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長夜從紅梅別苑離開,再至京都府衙同陽覆了解秋風十四和以及趙寒秋的事情後,出府衙已是日落黃昏。


    陳士先安排了客棧小二到府衙告訴了他所暫住的地方,是京都內城頗為有名的登鳳樓,據聞在京都酒樓中能排進前三之列。


    想要進入這樣的地方,不隻是需要銀錢,在身份上的要求也是毫不掩飾的。


    絳色霞彩斜斜灑落在依舊繁華的街道和兩側的樓宇上,穿過數條長街,蕭長夜來到登鳳樓前。


    樓前往來之人絡繹不絕,喧嘩聲從裏麵一直衝過大街中央。


    問過在門前招呼的小二,蕭長夜看見了裏麵形形色色的人,心裏頭很奇怪的想起在京都府衙遇見那隻羚的事情。


    “蕭少爺,您的幾位朋友將我們幾個院子都給包了下來,您進去便會有人帶您過去的,”小二彎著腰,態度好得無法挑剔。


    蕭長夜又往裏看了兩眼,其實在很多時候他都願意相信自己的第六感,隻不過封七娘三人都在裏麵,他總不能因為突如其來的感覺連樓都不進。


    如小二所言,他進入樓中就有人注意到他,上前帶路。


    登鳳樓不隻地段好,占地也是極廣,他們有單獨的院子以供那些達官貴人休息,一處院子即便是最小的也有七八十平。


    塞上江南陳家號稱大周帝國第一首富,陳士先的祖父曾在朝官至戶部尚書,且自當今皇帝登基以來,每次戰事皇帝必命陳士先祖父統籌糧草大事,從未出錯。


    直到統一南方的戰爭結束,他告老還鄉,征狩七年皇帝北征羚族,後方糧草就出現了問題,如此對比,更加證明陳家老太爺的能力。


    隻是讓世人感到奇怪的是,自陳家老太爺告老還鄉,陳家在朝中為官的族人也相繼下野,及至今日,大周官場之上已無塞上陳家之人。


    “蕭少爺,穿過這裏就到了,”帶路的小二開口。


    蕭長夜點點頭,目光越過前麵月洞門後的世界,也能一窺後方有奇花爛漫,可是他並沒有聽見陳士先的聲音。


    一路同行入京這家夥一張嘴就沒有消停過,更何況自己這時候才來到這裏。


    思索著,一步踏過月洞門。


    於是乎,原本為落日殘照所映的世界,在刹那之間便黑了下來,院中所種植的花圃,向外吐露出無比濃鬱的花香。


    須臾間,空氣中都彌漫起花香顏色。


    “噫?這是怎麽回事?”帶路的夥計話剛落下,正想轉身,兩眼驟然一花,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蕭長夜沒有昏過去,所謂藏氣於身,便是指天地靈炁凝練於身體之中,通常來說,初境修行者能將靈炁存於經脈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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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境能引靈炁入血液,進五髒六腑,即便是流血極多,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上境則以靈炁徹底貫通四肢百骸,奇經八脈,周身任何一處都已和普通人徹底不同。


    除此之外,在其間也要逐步完成通脈、拓脈和入海三步,方能走向玄彰之境。


    準確的說,蕭長夜此刻還沒有完成拓脈的環節,他隻能算是藏氣初境,不過長時間不呼吸,對於他來說並非難事。


    環顧過四周,流淌在空氣中的花香之色已越發濃鬱,蕭長夜低眸掃過帶路的夥計,來的路上他還懷疑過這小子會不會有問題,現在看是自己想多了。


    “你們城裏人是不是都喜歡玩這種招式,能不能光明正大點,”蕭長夜緩步走出房門。


    “長夜,我們在這邊,快過來!”忽然,封七娘的聲音從側方傳來。


    蕭長夜提步轉身,卻在某一刻,眉頭緊皺了一下。


    穿過連接院子的圓拱門,一棵銀杏樹立於院中,幾道身影出現在自己麵前。


    封七娘陳士先趙勁草三人被一根細如蠶絲的繩索捆綁在樹上,在三人左右站四個青年,其中三個分別提刀架在三人脖子上。


    餘下一人坐在一邊石桌上,悠哉悠哉的修建著指甲。


    “長夜,快救我們,”封七娘很急切的說道。


    蕭長夜沒有立即回答她,“袁公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坐著修指甲的青年,正是當初在茶棚攪了自己好事的袁承予,這著實出乎了他原本的預料。


    袁承予瞥了蕭長夜一眼,笑嗬嗬的說道:“蕭長夜,其實我這個人本是很大度的,當初茶棚的事我也不打算與你計較,”


    “可是你小子實在是得寸進尺,目中無人,回京就在陛下麵前告我的狀,今天晚上我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吧。”


    陽覆已經告訴他,袁承予被判徒刑三個月,時間聽起來不長,不過他將錯過即將開啟的科舉考試,而且這將會成為他履曆上的汙點。


    “原來袁公子是為了這事兒,”蕭長夜臉色淡然,仿佛壓根兒沒將這當回事。


    其實在他看來,袁家實力龐大,定是會設法在科舉之前將袁承予從牢中救出來的,不過這件事一定要有一個前提條件,不然誰也不敢放他出來。


    袁承予起身,而後雙腿微微跨開,說道:“給你個機會,從本少爺胯下爬過去,這件事本少以後便不與你計較,否則他們三個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袁少真是大人大量,隻讓我爬過去就饒我三位朋友性命,”蕭長夜樂嗬道。


    聽見這話,袁承予蒙了一瞬。


    下一刻又聽見蕭長夜說道:“七娘,半天不見你身上沾了什麽,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你身上散發出的臭味。”


    “啊?!”


    封七娘下意識的往自己身上嗅了嗅,說道:“沒有啊。”


    “老蕭,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個,趕緊弄死他放我們下來,”陳士先火急火燎的說。


    “唐七,我說你怎麽這麽沒用,”


    蕭長夜繼續答非所問,“一路上老說勁草是囊包,我看你才是囊包。”


    “囊包?”陳士先撇嘴,“你在說些什麽?”


    蕭長夜望著袁承予,平靜問道:“勁草,你覺得我能打過袁少嗎?”


    趙勁草猶猶豫豫:“能...能的吧...不...一定能。”


    “問完了?”袁承予道:“你是想乖乖的爬過去,還是要本少打得你跪著爬過去。”


    “問完了,”


    蕭長夜轉身向外走去,說道:“勞煩袁少幫我殺了他們,朋友怎麽能比得上我的尊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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