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無數梵文來到自己的麵前,衝進自己的身體,痛楚深入四肢百骸,將自己打倒在地時,蕭長夜看見從馬車中走出來的和尚。


    不,準確的說,他的腳沒有接觸到地麵,不知是不是擔心地上的雨水將他的鞋子袈裟弄髒。


    和尚看起來像個中年人,眼神堅定,看不到所謂佛宗的慈悲。


    蕭長夜修的是長生道,不是與人戰鬥的殺人術,他沒有想過要變得多強,這不是長生所需要的,但此刻,蕭長夜想要變強,他很確認這一點。


    刺目的佛光在自己的身上遊動,將一個錦囊撕裂,打開血經的鑰匙為佛光所籠罩,最後落到和尚的手中。


    沒有任何言語,和尚一個眼神,馬車後衝出兩名漢子,踏過雨水將先前被柳夜雨挾持,此刻倒在雨水中的黑袍人帶走,自己也轉身準備離去。


    “你的手段就隻有這些?”


    身後,少女依然不慌不亂的聲音傳來,絕對沒有嘲諷的意思,隻是詢問。


    蕭長夜扭頭看向她,唇角邊掛著血,臉色慘白,如冬天的雪。


    自己又不是神,隻是一名才入藏氣的小小修行者,對方卻是站在修行高峰之上的存在,他能有什麽辦法?


    這樣無力的話蕭長夜沒有說出,墜落下的雨水好像小了許多,馬車向街道另一頭緩緩駛去。


    蕭長夜躺在雨裏,隔著重重雨簾,忽然發現,夜空上的星星正在消退,黑夜正在被白天的力量驅散,烏雲轉而向白,一道屬於太陽的光芒自東邊落下。


    ……


    ……


    “大人,看得出來,這裏剛剛經曆過一場戰鬥,從戰鬥所留下的餘燼看,其中有來自尚明宗的黃沙之意,還有些許殘存於空氣中的浩然正氣,另外一份就是蕭公子,”


    “初步推斷,是前幾日在平成侯府門前鬧事的方白塵找蕭公子討要說法。”


    陽覆蹲在四葉草邊,這些草沒有被紅日劍意所斬斷,它們依舊釋放著蓬勃生機。


    “霍道南呢?”陽覆聲音陰沉到了極點,折斷一根四葉草仔細端詳。


    “院長大人還沒有到,他似乎並不知曉這裏發生的狀況。”


    “天樞樓怎麽說?”


    “什麽也沒有說?”


    “什麽叫什麽也沒有說?”


    “天樞樓說,世人傳言天樞樓始終看著這座城本身就是流言,大人不應該來問他們。”


    原來如此,天樞樓看的是這座城,從始至終都不是城裏的人。


    聞聽此言,陽覆大手猛然用力,緊接著掌心卻傳來一股灼燒之痛。


    “三元真火?!”陽覆震驚的看著從被捏碎的四葉草中鑽出的一縷火星。


    聽見這話,跟在他身邊的官差瞪大了雙眸,說出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名字,“聖女殿下?”


    這世間隻有一人擁有三元真火,便是被南方三大宗門尊為三宗聖女的沐雲英。


    此火絕非勤奮就能煉出,最為重要的是機緣。


    她既然有先天之體,自然有跟隨她一同降生到這個世間的先天之物,三元真火便是這先天之物。


    “去錦意樓!”陽覆強壓著心中的不滿。


    無論是蕭長夜還是方白塵,亦或者此刻出現的聖女殿下,今天晚上都應該待在錦意樓,現如今出現在這裏,發生這樣的事,作為主持宴會的霍道南居然至今未到,他需要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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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不過正當他們準備起行時,前方來了一名女子。


    女子穿著宮中女官的服飾,行止有禮的來到陽覆的麵前,說道:“陽大人,這裏發生的事情長公主已經悉數知曉,方白塵為報宗門被辱之仇尋蕭長夜,在這裏發生激鬥,”


    “當我們的人過來時,被謀奪血經之人所阻,隨後他們在這裏下了一場雨。”


    “長公主?下雨?”陽覆微怔,今夜京都雖然月光算不上多麽皎潔,可是絕對不可能下雨,現在天上還掛著星星呢。


    不過很快陽覆就明白了她所說的下雨是什麽意思,旋即說道:“原來殿下已經知曉。”


    此言帶著自信的成分,在陽覆看來,既然長公主都已經出手,那麽一定萬無一失。


    誰料女官說道:“本來是應該萬無一失的,某些人自以為察覺殿下的埋伏,實則隻是殿下故意讓他們出手,其意是想看看佛宗究竟想做什麽,”


    “可惜的是,半路出了個好心的女孩,將殿下的部署打亂。”


    “女孩?”


    ……


    晨光微熹,照著牆邊濕潤的四葉草。


    清新的草香進入沐雲英的鼻息,她睜開眼簾,看見了湛藍的天空,還有白雲之後的太陽。


    她輕輕的咳了一聲,下意識的伸手落在自己的臉頰之上,很是冰涼,如果有外人在這裏,一定會覺得她雙手捧著自己臉蛋的舉動很可愛,可是一點不像所謂的三宗聖女。


    和一名相當於大周升元境的佛宗強者戰鬥,這是她一生都未曾做過的事情,她不是覺得自己今夜的舉動足夠勇敢,反而感到心有餘悸。


    隻是這是她肩上的責任,是她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從小到大,她都在被灌輸這樣的思想,現在也隻是為這份被灌輸的思想去戰鬥。


    她起身環顧過四周,這裏是四葉街,但她知道這裏肯定不是原本的四葉街。


    輕輕的吐出一口氣,輕盈的腳尖輕點在四葉草上,而後飛上街道兩邊的屋頂,向更遠的地方看去,入目之處,是朝歌。


    四葉街的旁邊就是錦意大街,屋舍儼然,樓宇重疊,就是看不見大街上有那怕一個人。


    更遠的地方,她看見象征權利的皇城,可是感受不到上麵散發出的神聖意味,這座龐大的朝歌城從外表看起來和另一座朝歌城別無二致,甚至每一磚每一瓦都一模一樣。


    可即便是很少在這座城生活的沐雲英也知道,他的每一磚每一瓦都完全不同,他散發出的氣息根本不是朝歌城。


    她走出四葉街,來到流淌的南新河前,這條在京都負有盛名的河,河水並不清澈,但是也不渾濁,隻是河水的顏色濃鬱得讓人看不見底。


    有人說河水之下是青龍宮,當然不會讓你看到底。


    沐雲英盯著河麵,不是好奇下麵是不是有青龍宮,而是河麵上漂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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