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考慮到女眷們都吐得昏天黑地,君非劭吩咐人著手快些將現場處理幹淨。


    君非劭不費吹灰之力得了一座重城,現下心情不錯,也不計較西圩國師的語氣,揮了揮手,道:“多謝西圩的賀禮了。”


    西圩國師應是,但並沒有坐下來,而是又道:“本國師還有一事想給天耀皇帝請罪!”


    請罪?


    君非劭挑眉,饒有興趣地問:“何來請罪一說?”


    “本國師與是攝政王殿下並非今日才到京城,早兩日便已到了,不過圖京城新鮮,便推辭說未到,這個罪,當請!”


    大臣們麵麵相覷,不知西圩打的什麽主意。


    按理,許多時候別國使臣都會如此了,但皇帝通常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也沒誰會那般蠢自己承認,可偏生,今日還真有人如此愚蠢!


    君非劭似乎明白了什麽,視線若有似無地往旁邊瞥了瞥,說:“不過是區區小事,國師不必耿耿於懷,攝政王既然圖新鮮,不如便在天耀多留幾日?”


    “好。”一道粗糙難聽的聲音。


    君非劭一怔,他不過是隨口說說,不曾想對方竟一口答應了下來。


    眸子沉了沉,他揚起唇角,“既然如此,朕便讓人準備好行宮。”


    “寡人不想住皇宮。”沙啞的聲音又響起,西圩攝政王一雙陰戾的眸子抬起,與君非劭對視。


    從未有人如此拂了皇帝的麵子,好一個張狂的西圩攝政王!


    君非劭深邃雙瞳眯了眯,卻不見怒色,“那西圩攝政王殿下,你想住在哪?”


    不過不得不說,西圩這份禮當真是大!君非劭不發怒,極有可能也是看在濟州門令的份上!


    也不知道西圩攝政王是如何說服西圩皇帝同意這件事,或者是……西圩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桀桀桀!”西圩攝政王驟然笑了起來,漸漸的,笑得有些難以自抑。


    眾人都一頭霧水,誰也沒搞懂這廝到底發了什麽瘋?


    君非劭麵色也沉了幾分,西圩攝政王的舉動,有幾分嘲笑他君非劭的意味。


    等西圩攝政王笑完了,一直大掌握起了酒杯,難聽得簡直可以稱為噪音的聲音又響起了,開門見山。


    “寡人想住無雙王府!”


    一雙陰戾森冷的眸子,緊緊攫住了那高貴優雅的紫袍男子。


    眾人愕然,不僅僅是沒想到西圩攝政王打得是無雙王的主意,還驚訝此人如此大膽直言不諱!


    “無雙王府?”君非劭輕笑,身子微微往後靠去,“這個朕做不了主,畢竟是皇叔的府邸,攝政王還是問朕的皇叔的意見吧!”


    所有人,都將視線轉移到了正優雅地玩著酒杯,將酒杯裏的酒倒來倒去,話題引到他身上了,還在悠閑地倒著。


    就好像,壓根就沒聽到一樣。


    君非劭輕咳一聲,喚了聲:“皇叔。”


    “嗯?”似乎才聽到動靜的皇叔,懶洋洋地抬起臉,又懶洋洋地挑起眉,“何事?”


    君非劭好脾氣重複,“西圩攝政王所言之事,不知皇叔如何覺得?”


    君陌離“唔”了聲,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蹙起俊眉,作思考狀,好半響才幽幽道:“本王適才玩得太過入迷,未曾聽聞你們所言之事。”


    君非劭:“……”


    眾人:“……”


    西圩攝政王眼底浮現冷意的同時,閃現誌在必得。


    太妃眼角都笑出了皺紋:“你皇叔啊,真是又調皮了!”


    麵色複雜的君宥熙:“……”


    皇叔一手撐起頰側,涼涼問:“所以,你們問的是何事?”


    君非劭麵上沒什麽表情地說:“西圩攝政王想在京城多逗留幾日,不過不想住皇宮,想在皇叔的府邸歇息幾日。”


    皇叔當即皺起眉,毫不猶豫說:“本王的府邸到處都是殘花敗葉,一沒幾個湖,花花草草叔叔木木都殘敗了,二沒幾個涼亭,有甚好欣賞的?”


    眾人:“……”


    第一次見到有人如此詆毀自己的府邸。


    君非劭麵不改色又說:“攝政王一並不是欣賞皇叔的府邸,不過是借住幾日。”


    皇叔眉心折痕又深了幾分,“既不是欣賞本王府邸,那為何要住在本王這兒?皇宮不更大更方便?”


    “桀桀桀!”西圩攝政王又莫名其妙笑起來了,“不過是想與無雙王攀談幾句。”


    “不準。”皇叔一點麵子都不給,很是果斷,“本王的府邸有規矩,不住外客。”


    君非劭也不知是哪邊的,居然幫起西圩的腔來:“不住外客?這是何時立的規矩?”


    君陌離淡淡瞥眼過去,“近日。”


    君非劭又道:“可是醫城的慕容姑娘不是住在皇叔的府邸?她不是外客?還是說皇叔已經……”


    “所以她幾個月前已經搬走。”君陌離不鹹不淡打斷。


    君非劭點頭表示理解,看向了西圩那邊,君陌離的態度很明顯了。


    “無雙王殿下可是因為上次一事記懷在心,因而才不肯借府一住?”


    自從西圩攝政王說話後,西圩國師就很知趣地閉上了嘴,此番不知為何又唑唑逼人起來。


    君陌離遞了眼過去,涼涼問:“你是何人?”


    眾人:“……”


    皇叔,這貨剛進來沒多久不是跟您攀談過嗎?臣等實在不信您這麽快就把人給忘了。


    不過,皇叔這臉打得爽啊!


    他們喜歡!


    西圩國師嘴角抽了抽,比女人還有細致幾分的臉上浮現惱色:“皇叔真是貴人事忘,本國師是西圩的國師!”


    “哦。”君陌離淡淡點頭,沒什麽表情。


    西圩國師覺得簡直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正氣得有些肝兒疼,皇叔挑眸看他一眼,西圩國師以為皇叔要給點回複了。


    然後,皇叔問:“有事?”


    西圩國師:“……”


    西圩國師一咬牙,狠狠道:“無雙王殿下是不是因為前兩日在街上碰麵的不愉快,因而才拒絕我攝政王殿下進府?”


    “嗯?”君陌離正閑得無聊在撥指甲,“這事是何事發生的?本王怎麽沒印象。”


    西圩國師:“……”


    所以其實心胸狹窄的人其實是他?天耀的皇叔壓根就沒把事放心上?


    眾人:“……”


    他們的皇叔啥時候這麽腹黑?不過這臉又打得啪啪響,當真爽極了!


    西圩國師氣得一口銀牙險些咬碎了,“那無雙王殿下,你為何拒絕攝政王進府?”


    這話問的,頗有幾分質問的意味了。


    皇叔卻是笑了,素長手指點了點案幾,“怎麽,本王拒絕不得?還是本王必須滿足你們西圩的要求?你以為,你算個什麽東西?還是覺得你們西圩在我天耀亦可胡亂作為,就憑你們貢獻的區區濟州門令?”


    西圩國師被說得臉都漲紅起來了,偏生這裏是天耀的地盤,“無雙王殿下,說話不要太過分了!”


    “本王說話過分?”君陌離執起酒杯,當著他們的麵反扣在桌麵,“若本王過分了,你們西圩豈不是過火了?這裏是天耀。”


    君陌離一番話可謂是說到了人心坎離去了,若不是場合不對,天耀大臣們隻怕會拍手叫好!


    雖說君陌離話裏話外是有那麽幾分狂妄,可是相對西圩的,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何況,在我們天耀的地盤,狂點又怎樣了?


    實在是西圩一出場就拽得二五八萬,真該搓搓銳氣,因而對於君陌離的話,君非劭隻是稍皺了皺眉頭,並未出聲製止。


    “國師。”就在西圩國師憋紅了臉還想反駁時,西圩攝政王標誌性難聽的聲音響起。


    西圩國師看了他一眼,憋住嘴。


    “既然無雙王不歡迎,寡人住皇宮便是。”西圩攝政王說,“有勞天耀皇帝了。”


    君非劭點點頭,揮手道:“無妨。”


    君陌離抬眼,不鹹不淡插話:“本王隨性慣了,若說了什麽得罪的話,西圩不要往心裏去的好。”


    西圩國師瞪眼:“……”


    你現在說有意思嗎啊?啊!


    西圩攝政王卻接話了,聲音難聽得很,但他好像並不自知:“聽聞無雙王身體一直不好,病魔纏身,久久未能痊愈,能隨性自然再好不過!”


    對此,皇叔隻“嗬”了一聲做回複,旋即便沉默不語。


    而這時,主殿上的血跡已經被清洗得差不多了,可是空氣中那股濃烈的血腥味依舊未散。


    不管男人女人,對方才勤王廝殺煞虎的場麵,都是又敬又畏,小心肝兒還沒喘過氣來。


    這種情況也不好進行其他表演,恰好這時,殿外傳來太監尖銳的一聲:“太後駕到——”


    太後雍容華服出現,麵容刻意裝扮過,但歲月的關係,眼角的魚尾紋怎麽也遮不住,。


    太後端莊而來,身後跟著一大群宮人,她掃了眼上座,沒發現太妃的身影,不由得愉悅地扯了扯嘴角。


    當她最後掃到太妃麵目慈祥地坐在君宥熙身側時,嘴角的笑更濃了!


    哼,這賤人就該在下位!


    君非劭起身,正要下位去迎這位隻過來走走過場的母後。


    柳氏也慌忙起身。


    突然,偏殿傳來了驚懼聲:“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快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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