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菁菁頓時楞在原地,瞪大眼睛震驚的望著白府林,白府林的胸膛在劇烈的起伏,可麵上卻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可以看出他正在極力克製自己。


    白菁菁剛才提到的那個女人,想來就是言奕辰的生母言宣了,令我詫異的是,白府林竟然會因為提到了言宣而打了她。


    我朝站在一旁的令燁華投去了目光,他靜默地立在白菁菁的側後方,漠然的注視著這一切,我突然替白菁菁感到悲哀,她為了令燁華衝撞了白府林,可她愛著的這個男人卻置身事外,像一個旁觀者。


    男人的心果然都是這般冷漠無情,我不由得勾起嘴角,哼笑了一聲。


    “爸,你竟然打我……你為了這個女人打我!”白菁菁才如回過神,捂著自己的臉頰,宛如從嗓子裏擠出來的聲音,由小至大,最終變為咆哮。


    “菁菁,你別鬧了!”周妙萍起身拉住白菁菁,“快回屋去,別再惹你爸生氣了!”


    “我不回!我難道說錯了嗎?”白菁菁甩開了周妙萍的手,她激動的撕扯著嗓子,“他就是偏心!我從小就在這個家裏陪著爸,爸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我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他言奕辰呢?又做過什麽?這麽多年沒回來過幾次,隻要一回來就惹爸生氣!當初要和爸斷絕父子關係的是他,改了姓的也是他,可就這樣,爸還是不管做什麽都想著他,由著他!他隨隨便便娶一個女人回家,爸就能把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給他,我呢?除了這個家,我還有什麽?!”


    白菁菁歇斯底裏的控訴著,完全不顧其他人,也沒有注意到從走道裏走來的言奕辰,隻是衝白府林,質問道:“你還敢說,不是因為那個女人?你敢說,你心裏沒有那個女人?!”


    白府林揮起一掌重重的拍在茶幾上,震的桌上的杯盞叮鈴作響,白菁菁哆嗦了一下,但見白府林隻是拍了桌子,又挺直了身板。白府林恨鐵不成鋼的瞪著白菁菁,身體微微抖動起來,嘴唇開始泛白,幾乎和那天他暈倒之前的狀況一模一樣,見此我心慌了,連忙衝到白府林身旁,扶住他的身軀,與此同時,言奕辰從後方抓起了白菁菁的手腕!


    “說夠了沒?你給我適可而止!”言奕辰用力一拽,白菁菁跟隨者那股力道,順勢跌在了地上!


    “菁菁!”令燁華這才看似關心喊道,然後朝言奕辰投來憤怒的目光,“言奕辰,你幹什麽?!”


    言奕辰聲色俱厲道:“閉嘴!這是白家,哪有你說話的份!”


    “你!”令燁華瞬間被堵得憋青了臉色。


    我撫著白府林的後背,通過手掌的溫度來緩和他的病狀,慢慢的,他深喘的呼吸漸漸平和了下來,我也稍微鬆了口氣。


    “言……!奕辰……”周妙萍也想發飆,但又顧及到白府林在場,咬著嘴唇壓低了嗓音,“你們都別鬧了!”


    言奕辰輕蔑的瞥了周妙萍一眼,根本不理她,朝我和白府林走來。


    他半蹲在白府林麵前,伸出手覆在了白府林的手上,輕聲說:“爸,你沒事吧?”


    白府林艱難的搖了搖頭,雖然身體已經不在抖了,可臉色還是很難看。


    言奕辰攥緊白府林的手,眉頭深深的攢在一起,自責一般的低下頭,又緩緩抬起,看向我。


    視線剛一碰撞,我立馬移開,想起早上他說的那些無恥的話,我便無法再直視他,本來就隔著鴻溝的心,如今已匯成了長江大海。


    “我剛去接了一個電話,你……沒事吧?”言奕辰帶著一絲關切問道。


    “我沒事。”


    隨口應道,他這個時候關心我,不就是想給白府林看嗎?用他一副好男人好老公的形象,來對比我在新聞中的傷風敗俗?這一招還真是高。


    白府林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了眼睛,他和言奕辰對視片刻後,言奕辰鬆開了他的手,站了起來。


    “老爺!你怎麽樣了?”周妙萍跑了過來,一把推開我,攙扶住白府林,裝腔作勢的問道。


    白府林揮了揮手,以極慢的語速喚道:“小雅……”


    我心一提,連忙應聲:“在。”


    白府林:“新聞……是否屬實?”


    “啊?”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問你,早上新聞的內容,是不是真的?”


    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麽問,可既然問了,我就必須要解釋清楚,於是我鼓足力氣道:“我從來沒有做過新聞裏說的那種事!那都是誹謗,誣陷!”


    “胡扯!網上的照片你如何解釋?!”白菁菁在我身後不甘心的詰問。


    我攥緊雙拳,糾結那晚的真相要不要告訴白府林,可是我去曹渝家確是事實,不管誰聽了都不會認為我隻是借住一宿那麽簡單吧。


    “我那天……”


    “爸。”言奕辰突然打斷了我,“其實那天我也在場,我們幾個一起在金海灣玩,後來……”


    白府林製止了言奕辰:“我在問她!”


    我看向言奕辰,他是在幫我開脫?隻見他朝我使了個眼色,似乎在告訴我‘按我說的繼續編下去’,可我卻不想那麽做,一個謊言說出口,就需要千千萬萬個謊言來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自圓其說,說不定還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況且,我也已經下定決心要和言奕辰離婚,至少在最後,我想說出真相。


    跟隨自己的內心,似乎變得不那麽膽怯了,我提起勇氣,一五一十的說:“那天是一個同事的生日,我和他在一起是為了給他慶生,可後來,回家的時候發現忘記帶鑰匙,本來想住酒店,可同事怕我大晚上一個人住外麵不安全,所以邀我去他家借宿一宿……我發誓,我和他清清白白,什麽都沒有做!”


    “可笑!”白菁菁譏諷的笑聲傳過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什麽都沒做?騙鬼呢?”


    “他一直睡在沙發上,我在房間裏,門是反鎖的!我承認,我答應他的邀約是我不對,可當時……”


    當時,受到言奕辰和姚子愛的刺激,心底很希望有一個人來陪,就算隻是遠遠的陪著,隻要讓我知道還有人在旁邊,就會很安心。所以,我答應了曹渝的邀請,利用了他對我好感……


    “好了,不用再說了。”白府林抬手叫停了我的話,他肯定也不會相信吧?不過,我總算說了實話,不必再遮遮掩掩。


    “既然你說沒有,我姑且相信,這件事關係到我白家的聲譽,我會派人去查,如果真有人在背後搗鬼,我必不會善罷甘休!”白府林的話讓我吃了一驚,高高在上的他竟然相信了我說的話,看來他也不是那麽不通情達理,或許是我一直誤解了他。


    白府林又轉向言奕辰,娓娓說道:“婚姻裏,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尤其是我們這種家庭,真真假假都很難辨,不要輕易的被外界的閑言碎語所影響,想知道一個人是否忠誠,要用心去看。”


    言奕辰怔了半晌,似乎沒想到白府林會說這種話,爾後他才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爸!你相信她?你是不是也被這個賤女人給蠱惑了?”白菁菁還不甘心,繼續挑撥道。


    “你給我少說兩句!”白府林突然提高音量,剛才還看起來虛弱的他,此刻從口中發出的聲音卻中氣十足,無形的威懾力瞬間令周圍一片鴉雀無聲!


    “我之前就說過,他想進我白家的門,就必須證明給我看,可他都做成了些什麽?之前夢宣的廣告案我也聽說了,因為他的一意孤行,差點搞砸!一個大男人總是要靠一個女人才能取得成就,你還能指望他日後有什麽出息?!”


    白菁菁委屈道:“不是……不是那樣的……燁華很有才華,隻是他家裏……”


    “白老爺!”令燁華站了出來,護在白菁菁身前,他此刻的舉動,倒還像個男人,“我知道您一直看不起我,但我曾經向您許諾過,不作出一番成就便不結婚,您說的對,我現在確實沒有什麽像樣的成果,我和菁菁的婚事,再多考慮考慮也無妨。但是,菁菁的年紀也不小了,我怎樣都好,可我不想耽誤菁菁,如果您實在不同意,我願意就此退出……”


    他這一番話令我實在意想不到,白府林的堅持也讓我有些不明所以,我承認令燁華的才華,不管是在學校裏還是在之前的工作中。可如果隻是因為家境就將他拒之門外,確實有點太勢力了。


    “燁華!你在說什麽啊……”白菁菁的臉色登時煞白無彩,她呆呆的望著令燁華,放佛眸子裏所有的光華都被剝奪了般。


    令燁華扶住白菁菁的肩膀,無奈的說:“菁菁,我不想再連累你了……”


    “不!你沒有連累我!是我自己願意和你在一起,就算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這輩子……除了你,不會再也別的男人了。”白菁菁懇切的語氣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低聲下氣的對一個人說話,近乎乞求。


    她原來,是這樣深愛著令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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