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七娘主動從傘裏走了出來,他不想讓這對十餘年未曾相見的父子,在重逢的日子裏因為自己爭鋒相對。


    沒有任何言語,她隻是極有禮節的向平成侯施禮,然後向外走去。


    “在外麵等著我,”蕭長夜沒有攔住她,目光始終如一凝視著自己的父親。


    “父親既然知道七娘一路上對我的幫助,難道連一片棲身之地都不敢報答別人?”


    不敢兩個字他故意有所強調。


    蕭公淵神情凝固,肅然道:“京都非善地,為父讓她離開就是保她的命,不論她是何種用心,如今我都不追究,這已經是她莫大的幸運。”


    “父親,您剛才說不會強迫我去做不喜歡的事,”蕭長夜話鋒突然轉移。


    “那也不能看著你胡鬧,此事非同一般。”


    “如何不一般?”


    蕭長夜輕聲說道:“父親您不要認為我是被狐狸魅惑,以您的修為,應該很清楚就能看出。”


    “正是因此,對於你現在的做法,為父才不能理解,”


    蕭公淵沉聲道:“僅僅是有蘇公主的身份,你就應該能猜出她背後可能存在的陰謀。”


    “這背後沒有陰謀。”


    聽見自己兒子堅決篤定的語氣,蕭公淵握住椅子的手微微發力,可以看見他手臂上青筋隱現,鋒銳的眉宇間有怒氣上升。


    卻不知為何,在即將迸發的一刻,他壓製了下來,隻是冷笑一聲說道:“知人知麵不知心,何況還是一隻狐狸,不論是在京都還是在京都外,你看人都不應該用這樣的方法。”


    “父親大人,孩兒也不是隻用了一朝一夕去看封七娘,”


    蕭長夜站直了身體,但頭還是微微低著,“而且,如果到現在孩兒都還猜忌她的話,那麽孩兒也無法順利抵達京都城。”


    “父親用兵,也曾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現在孩兒,也是如此。”


    “你將血經之事,都已經悉數告訴了她?”聽見用兵二字,蕭公淵臉色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震驚的看著自己兒子。


    對此,蕭長夜表示默許,很平靜的說道:“請父親相信我。”


    沉默在陡然之間降臨。


    蕭公淵提筆,而後落字於竹簡之上,不知道為什麽他不用紙。


    很快,去京都府的趙勁草便回來,說是京都府尹到了,本來蕭長夜是想讓趙勁草請他過來解決府門前的鬧事。


    沒有料到自己老爹來得更快,現在他的到來,倒好像更巧合的緩解了父子兩人暫時誰也說服不了誰的局麵。


    蕭公淵隻簡單的和陽覆寒暄兩句,便以要事為由回到自己的書房中,蕭長夜在廳堂接待。


    到目前為止,蕭長夜都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幕後之人是否會借南北宴會出手,同時,他也沒有辦法百分百相信長公主。


    沒有告訴陽覆自己和長公主的計劃,隻是請他在南北宴會當天派人在錦意樓外圍布控。


    送走陽覆後,蕭長夜沒有去書房見自己父親。


    不是害怕再麵對,而是秋風十四還站在門口,就像一尊門神。


    “我記得某人說過什麽,”


    陳士先不知道從那裏扯來一根狗尾草,挑釁的在秋風十四麵前晃蕩,“說什麽京都再會,沒想到再會是這種場麵吧?”


    “和你有什麽關係?”秋風十四冷冷說道。


    “駱兄,請隨我進來。”


    一路上阻撓自己的人突然之間變成相互合作的人,想必不論是換做誰都沒有辦法輕易接受。


    蕭長夜也是一樣的,當他帶著秋風十四進入客廳中,便很直接的開門見山道:“朝廷的調查結果出來了,但是朝廷信你,我不信。”


    聽見這樣一句話,秋風十四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極淡定的說道:“你想要我證明什麽?”


    “沒什麽需要你證明的,隻是想告訴你,我不歡迎你,”依然很直接,因為蕭長夜不想對眼前這個人婉轉,若不是他的出現,事情又豈會發展到今天的地步。


    還是那句話,如若不是這些人的出現,那麽此刻的他已經過上官二代的生活。


    奇怪的是,他下一刻就看見秋風十四亙古不變的臉上浮起幾分淡淡的笑容。


    “你很不錯,”


    他很欣賞的稱讚道:“這樣才有宿將之子的風範。”


    蕭長夜微微皺眉,心想這個家夥果然不能以常理推之,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他說道:“所以你想表達什麽?”


    “有的人經常說以德報怨,我不認同,”


    秋風十四的語氣奇怪的緩和下來,不再像石頭一般,“從客棧到樹林,你被我所害,如果僅僅因為朝廷調查清楚便釋去對我的仇恨,”


    “又或者故作姿態的表示以後會同心協力,找回血經,那都不像是一個正常人,你能如此坦率,相信今後你所修的劍道也會一路通暢。”


    這果然是個怪人,被自己不待見,反而還能認為這是他的優點。


    蕭長夜笑道:“所以接下來你準備怎麽做?是不是也應該像我一樣直接些。”


    “對,直接,我很喜歡這兩個字,”


    走到椅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秋風十四腰杆依舊挺得很直,“我不會向你解釋什麽,你如果想更具體的知道我為什麽要針對那頭土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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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現在應該改叫阿盜夫,你都可以去刑部調卷宗,另外,你不歡迎,我也不會離開,因為這是陛下的命令,我要幫你找回血經。”


    “抱歉,我不信任你,任何有關血經的事,都不會交給你去做。”


    “這是陛下的命令!”


    他再度嚴肅的重複。


    蕭長夜卻很平靜的反問,“陛下的命令?你有聖旨嗎?”


    “沒有,”秋風十四很堅定,“此乃口諭。”


    “好,請問陛下是讓你聽命於我嗎?”


    “是的。”


    “很好,那麽現在我命令你回家去,不準過問關於血經的任何事。”


    聞聽此言,秋風十四臉色微變。


    從客棧到京都,這是蕭長夜第二次看見秋風十四臉色變得這麽難看,第一次是在樹林中,他爭奪土遜失敗。


    “想留下也可以,”


    蕭長夜故作樣子的品了口茶,說道:“低頭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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