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此同時。


    不遠處。


    “什麽聲音?!”


    “寺廟倒塌了!快看!”


    拎著大包小包,正慌亂逃命的信徒門,同樣聽見了身後寺廟位置傳來的聲響。


    臉色擔憂的幾人回過頭,迎著月光,看向寺廟。


    下一刻。


    轟隆隆!!


    地麵劇烈的晃動逐漸平穩,掀起的龐大冰塵逐漸散去降落,露出了不遠處清晰的景色。


    一抹折射的冰藍頓時透過月光,灑落在眾信徒身上。


    看清那邊的景色。


    眾人逐漸呆滯,嘴裏喃喃自語:


    “那是…”


    他們震驚的凝噎住:


    “冰…冰嗎?”


    寺廟方向。


    嘩——


    巨大的冰晶睡蓮菩薩聳立在寺廟之間,破開巨大的殿頂,雙眸微合。


    淡淡的冰屑漂浮在半空中,沙霧般的光線在其中輾轉。


    抬起的巨手剔透的折射著月光,顯得無比神聖。


    “…啊…這…這是!”


    從昏迷中醒來的忠實信徒,他顫顫悠悠的努力抬起頭,眼神充滿光芒的看向冰佛:


    “睡蓮菩薩!”


    聲音雖然虛弱,但卻語氣顫抖激動的大喊:


    “是…教祖…大人!”


    他蒼白的臉上滿是虛汗,但不影響此刻他內心的朝聖。


    “滾開!”掙紮著脫開身旁人的攙扶,信徒踉蹌的兩步回頭,猛地跪倒在地上:


    “你們看清楚了嗎…這是真正的!”


    接著全力揚起上半身,展開自己的雙手,虔誠的展現自己的一切,癲狂般呐喊:


    “神跡啊——!!”


    他得意的回過頭,看向身後想著逃跑的眾人,似乎在證明什麽。


    看!你們逃跑的想法是多麽令人感到羞愧!


    無知!


    在這等神跡之下,一切質疑都將化作虛無!


    用力張開雙臂,似乎想要擁抱住遠方的冰佛,信徒此刻臉色逐漸紅潤,連身體似乎都恢複了許多。


    ——教祖大人,絕對不會被區區幾個刺客成功襲擊的!


    “快!我們快回去!”信徒試圖站起身子,他回頭勸服著剛才準備逃跑的眾人:


    “現在回去,教祖大人絕不會怪罪於你我!”


    ——此乃謊言。


    信徒看向眾人的眼神中充滿鄙夷。


    在教祖有難之時選擇退縮的信徒,不配作為信徒!


    等到這些人攙扶著他回去,便將所有逃跑的人上貢為教祖大人的血食!


    “…回去?”


    不過,信徒的此言一出,眾人之間便有人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他們麵麵相覷。


    畢竟,安逸的生活並不是哪裏都有——即使這生活是有代價的。


    但。


    在信徒話音剛落的下一刻。


    在眾人的注視中。


    遠處。


    嗖———


    一道亮眼的藍色光線猛地從遠方地麵上迸發而出。


    光芒映照在信徒回頭的側臉上,他微微皺眉,下意識扭頭看去。


    在信徒逐漸詫異的扭頭,與呆滯的眼神裏。


    那道藍色的光芒。


    宛若一根強有力的錐子一般,直直紮進了巨型冰佛的體內。


    砰———!


    高大的冰佛居然微微朝前傾倒了一些,揚起巨大的塵氣!


    咯吱——


    紮眼的裂紋頓時乍現,自冰雕菩薩上迅速蔓延,轉瞬間延伸至全身。


    轟隆隆!


    隨著地表震動的傳來,眾人視野中。


    那巨大的冰佛承受不住重力,猛地攔腰截斷,巨大的冰塊分裂,像是慢慢被大地從底部開始吞噬一般!


    轟然坍塌!


    舉著的佛手緩慢的似乎做出掙紮的動作,但都無濟於事。


    白色的冰塵裹挾著氣流掀起,穿過層層樹林,迅速朝著四周席卷。


    呼——!!


    巨佛倒塌帶來的氣流迅速襲來,吹動著周遭的樹林,樹木晃動,眾人站在原地,勉強抵抗著強風。


    “…教祖大人?”信徒舉起的雙手逐漸僵硬,他麵色慘白,無力的垂下手臂。


    強勁的冰風吹過他的發梢,凝結冰晶。


    絕望的神情浮上臉龐,不解的看向坍塌的冰佛方向。


    眾人頓時收回眼神,他們麵麵相覷,看了眼跪在原地發愣的信徒。


    紛紛選擇丟下他,自己繼續上路離開。


    ……


    ……


    極樂教寺廟。


    剛才。


    月光下。


    聽見由遠及近的喊聲。


    “破壞殺…?”


    童磨疑惑的側身,他躺在晶瑩剔透的冰晶蓮花中。


    高達二十米的巨型冰雕帶來的寒氣凝結四周,甚至微微靠近衣物都會凍的發硬。


    耳畔傳來無比熟悉的聲音,他臉色明顯的錯愕了一瞬。


    ——猗窩座閣下?!


    但…無慘大人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下意識的扭過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被水流淹沒的山地附近。


    穿著桃色短衫的狛治,正踩著樹梢,低聲的笑著。


    下一刻。


    “哈哈哈哈!!”


    臉上刺青淡去很多的狛治雙手裹挾著藍色的“氣”,猖狂的開懷大笑。。


    腳下猛地用力一踩!


    砰!——嗖!


    狛治宛若一枚炮彈一般,轉瞬間就升到高空,貼近了童磨的位置。


    “真的是猗窩座閣下!”


    童磨眼眶微微睜大,無法感知情緒的他沒有驚訝,隻是怔著露出微笑。


    語調婉轉又動聽,他甚至輕輕用手指擦拭了一下眼角凝結成冰晶的淚珠:


    “真是太好了,伱還活著…身為摯友的我由衷的為此感到高興。”


    “看來我的感知是正確的,猗窩座閣下你真的進到了那個境…”


    他的話語未能說出一半。


    “真惡心,少給我說話!”


    狛治語氣惡劣,臉上的表情卻笑的像個孩子,他攥緊雙拳:


    “去死!!”


    砰!!


    匯聚全身的氣力,一擊轟打在童磨站立在的睡蓮菩薩的身上!


    巨大的缺口在冰佛身上豁然出現,皸裂的痕跡頓時迸發!


    “猗窩座閣下…?”


    童磨迅速騰轉身軀,躲開攻擊,詫異的瞅了猗窩座一眼。


    剛才的攻擊並非上弦之間的玩鬧,他看的出來。


    ——是真正的想要殺死自己的進攻。


    他從身下搖搖欲墜的冰晶蓮花上站起身:


    “為什麽要對我的血鬼術造物動手…?”


    啪!童磨展開兩把扇子,悠然的微笑著,手上準備反擊的動作卻毫不掩飾:


    “無慘大人應該不允許我們之間私自內鬥吧。”


    而狛治的下一句話。


    讓童磨第一次感受到不適應。


    “無慘?”


    狛治用腳蹬住冰佛的缺口,他肌肉繃緊,踩在高空中短衫被風吹的嘩啦作響。


    嘴角揚起,一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心底就無比的興奮,他激動的大喊:


    “他算個什麽東西!”


    砰!


    [破壞殺·腳式]!


    唰!


    猛地抬腿高踢!


    剔透的冰晶碎屑頓時亂飛!狛治猖狂的表情在其後顯得無比痛快:


    “——隻是個欺軟怕硬的卑劣小人!!”


    此刻,狛治隻感覺內心無比通達。


    在路上,繼國岩勝給他描述了繼國緣一的存在,以及如今炭十郎是怎樣的一個角色之後。


    本就一直聽無慘提起炭十郎的狛治,瞬間就明白了無慘的本質。


    上弦的任務,一直都是尋找什麽青色彼岸花——那隻是為了讓無慘自己能夠在陽光下活著而已!


    現在,又僅僅隻是因為炭十郎與數百年前的一人相像。


    他竟然怕的隻敢讓上弦在外行動!


    何等的膽小!


    揚起的冰屑下。


    聞言。


    “猗窩座…”童磨嘴角微微張開,他眨巴眨巴眼睛,一副震驚的模樣看向狛治:


    “你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甚至手中扇著扇子的動作都忘記了動。


    雖然嘴上這樣說。


    但童磨內心裏,卻隻在乎著自己“震驚”演技的精湛。


    似乎是思忖了一瞬,童磨反應過來,他沉聲看向站在搖搖欲墜冰佛另一肩膀的狛治:


    “猗窩座閣下…你…”


    “是叛變了麽?”


    也是在此刻。


    遮住月光的雲層移動,灑落在狛治藍色的眼眸裏。


    其中,沒有任何[上弦]的字樣。


    砰!


    “猗窩座猗窩座的,吵死了。”


    狛治猛地踩住冰雕菩薩的肩膀,腳下名為[破壞殺]的雪花模樣陣紋迅速展開:


    “閉上你的嘴,聽好了。”


    他雙手抬在胸前,雙腿撤開穩紮穩打的距離,眼神逐漸平靜:


    “我叫狛治。”


    “狛犬的狛——”


    狛治沉下聲音,碧藍的眼底隱藏著興奮,他早就想這樣幹了:


    “——今天是來宰了你的,混蛋!”


    砰!!


    他猛地轟擊腳下冰佛,皸裂的痕跡愈發增多。


    聞言。


    童磨輕聲笑了笑。


    ——他不認為隻憑借猗窩座一鬼,就能夠殺死自己。


    就在童磨靜靜的聽完狛治說話,想要輕鬆微笑回應著些話語時。


    腦側,突然傳來一陣酥麻的觸感。


    死亡的威脅似乎一瞬間劃過耳畔。


    童磨內心一驚,下意識瞥頭朝著身側看去。


    唰!紫色的身影劃過身側。


    眼角隻能捕捉到一縷紫色的蛇紋羽織。


    ——那種羽織!


    他顧不得麵前的狛治,連忙扭過頭,看向身影消失的方向。


    聯想著身旁被無慘大人定義為死去的猗窩座,平安無事的出現,並表現出叛變的思想。


    那——


    早就被無慘大人定義為死去的黑死牟閣下…


    是否,也沒死呢?


    不。


    或許——所有的上弦,其實都沒死?


    童磨眼眶微微戰栗,他腦中浮現出了一個不那麽美好的結局。


    ……


    殘破冰佛之下。


    寺廟廢墟。


    溢出的水淹沒了一層木製的樓房。


    在剛才冰佛突然拔地而起的驟變中,鬼殺隊的隊員被吹散開。


    有幾位落在了不知何處。


    水中似乎稀釋著童磨的冰晶血鬼術,溫度極其之低。


    人類若是不小心喝下幾口,就恐有性命之憂。


    唰!唰!


    “猗窩座?”


    炭十郎隨手兩刀劈開麵前擋路的冰雕,抬頭看了眼殘破冰佛上的兩個人影。


    既然有人先吸引注意,那麽他便有空隙解決難題。


    他收回眼神,在露出水麵的屋簷上跳躍著,一邊環顧四周,尋找是否有隊員在剛才的驟變中落難。


    一邊在腦海裏思忖著,是否有什麽方法。


    ——能夠克服赫刀無用的困境。


    懷中。


    上次猗窩座吸入的藥劑,剩下的另外一支灌在試管裏,正微微晃蕩著。


    炭十郎一向習慣貼身保管這種藥物,以備不時之需。


    而似乎是因為剛才冰佛升起時,周遭的溫度驟降,並有細小的冰晶四處飛射。


    咯吱——


    玻璃的試管表麵,凝結著一層冰晶,隱隱有裂紋在其上蔓延。


    下一刻。


    沙…


    櫻粉色的氣息順著試管的裂紋升起,沿著炭十郎的衣領攀升。


    炭十郎正趕路的途中,他嗅到了些熟悉的氣息,呼吸的節奏一變,微微皺眉。


    嗅嗅。


    疑惑的深吸了口氣。


    接著。


    炭十郎臉色一變。


    剛剛還在極速奔跑的腳步猛地一滯。


    如同突然死機了一般。


    身形一頓,隨著前進的慣性,直直的朝著前方倒去。


    啪嘰!


    整個人拍在屋頂,在潮濕的屋頂上滑行了一段距離。


    炭十郎雙眼一合,失足落進了水裏,隨著水流飄蕩了起來。


    ……


    另一邊。


    啪嗒。


    繼國岩勝的蛇紋身影落在被水浪衝開大洞的走廊裏。


    六隻金色的眼眸在漆黑的環境中睜開,掃視四周。


    迅速鎖定了角落。


    “無一郎,醒醒,睜開眼睛!”


    有一郎背著無一郎,他咬緊牙根,費力的從淹沒的一層爬到二樓,衣物緊緊貼著軀體,全身已經濕透。


    背後。


    腦袋有些昏沉的無一郎時不時還會吐出一口帶著殷紅的水。


    顯然肺部已經被童磨的血鬼術凍傷。


    踏踏踏。


    繼國岩勝幾步從黑暗中踏出,他俯下身子,輕輕摸了摸兄弟二人冰冷的身體。


    還活著。


    通透視野裏,二人呼吸的節奏有些紊亂。


    六隻金眸在兄弟二人身上仔細檢索了片刻。


    “繼國…大叔…”有一郎呆滯的扭過頭,看了眼身後的繼國岩勝,頓時一愣。


    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他猛地伸手握住繼國岩勝的胳膊,眼神凝重的叮囑:


    “快…”


    “…跑。”


    嘴裏呢喃了兩句後,便脫力一般,眼睛一翻白昏迷了過去。


    許久。


    繼國岩勝眼神直直垂下,保持著動作沉思著,冗長的語氣中聽不出情緒:


    “童磨……”


    錚——!


    腰間,整潔無比的刀身猛地出鞘。


    猩紅的刀身上,銘刻著規整的金色眼睛紋路,不再是凸起的肉塊。


    他回過頭,視線穿過破開的牆壁,抬頭看向站在破碎冰佛上的童磨:


    “你……”


    唰!


    猛地一甩刀身,猙獰的刃口開始延伸,刀刃如同生物一般瞬間生長直數人長。


    繼國岩勝六隻眼睛死死盯著童磨:


    “確非可造之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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