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後,外麵依舊是淩晨,陳太元就感覺到了一些動靜。『耳朵貼在那縫隙上,能夠感應到外麵似乎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原本外麵是人跡罕至的小峽穀,陳太元下來的也不多,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外麵的動靜。似乎是機械聲,還隱約有點……說話聲?


    他馬上打開了手機,隻見十分鍾之前梁雪已經來過電話。當然,袁晴也打來了,這妞兒真是會添亂,雖然被告知說陳太元的手機電量很寶貴,可是這破妞兒依舊忍不住,還是偷偷打了一個。陳太元看了看這個關機期間未接電話的信息,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心道隻能出去之後等著被晴姐猛噴一頓了。


    他把電話撥通了梁雪,就聽到梁雪有點激動地說:“初步定位在你們外麵,精確度應該不差,而且確實看到了一條巴掌寬的開裂縫隙,不知道是不是在這裏?機械設備什麽的都帶到了,就差最終確定位置了。”


    “這還不簡單?”陳太元笑了笑,忽然對著縫隙猛吼了一嗓子,“雪,我愛你!!!”


    我擦,他還從沒這麽喊過,甚至兩人私密親昵的時候都沒怎麽說過這個。陳太元不是那種膩膩歪歪的小男人性格,而梁雪更受不得卿卿我我的肉麻。這倒好,這一嗓子吼得透徹。電話裏傳出的聲音不小,搞得梁雪有點不好意思。“作什麽死呢,人很多。”


    結果呢,旁邊就響起了一陣笑聲。原來從那道山縫隙裏傳出的聲音,一點不比手機上的小,不少施工的戰士和工人都聽到了。梁雪狠狠地白了那群家夥一眼,但心裏頭莫名其妙甜滋滋的。而且剛才那是真正來自於陳太元的聲音,從山縫裏傳出而不是從電話的聽話筒,這種感覺可真妙!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就是:這條山縫找得是正確的!連聲音都能傳出來,就意味著裏麵也不會很深,施工難度不會太大。


    施工的隊伍裏麵有來自軍方和警方的專家隊伍,如何開鑿和如何確保安全都不在話下。陳太元他們則回到了密室上麵的僵屍倉庫裏,免得影響施工。


    漸漸的,施工開鑿的洞口越來越深,陳太元等人在僵屍倉庫裏甚至都已經聽到了刺耳的鑽空開鑿聲,甚至不得不蓋上入口蓋子。但是這聲音是喜悅的,令人振奮。


    而這時候什麽都確定了,陳太元也就敢於撥打了一個電話,是打給的袁晴。


    電話那邊,袁晴不無挖苦的聲音讓陳太元感到非常不自在。“還能想到我呢?真是稀奇了。讓我算算,幾個小時了呢這是……?”


    陳太元幹咳一聲:“晴姐還是那麽犀利,嗬嗬……”


    “犀利你個頭!”袁晴怒道,“你心裏頭還有沒有我了?倒是知道遠近呢,一開手機就聯係小雪是吧,是啊,姐姐我和你連零距離關係都不算,你們她負距離的關係當然更親近了。”


    什麽是負距離關係,汙。


    陳太元越尷尬:“又拿我開玩笑,這不是她在這裏現場指揮搜尋嗎。”


    “德行,掩飾也沒用,我又不傻。”袁晴恨恨然。好在她也算通情達理,知道陳太元的電話關乎隨時的定位,所以沒有長時間的糾纏。


    但是陳太元卻知道,出去之後、特別是見麵之後,少不得還得被修理的,這一關不可能輕易過去。


    ……


    終於在第四天的時候,聲音變得非常大。最終一塊石頭轟然從牆壁上碎裂,一個鍋蓋大的洞口出現了!


    隨後機械來回的作業,將那洞口改造得大約八十公分的直徑,已經可以輕易容許一個人爬出去。當然能爬出去,因為一個施工的工兵已經鑽了進來!


    刹那間,密室上方響起了震耳的歡呼聲,從陳太元和劍舞,傳遞到了其他人,最終裏麵所有人都高呼了起來。而梅和心墨忍不住先衝了下去,隨後是陳太元和鬆,劍舞留在上麵安頓著一切。


    “哪位是陳老師?”這位鑽進來的年輕戰士笑得很可愛,兩顆憨厚的虎牙,帽子上還有盞探照燈,身上滿是灰塵。


    陳太元一把抱住了他,狠狠在他背上拍了拍:“多謝,辛苦了兄弟。”


    “你們才更辛苦。我們長說了,你們是在執行重要任務,不但辛苦而且危險。”這位戰士笑了笑說,“不要耽擱了,請吧,外麵好多人在等著你們呢。”


    誰先來?


    心墨這小子當仁不讓啊!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小孩子心性,穩不住。


    他的身子最小,從裏麵爬起來可真順溜,跐溜跐溜就躥到了這十米洞穴的盡頭。這時候,一道陽光射在了他的眼睛裏,瞬間淚流滿麵。


    一來是因為激動,二來是這麽多天來適應了黑暗,眼睛乍一看到陽光竟然有點受不了。


    好可愛、好溫柔的朝陽光輝。這一刻,陽光都顯得如此的奢侈。心墨閉上眼睛想大笑一場,但卻忽然忍不住大哭起來。


    這時候,一隻手伸過來,在他腦袋上輕輕地拍了拍:“傻小子還不出來,想死師姐了。”


    小芬不出現還好,一出現就更加惹了心墨的情緒,導致這小屁孩哭得更凶。最後是梁雪將他扯出來,笑著給他取出了一包壓縮餅幹和一罐軍用罐頭,拿在手中晃了晃:“不想吃嗎?”


    那還用說,心墨一把鼻涕一把淚就抓了過來,一邊抹淚兒一邊吃。


    第二個出來的就是陳太元,腦袋露出人工洞口的時候當然也感慨頗多。當然每出來一個,旁邊的人群就會爆出一股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經曆了生死煎熬,經曆了驚險曲折,這一刻,終於回歸!


    對麵梁雪故作矜持,抱著雙臂歪著腦袋看著他,距離兩米遠。小芬倒是殷勤,扶著師父的胳膊往外出,還替陳太元拍了拍身上的石屑。陳太元跳下了離地一米高的洞口,雙手抱住小芬的腦袋晃了晃,甚至還扯擰了擰小芬的臉蛋兒。顯然是興奮之情難以表達,動作已經有點為老不尊了。


    隨後,陳太元馬上衝到梁雪麵前,石粉碎屑滿臉都是,看起來好狼狽。但是他也不管自己身上多髒,更沒管附近有多少人看著,便一把抱住了梁雪,那大髒臉狠狠貼在了梁雪皎白如玉的臉上。


    “死鬼,多少人看著,還要不要臉了!”梁雪有點不好意思,但心裏頭開心得想哭。其實要不是已經在電話上聯係了好幾天,現在她可能連話都說不出來吧。


    “命都險些沒了,還要臉幹嘛。”陳太元笑了,更是得寸進尺地在梁雪臉上狠狠啜了一口,氣得梁雪直接將他腦袋推開了,但是得來的卻是陳太元的哈哈大笑。當然,緊接著就是所有救援人員的哈哈大笑。


    梁雪也被氣樂了:“你這人,進去關了這麽久,竟然把臉皮都關沒了。”


    陳太元心裏頭咯噔一下,心道別提裏麵的事兒了,和星紗那些事還不知道該怎麽交代呢,甚至是壓根兒不交代,瞞住?但這瞞得住嗎?而且,瞞住這種事兒也有點不道德吧?


    正在這時候,另一件尷尬的事情出現了。梁雪不懷好意地看了看他,道:“袁晴打了好幾次電話了,我看已經急得上火了。”


    咳咳……你有事兒就說事兒唄,幹嘛用那種揶揄的眼神看人,這就有點不好意思啦。


    梁雪更補充說:“忘了說一件事了,袁晴來了,就在那帳篷裏麵賭氣呢,說懶得見你。”


    噗……陳太元腦袋都大了:“一開始不是說她不來現場嗎?當時你說此處鬼知道會有什麽意外再生,而且是核爆區。”


    是啊,當時是這麽說,但誰能管得住人家袁晴啊,說來就來了。隻不過是到了此處之後,才直接聯係的梁雪。


    或許本想是給陳太元一個驚喜吧,但是真正確定可以相見了,她又來了意氣,覺得不給陳太元一點臉色看看是不行的。於是幹脆躲到了梁雪和小芬住的那個軍用帳篷裏麵,氣鼓鼓地不出來。


    但是陳太元能猜到,依照袁晴的性格,剛才雖然不出來,但肯定隔著帳篷的縫隙向外看了,包括看到了自己抱著梁雪的場景。


    “你不早說。”陳太元頓覺蛋疼。


    梁雪抱起了雙臂,不以為然。“怎麽了,怕了?不過我憑啥早說啊。自家男人願意抱我,我還得看別的女人的臉色麽?對吧。再說了,誰叫你犯賤了,我又沒讓你抱我親我。”


    我擦,回頭一想確實是自作孽不可活。


    “愣著幹嘛,去啊,又不是不想去。”梁雪說,眼睛看得太直接了,讓陳太元更加不好意思。


    “雪你有話說話,別這麽連捎帶打的好不好,我承認我心虛行不行。”


    這還差不多,梁雪樂了下,雙手抄在風衣的衣兜裏走向洞口,故意不再理會他。


    人這種動物可真奇怪,見不到的時候撕心裂肺,恨不能剖開地球把對方挖出來。而一旦能夠見到了,確定可以廝守了,反倒又故作矜持愛答不理的。


    此時陳太元有點墨跡,但最終還是來到了那座帳篷前,輕輕掀開了一扇門簾,感覺有點赴縣衙大堂受審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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