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老這樣的存在,隻怕翻手之間,一方寰宇世界都可以拍得灰飛煙滅。


    可是,麵對地上的一根根不規則的木頭,他卻拿起斧頭來,一根接著一根的劈成兩半,而且劈得還不是很規則。


    就像是平時不怎麽幹慣粗活的書生,突然幫家裏劈柴一樣,看上去竟然還有些吃力的樣子。


    “太安逸了,以至於讓你劈幾根柴,你都有些氣喘了。”


    儒老瞥了眼帝老額頭上隱隱的汗珠,將一片木凳上有些發舊的毛巾扔了過去。


    帝老停下了斧頭,身手結果,輕輕的擦著汗。


    他有些苦笑的說道:“老師,你都柴火,都是你的道。我能劈成這樣,已經不容易了。”


    “我知道,讓你掌管諸天三十三萬寰宇的局勢,日理萬機,讓你勞心勞力裏。不過,就算再忙,修為也不能扔下。”


    儒老說道。


    倒像是夫子在教導已經出師的學生,語氣溫和,可卻不失教誨。


    “我這些不算什麽,倒是軒轅那邊,我已經失去和他的聯係很久了。不知老師可有他的聯係?”


    帝老問道。


    “沒有。”


    儒老搖搖頭,他的眸子裏,也泛起了擔憂之色。


    “哎,前麵幾次諸天寰宇大劫,我們能夠快速的擊退毀滅陣營的陰謀,都是軒轅在毀滅陣營裏裏應外合的功勞。隻是,這種事情做得多了,自然就會遭到毀滅陣營的幾位滅世君祖的猜忌。他最後一次聯絡我時,他說他已經被懷疑了。不過,他又說他有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破釜沉舟的計劃,如果他能成功,那麽可以一勞永逸的鏟除毀滅陣營這個毒瘤。自從那次聯絡後,他去實施他的計劃,我和他,便再也沒有聯絡了。”


    帝老憂心忡忡起來。


    他的記憶裏,浮現出一位雄姿英發,偉岸氣度絲毫不下於他的男子。


    當然了,諸天萬界裏,有些消息,也是帝老故意散發出來的煙霧彈。


    比如唐明陽被懷疑成為那個人的事情。


    比如命運祭壇的一些秘密。


    “其實我是不讚同軒轅這個計劃的。”


    一旁燒火的儒老,沉默一會後,突然開口。


    “老師……”


    帝老愣了愣。


    “軒轅他太自信、太樂觀了,有時候,認不清敵我形勢,貿然行動,反而會是自尋死路。其實,你一直也都不讚同軒轅的那次行動,是麽?”


    儒老說道。


    “嗯。”


    帝老點點頭。


    他歎了口氣。


    第八次諸天寰宇大劫後,軒轅的身份被懷疑,他就提出過,要讓軒轅撤回來,畢竟,他們已經拍了全新的棋子,安插在毀滅陣營內部,完全可以取代軒轅的工作了。


    他告訴軒轅,對抗毀滅陣營的戰爭,乃是一場持久戰,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是軒轅告訴他,毀滅陣營內部,正發生分裂和爭權,認為這是最好擊潰毀滅陣營的時機,他要實施他的破釜沉舟的計劃,一舉定乾坤,將毀滅陣營的根基,連根拔起。


    “你說得沒有錯,戰鬥了這麽久,這本來就是一場持久戰!我們的這方混沌寰宇還很年輕,我們有的是時間,反倒是毀滅陣營那邊,他們拖不起了。”


    儒老說道。


    當初軒轅的計劃提出時,帝老反對,他卻同意了。


    就在這時候。


    這兩人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都停止了交談。


    這時候,隻見孟君子和雪,已經出現在了籬笆門外了。


    “學生見過老師,見過英之。”


    孟君子行禮。


    跟著身後的雪,目光在那邊劈材的帝老身上瞥了眼,就落在儒老的身上。


    “雪姑娘,木屋簡陋,還請不要嫌棄。”


    儒老笑道。


    他看著雪,做了一個請雪坐在旁邊的木凳子上的動作。


    他並沒有稱呼雪為修友,而是稱呼為姑娘,而且對於雪的態度,很是客氣。


    孟君子走到帝老的麵前,他說道:“師兄,這些粗活,交給我吧。”


    “英之,柴交給君子劈就是了。你也過來坐,先喝喝茶,再聽聽我創的曲子。”


    儒老對著帝老說道。


    “是,老師。”


    帝老說道。


    他見到雪看向他,朝著雪咧嘴一笑,他將袖子放下,撫了撫衣服上的木屑。


    孟君子拿過斧頭,對著地麵上的柴,一根根的劈了起來。


    相比於帝老先前劈柴的吃力,他劈柴起來,倒是很流暢,而且每根柴火的大小,差不多都一樣。


    帝老眼睛一亮,暗道老師這位新收不久的徒弟,才算是得到了老師君子之道的精髓。


    旁邊的雪,看到這一幕,她眼眸也閃爍著異色。


    “恭喜儒老,有此佳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雪說道。


    她這才發現,她低估了這孟君子。


    “哈哈!雪姑娘謬讚了。這劣徒,也就劈柴在行。好在勤奮好學,勤能補拙,算是有些出息而已。”


    儒老說道。


    他這話看似在謙虛的貶低孟君子,實則言語之中,也透著自豪。


    他的門徒無數。


    能夠真正讓他滿意的,也就孟君子一個了。


    當然了,帝老稱呼他老師,其實帝老並不算儒老的真正弟子,隻能算是學生而已。


    儒老燒好了水,倒在桌子上那個看上去很舊很舊的茶壺裏。


    茶香四溢。


    儒老輕輕為雪倒上一杯,然後再給帝老倒上一杯。


    “請。”


    儒老和氣的說道。


    雪也不客氣,端起茶杯,輕抿起來。


    這時候,儒老放下茶杯,將旁邊的九弦琴移到胸前,輕輕的彈奏起來。


    一曲道音,響蕩在青山綠水之間。


    雪眸子裏精芒閃爍,似乎是有些意外這儒老竟然能夠將曲子彈奏到這種程度,她閉上眼眸,開始靜靜的聆聽起來。


    這曲子,蘊含著太多的道意了。


    有時間滄桑,有歲月無情,有萬物枯榮,有悲歡離合,有生老病死……


    先是意境。


    然後意境鋪開,成為一幅幅的畫卷。


    雪仿佛看到了混沌孕育天地的畫麵,看到了洪荒生靈野蠻的廝殺,看到了靈智生命建立了秩序,看到了萬物井然有序的繁衍……


    最後,曲音一轉。


    是一個道誌。


    是一個悲天憫人的人,他行走在那一幅幅的畫麵裏,他為天地立心,他為生民立命,他為往聖繼絕學,他為萬世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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