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春雷在雨簾中炸響,一道閃電配合著雷聲降下,猛烈的雨水砸在屋頂上傳來極幹脆的聲音。


    不知什麽時候,風也開始在雨中穿行,院中樹木在風雨裏搖擺,轉眼間便已呈暴雨之態。


    蕭長夜坐在窗畔,心裏越發平靜,看著外麵連綿不絕的暴雨,就像看見皇帝,看見教宗,看見三方三宗宗主。


    封七娘已經堅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身邊,趙勁草已經準備好即將到來的麻煩,陳士先說再大的坎大家齊心,難道還能走不過去?


    他們早就已經做好準備,隻有自己在猶豫。


    有不滿,說明自己還有底線,感到迷茫,證明自己還有追求,有痛苦,就說明還有力氣,有絕望便也有希望,從某種意義上說,自己永遠不會被打敗。


    他看著雨,然後就看見高平李從雨裏走來,“少爺,簡姑娘來了,這次少爺你可算是在家裏。”


    坐在窗畔的蕭長夜微驚,簡無書之前就來過兩次,他知道對方是來道歉的,這麽好的態度,即便是起初的時候有那麽一些不舒服,現在也已經蕩然無存。


    更何況,細細想來,若是沒有她的自作主張,沒準那個和尚已經逃走,他不知血經拿不回來,很可能連鑰匙都得丟。


    “行,我馬上過去,讓七娘幫我先接待著。”


    ……


    侯府會客廳。


    封七娘今天依舊穿著一件白色衣裙,神色卻顯得很是疑惑,而她的疑惑全部來自前方棋盤前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穿著很多小女孩都喜歡的粉白色裙子,兩隻小手背在身後,紅潤光澤的小臉蛋上,於眉眼間存著的疑惑很快蕩然無存。


    一種歡喜悄然浮上眉梢,就像是陽光下迎著微風的花朵,她轉過身來,看著封七娘,身子微微向前傾,問道:“是誰動了我的棋?”


    問出這樣一句話,似乎理應有些不滿。


    可是小姑娘微圓的臉蛋上,燦若繁星的眸子笑得就像月牙,就好像很慶幸有人動了自己的棋般。


    封七娘看著麵前生的像瓷娃娃的小姑娘,望著她嫩白的臉頰,便忍不住的想要上去捏一捏,哪怕昨天她已經嚐試過,可現在還是有些忍受不了。


    “昨晚我和蕭長夜走了這盤棋,怎麽了?被他折服了?”


    即便到現在,她都還有些難以接受自己居然敗在蕭長夜的手裏,走上前去,說道:“他馬上就過來了,有什麽問題,你可以直接問他。”


    小姑娘長長的睫毛連續眨動,得到答案,她再次轉身盯著棋盤,喃喃道:“是他。”


    她昨天本想在這裏下棋等著蕭長夜回來,其一是向蕭長夜致歉,其二是關於他們之間那份很可能要出現的婚事。


    不過就在昨天晚上,祖父告訴她,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可能,這讓她高興的睡了一個好覺,也能夠靜下心來思考,終於,她想出來了破解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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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今天狂暴的大雨也沒有擾亂她的好心情,阻止她的步伐,她冒雨而來,一為致歉,二為打敗封七娘。


    可是,再次看見時,棋盤之上,黑白勝負已分。


    “他用了多久才思考出的破解之法?”


    封七娘來到簡無書的對麵,昨天她們初次見麵,這個小姑娘給她的印象很好。


    她道歉的時候很真誠,道歉的禮物足足裝滿了一個大型儲物袋,陳士先對此豔羨良久,還很酸的說這個小姑娘真是個敗家子。


    “沒多久,”


    封七娘想到昨天晚上蕭長夜剛到這裏自己便走了進來,蕭長夜並沒有在她進來之前看過多久,之後便一步一步將自己帶向深淵,黑棋則一步一步走出深淵,“不到一刻鍾。”


    簡無書實際上已經十五,隻是容貌體態看起來比年齡還要小一些。


    她的名字是因為小時候母親和父親產生爭執,她母親氣頭之上說以後絕不讓自己女兒長大念書,看書,甚至接觸到書。


    因為她母親認為自己男人就是讀書讀傻掉的,所以她希望自己女兒一輩子都不要去接觸書本這種東西。


    於是便取了這麽一個名字,可惜隨著簡無書逐漸成長,這個名字便越來越多人覺得不符合她。


    倒不是說簡無書最後還是接觸到了書,而是很多人覺得這個名字一點也沒有她人那麽漂亮可愛。


    所以很少有人提起她的全名,有的人叫她書書,有的人喊她花花,後一個稱呼不是她喜歡花,而是來源於她小時候經常撲進油菜花地裏,將農民伯伯的油菜花摘個精光,為此她受了不少體罰,可是依然屢教不改。


    別人喊她的時候就會說,“花花,花花,今天挨打了嗎?”


    然後她就會捏起拳頭,衝上去把說這話的人先揍一頓。


    當然,如今她雖然看起來眉間依舊有著三分稚意,但絕對不會再去幹這種事。


    聽見封七娘給出的答案,她眸子裏泛起柔柔的漣漪,目光始終如一的定格在棋盤上。


    回家後她推演過很多遍,這盤棋記得非常清楚。


    也正是因此,她知道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巧合。


    蕭長夜的棋,每一步都落在她的推演上,就好像昨天晚上她在推演的時候,蕭長夜便幫她將這盤棋下了,就好像他們是心意相通的一樣。


    不過在步入終盤後的關鍵一步,和她原本所想的相差很是巨大。


    這顆落下的黑子落在了她的心坎上,她很佩服,心想該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才能夠計算得那麽深遠,而且還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真是不可思議。


    他很想見見蕭長夜,可是突然間又想到什麽,臉頰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暈,她明明看著棋,心卻有些亂。


    “七娘,我要先回去了,”她忽然開口說道。


    “什麽?”


    封七娘蹙眉,望著低著頭的書書,不解道:“蕭長夜馬上就過來,你為了見他不是都來了三次了?現在又跑什麽?”


    “我有急事,我改天再來。”


    她向外跑去,撐開傘就衝進了雨裏。


    封七娘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棋,若有所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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