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響慕雋臥室的門的時候,恰巧聽見他屋內電視機裏傳來的新聞。


    “ik的總裁陸羲柯將於明日上午於蘇家千金舉行婚禮,這一場盛世的婚禮可謂是萬眾矚目……”


    剛準備躲,想了想還是抬頭開門進去了。


    關了電視,看了一眼窩在床上的慕雋,我低聲問道:“你喜歡男人?”


    慕雋撇過頭,並不準備理我。


    他扯了扯被子,準備蒙住腦袋。


    “你是不是喜歡楚歌!”


    他這幅愛答不理的樣子,讓我有些生氣,扯過他的被子吼了一句。


    慕雋被我搞的不耐煩,猛然從床上站起來,指對著我說:“我喜歡誰跟你有什麽關係。”


    “我是你姐!”


    “我沒有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姐!”


    我怒,他更怒。


    但他在理,我自知理虧。


    我吵不過他,便放柔了聲音,輕聲的勸阻。


    “你不能喜歡楚歌,他會害了你。”


    “你也會害了我。”


    我每說一句話,似乎都戳痛了他的心,非得強硬的跟我懟回來。


    “你對楚歌不了解,而且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就……”


    “那你對陸羲柯就很了解了?了解到可以跟陸家的兩兄弟都糾纏在一起?”


    他眼神陰鬱,讓我心寒。


    “你到底有完沒完!我是個成年人了,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解決,我不用你管。”


    慕雋情緒爆發,整個人越發的陰狠起來,我忌憚他的病狀,害怕惹怒他,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平穩。


    “好,我不管你,你愛做什麽做什麽,你愛喜歡誰喜歡誰,我走。”


    可出門的那一刹我就後悔了,跟他計較什麽呢。


    腦中刺痛,恍然間響起衛美佩說要給君珩辦出院手續的事情。


    明天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夜半,窗前樹枝垂下來的影子晃了晃。


    隱約覺得有個人在我床邊站著,我意識朦朧覺得有雙手覆蓋住了我腿彎處的傷口,可也隻是一晃,又睡了過去。


    ……


    我沒想到會在江城療養院看到尚胤。


    他站在衛美佩身後,見我來也震驚了,隻是好像有些怕我。


    “慕欒,你先進去,我哥在裏麵等你。”


    衛美佩似乎再跟尚胤談些事情,示意讓我先去見衛君珩。


    “嗯。”淡淡應聲。


    關門的那一刹,卻無意中聽到她的話。


    “尚胤,我說過了,孩子我不會留下來的,你盡管讓你媽放心……”


    後麵的聲音都被隔斷。


    “慕欒。”


    衛君珩正坐在輪椅上發呆,見我進來,臉上難得掛上了笑意,我快步走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埋頭在他的頸窩,語氣輕柔的應了句:“我來了。”


    他雙臂還是挺有力的,抱起了我將我放在了他腿上,低頭要吻我。


    我有些別扭,慌亂的喊了聲:“你的腿……”


    他低頭一笑,“沒事的,感覺不到你的重量。”


    我皺眉,因為他的話又難過起來。


    衛君珩動作輕柔的俯身在我唇邊落下一個冗長的吻,我閉上眼突然感覺到窗外有白光一閃,刺痛了我,分神往外瞟了兩眼。


    “怎麽了?”


    他見我心不在焉,也停住了。


    “窗戶外邊好像有東西,我剛才看到了有白光……”


    “可能是對麵的玻璃反光吧。”


    他三言兩語到讓我覺得是自己多想了,可是……今天明明是雨天,怎麽可能會反光?


    “草。”


    衛美佩心情不順罵罵咧咧的進來了,一看到她哥的表情立刻又住了嘴。


    衛君珩剛想說她兩句,卻被我摟著脖子堵住了嘴。


    “別罵她,我去看看出什麽事了。”


    君珩點頭,我這才把衛美佩拉了出去。


    “尚胤說了什麽?”


    我把她堵在廁所,滿是好奇。


    “那個神經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看起來到把她氣的不輕:“他說要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然後交給他們家撫養,我讓他娶我,他說不可能,那我憑什麽給他生孩子。”


    “那你怎麽想?”


    我望著她,覺得她的肚子已經開始明顯了,再過一段時間,肯定瞞不過衛君珩的眼。


    衛美佩眼神突然鋥亮,攥緊了拳頭,憋出一個字。


    “生,”她又說:“但我絕對不會把孩子交給他們。”


    我看著她堅定的表情,突然有些感動,望了望她的小腹,心中感歎了句:真好,小家夥,你媽決定留下你了。


    “那你準備好怎麽跟你哥說了嗎?”


    “我哥那邊……”


    ‘砰——’


    話還沒說完,就聽得屋外猛地一聲響。


    我跟衛美佩相視一望,轉身就往外跑。


    天突然完全沉了下來,嘩啦啦的下起了雨,一道閃電剛好劈下來震耳欲聾,我跟衛美佩在回到房間的時候,剛好遇上打閃。


    雷電反射下來的光亮照在屋內,房間內就隻剩下那輛還在晃悠的輪椅。


    而衛君珩……不見了。


    “哥!”


    衛美佩驚呼一聲,她跑進了才看到輪椅上的血跡,一直順著那攤血跡,蔓延到了屋外。


    我捂住了唇,心中不斷祈求。


    衛君珩,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沿著走廊,那血跡一直斷斷續續的,直到下了台階,看到渾身血跡被扔在花園裏的衛君珩的時候,那條線才斷了,與此同時站在雨中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一晃而過逃了。


    “哥!”


    “君珩!”


    我撲過去抱起他,淚奔湧而出。


    我托住他的臉,手上卻染滿了他的血,衛美佩慌慌張張的喊人,但卻不知道為什麽療養院裏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雨越下越大,幾乎要將血跡給衝幹淨,衛君珩身上的刀傷被泡的發白,白一塊紅一塊的翻騰了出來,猙獰的要命。


    他躺在我懷裏咳了兩聲,一張口卻是滿嘴的血。


    “慕欒。”


    他喊我的名字,眼睛直直的望著我,似乎要記牢這最後一眼。


    “我在。”


    我哭喊著攥緊他的手,擦了擦他臉上的雨水。


    衛君珩突然笑了,他說:“真好,死之前還能看見你。”


    “瞎說什麽呢,你不會死的,醫生馬上就來了。”


    我這話仿佛在寬慰自己一般。


    他還是笑,費力的搖了搖頭,連話都說不清了還是想交代些什麽。


    “我不能連累你啊,早就該死的,這半年害你受苦了……”他望著我,滿是心疼:“慕欒,我沒別的要求,我就想求你一件事,我死了之後,你跟誰在一起都行,但你……能不能不要跟陸羲柯在一起,他真的,真的會害了你的……”


    “好,好……”


    我捂住他不停的冒血的唇,哭著答應他。


    狠狠的吸了吸鼻涕,意識到一件事,眼神驟然變冷:“陸羲柯來找過你了?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害的你!”


    一定是他做的!那個瘋子!


    衛君珩看了我最後一眼,他也哭了,抓著我的手說道:“傻子,你千萬別去……”


    他話音沒落,手卻鬆開了。


    “衛君珩?君珩!”


    我抓著他的肩搖他,可他卻再也不會給我回應了。


    “哥……”


    衛美佩跪在他身旁,整個人都僵住了。


    衛君珩死了,這是一個無法挽回的事實,衛美佩日夜擔憂的事情成真了。


    而這些事是我害的,是我害的……


    把君珩的屍體拖回房間後,我守在他身旁,不敢再放開他的手,我知道那個會喊我傻子的人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屋裏的電視還開著,在寂靜的雨天聽見主持人細嫩的聲音。


    “日前,ik總裁陸羲柯的婚禮將在盛名久負的希爾頓酒店舉行,屆時到場的有……”


    陸羲柯,陸羲柯……


    我念叨著這個名字,越發的陰鷙起來,站起身就往外走。


    “慕欒,你去哪?”


    衛美佩眼眶紅腫,人也虛弱了不少,她起身想攔我,卻因為身體不適又昏昏的栽倒在床邊。


    “我哥讓你別去!”


    我早就被仇恨充斥了頭腦,聽不進她的話。


    眼底都是燈光黯淡下來之後的哀傷。


    ‘哢擦——’


    我推開那扇隔絕了冰雨天的大門,喧鬧繁華的大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們衣著華麗的樣子跟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滿眼輕蔑的望著我,以為我是來錯地方的跳梁小醜。


    我渾身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上,腳底踩出的一連串的水漬引起了那些自稱為貴族人們的不滿。


    蘇史堰正站在台上致辭,一臉厭惡的看著我,喊了聲:“保安。”


    興許是我的眼神過於冰冷,倒是讓那些個保安不敢上前。


    我又走了兩步,終於看見了陸羲柯,那身精致的西裝將他襯托的更加高傲,挽著他胳膊嬌軟的站在他身後的蘇鬱研,甩過來一記眼刀,似乎在責怪我壞了她的婚事。


    陸羲柯看見我先是挑眉,然後放開了蘇鬱研,轉身走向了我。


    “你怎麽來了?”


    他見我渾身濕透,直接脫下了外套搭在我身上,眉頭緊鎖。


    我攥的手心出血,真想殺了眼前這個男人啊。


    可是,我隻是衝著他波瀾不驚的說了一句話:“陸羲柯,我懷孕了。”


    這話頓時引起宴廳裏的吸氣聲,他們窸窸窣窣的討論起來,似乎是在罵我小三的身份。


    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見陸羲柯露出吃驚的表情,我抿著唇繼續說道:“你不是說要讓我給你生孩子嗎?好,我現在答應你了,我給你生,但是你不能娶她。”


    我要毀了他,毀了他的婚禮和他的一切。


    陸羲柯,你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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