絲滑的秀發中,一下下地撫摸著,“你想問什麽?”


    “我沒什麽想問的。”女人的聲音很淡,“隻是有人提起,我隨口問問而已。”


    她的腦袋摩擦了一下男人的臂膀,再次閉上了眼睛。


    男人沉默了一會,輕聲道:“剛才是向曾過來,拿點東西給我。”


    怕她見到向曾會受刺激,所以才不說。


    原來是這樣。


    她還以為……


    夏安筱愣了愣,才緩緩回了他一聲,“哦。”


    “就這樣?”男人低笑著,臂膀挽起,反手搭在女人纖弱的肩膀上,微微施力,便將女人扳直,正躺在了床上。


    他探過身,雙手撐在女人的兩旁,沙啞的聲線裏醞著玩味而深沉的笑意,“怕你誤會,我才坦白,連夫人是不是該給我點獎勵?”


    夏安筱看著昏暗的光線裏,男人有些模糊的線條的俊臉壓了下來,她愣了一下,隨即抬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兩人貼得很近,連呼吸都是交錯糾纏在一起的。


    “連慕言,今晚我很累了。”


    女人低軟的聲線帶著些許的委屈,一下子就撞進了男人的心裏。


    “你以為我想做什麽?”連慕言俯下身,鼻尖摩擦著她的鼻尖,動作慢條斯理著,像是在引誘著她。


    女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突然撤了手,翻身躺了回去。


    夏安筱長呼了一聲,鬆了口氣。


    空氣中絲絲淡淡的,除了男人溫熱未散去的氣息,還有點點的灼熱感,明明這個天氣,已經不會很熱了。


    …………


    一連幾天,連慕言都是在家裏辦公,甚至,還在她的眼前,對她毫不顧忌。


    夏安筱坐在臥室裏的沙發上,端著紅茶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拿著筆記本回複郵件的男人,他的側臉比輪廓分明而幹淨的線條襯托著,極近完美而溫和。


    這是他斂住自身冷冽氣息時的模樣,即便偶爾慍怒時,眉峰微擰,也依舊儒雅得像是裹了一層糖果外衣,儼然一派人畜無害的樣子,都不知道騙了多少人。


    夏安筱想得出神,連他什麽時候轉頭看向她的時候,都沒有發現。


    連慕言看著她望著自己發呆的模樣,深邃的瞳眸斂下眸光,語調輕挑,脫口而出的話卻依舊勾勒出矜貴而優雅的氣質,“連夫人,你這麽看著我,是我餓著你了?”


    “沒有啊。”夏安筱愣了愣,低頭摸了摸肚子,明明剛剛才吃過中飯,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餓了。


    連公子這是閑出失憶症來了吧。


    “沒有?那你一幅如狼似虎地眼神盯著我看。”男人輕嗬了一聲,骨節分明的手輕勾起女人的下巴,“我還以為,沒把你喂飽。”


    夏安筱怔了一下,隨即抬手拍掉男人作亂的手,小臉刷得一下染上了緋紅,“連慕言,你以前跟我說話不是這樣的。”


    以前就算時常對她舉止輕挑,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挑逗她。


    “因為你是連太太。”


    夏安筱看著他,良久才說道:“連公子好像太篤定了,我還沒嫁給你呢。”


    “哦?難道你還以為有變數?”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的文件,男人拿在手裏,對著她揚了揚,速度不算快。


    夏安筱完全能看得清上麵的字,她倒是忘記了,夏老曾經拿她的婚姻和他簽過婚約。


    沒有想過去搶,本來搶過來撕掉也不做不了數,隻是……


    “連慕言,這種合約,真的能生效嗎?”


    國內買賣婚姻,貌似是犯法的,沒有一個律師敢做這種公證吧?


    男人頷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將合約扔到了女人的手裏,“你可以看看,覺得有不妥的地方,盡管拿著這個去告我。”


    他低醇的嗓音裏沉浮著點點的笑意,一聽就是在開玩笑,可是夏安筱當真了,拿起合約細細地看著。


    萬一真的被她找到漏洞了呢?


    老實說,她對這類合約還蠻好奇的,這種合約在上流社會非常流行,她聽說過。


    學生時代的時候,和溫芸聊起這個事情,溫芸總是一臉花癡樣地捧著自己的腦袋說,“將來要是有個總裁肯為我定下這樣的合約,我就毫不猶豫地甩掉我的小鍾鍾。”


    當時,她一臉冷漠地看著溫芸,語調涼涼,“要是有個總裁敢對我做這種腦殘的事情,我就毀了他的商業帝國。”


    為什麽那麽篤定對方是擁有商業帝國的總裁,顯然是因為她自認這麽好的她,一般人都沒那個膽子,更何況說到底,她還是夏家的千金,誰敢動她。


    溫芸瞥了她一眼,唇角上揚的弧度,嘲諷意味明顯,“是嗎?我看傅以筠都不用定合約,一句話就能把你給賣了。”


    年少時總是胡話多,回想起來,那些時光美好地太過遙遠,就像是一場夢,卻讓她的心疼得甚至有些呼吸困難。


    沒有人為溫芸定下婚約,她也沒有拋棄她的小鍾鍾,甚至為了他,遠渡海外。


    而她,和傅以筠越走越遠,原本就是兩個不在平行線上的人。


    一語成讖。


    她真的遇到了一個擁有商業帝國的人,買下了她的婚姻。


    以前覺得這樣的處境會讓她難以接受,甚至還很認真地跟溫芸說,“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事情,那我寧願死了,也不要讓那個男人占我便宜。”


    可現實是,她完全接受這樣的狀況。


    這,甚至是自己選擇的最好的路。


    這樣的婚約,從表麵上,就是一份婚前協議,隻不過,和他協議的人,是夏老罷了。


    在雙方簽字的地方,正正規規的印著律師的蓋章。


    夏安筱翻了翻,看著條約上的條條框框,有些不滿意地嘟起嘴,“連慕言,在你眼裏,我的婚約就值一百萬?”


    這要是流傳到外麵去,作為千金名媛的她,應該是報價最低的了吧。


    男人閑適地笑了笑,將擱在長腿上的筆記本放在一旁後,側過身,和女人麵對著麵。


    “那連夫人覺得,自己的身價有多高?”


    他問得很誠懇,眸光深邃地落在女人的身上,絲毫沒有玩味諷刺的調調在裏頭。


    夏安筱轉動了一下眼珠,想了一會,繼而問道:“那得看連公子了。”


    見她把問題拋回給了自己,連慕言笑了笑,眉眼未動,“我的連夫人,自然是無價的。”


    “無價的,你拿一百萬買我?”夏安筱瞥了他一眼,哼哼了幾聲。


    “夏安筱,你自己好好算算,我拿出來的,就隻有一百萬嗎?”連慕言的聲調很淡,如同他看夏安筱的眼神一樣。


    女人愣了愣,低頭又翻了一下合約。


    沒算錯啊。


    女人纖細的手一翻,將合約合上,囔囔道:“不算了,談錢傷感情。”


    連慕言啞聲笑了笑,俯身湊過去,大手扣住她的腦袋,低頭吻了上去,牙齒輕輕地咬著她,又慢條斯理地舔著。


    不算是吻,反而更像是啃,卻始終沒有沒有弄疼她,觸感若有似無,像是百抓撓心。


    女人瞪了他一眼,不服輸地將自己貼近這個優雅矜貴的男人,反客為主。


    男人深邃的黑眸底下掠過一絲意外,扣住她腦袋的大掌微微施力,兩人緊貼著毫無縫隙。


    女人壓在他的身上,連慕言順勢抱著她,躺在了柔軟舒適的沙發上。


    直到她喘不過氣,想要撤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這個男人完全禁錮住了,自己深陷在他的上方,男人有力的手臂緊緊地環抱著她。


    連慕言不肯鬆手,薄唇慢條斯理地在她緋然的唇上摩擦著。


    “小狐狸,撩了人就想跑?嗯?”他低醇的嗓音染上了幾分笑意,讓人酥到了骨子裏,“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男人低低的笑著,再度吻了上去。


    在意識模糊之前,夏安筱隻有一個念頭,下次絕對不會挑釁這個男人,她就從來沒有在男人麵前贏過。


    傍晚的時候,為了避免這個惡劣的男人再胡作非為,她啃著蘋果,全身塞進了客廳的沙發上,怎麽樣都不肯回臥房去。


    連慕言從書房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點多了,


    身形欣長的男人在樓梯的走廊上微微低頭,就能看見坐在沙發看著電視,身邊被零食包圍住的女人。


    “夏安筱,回房睡覺。”


    男人淡淡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她一跳,她抓住薯片的手微微一頓,隨後就將薯片塞進了嘴裏,對於男人的話,不予置理。


    “夏安筱!”連慕言溫潤的聲線徒然提高了幾分。


    女人覺得他太吵了,微微蹙眉,半躺在沙發上,伸手在零食堆裏摸索出遙控器,饒有興致地調著電視頻道。


    奇怪,最近的電視都沒什麽好看的了。


    身後突然壓過一片陰影,在夏安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的遙控器就被一隻寬厚修長的手搶過,男人對著電視機按了一下。


    偌大的屏幕即刻暗了下去,熱鬧的講話聲也戛然而止。


    他隨手將遙控器扔在了茶幾上,神色淡漠地瞥了一眼,“多大的人了?睡覺要我喊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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