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


    山林間。


    繼國岩勝站在巨大岩石之上,低垂眼眸,與下方的猗窩座對視。


    腳掌用力蹬地,身下頓時揚起石屑,周遭樹梢猛地晃動。


    唰!


    他化作殘影消失在原地。


    岩石下方。


    猗窩座見繼國岩勝突然消失,他一怔。


    下一刻。


    唰砰!!


    “噗咳——嗬啊!”


    猝不及防之下。


    猗窩座瞪大雙眼,他腹部被繼國岩勝重拳打擊,猛地吐出一口混合著唾液的鮮血。


    他眼神震驚,詫異的緩慢扭頭。


    瞳孔中,繼國岩勝殘影的拳頭倒映著。


    ——看不清的速度!


    ——與上次換位血戰時展現的實力,截然不同!


    下意識捂住被拳頭擊打的腹部。


    猝不及防之下挨了個結實,並且…


    他的太陽穴像是剛剛反應過來自己被毆打了一般,這才緩緩凹陷下去一個坑洞。


    “你這混蛋……!”


    猗窩座腦袋發昏的刹那,他錯愕的移動瞳孔,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繼國岩勝:


    “上次…竟然放水……”


    他的語氣逐漸萎靡,艱難的想要抬起胳膊質問。


    砰砰砰!!


    抬起的胳膊頓時出現幾個綻放的破洞,重擊之下變形的手臂血花四濺。


    說完。


    抬起的手臂無力垂下。


    “嗬…”


    砰!


    猗窩座雙眼一翻白,頓時失去意識,整隻鬼撲通一下朝前倒在地上。


    趁此機會。


    噗嗤!


    繼國岩勝眼疾手快,迅速一甩手中的藥劑,唰一下紮在猗窩座的肩膀。


    並毫不顧忌對方的死活,摁住藥劑,直接將其中液體推盡,全部注射。


    隨著液體的注射。


    咯吱…


    猗窩座昏迷的手用力扣住一旁的石頭,青筋暴起之下,竟然硬生生將石頭扣出裂紋。


    “放水……”


    繼國岩勝站在猗窩座身前,疑惑的轉過視線。


    “猗窩座…因為不被我作為對手尊重,而感到憤怒嗎…”


    他心中重複著猗窩座的話語,安慰般解釋著:


    “不必憤懣,剛才我正是以全力尊重你…”


    “選擇追尋自己道路的你…值得尊重……”


    繼國岩勝語氣停頓了一下。


    他輕聲的歎了口氣:


    “但,若隻是單純的渴望變得更加強大……”


    “自然,不能麵對強大到能徹底碾壓自己的對手…”


    繼國岩勝蹲下身子,隨手將猗窩座身體翻過,他嘴裏念叨著:


    “一直堅持的自尊與信念,會被輕易摧毀的…”


    腦海中,幼年緣一厭惡般丟下竹刀的背影曆曆在目。


    這點,身為過來人的他,尤為理解。


    而現在,再回過頭去看自己曾經的所思所想,繼國岩勝隻感覺——


    ——似乎,也並非那麽難以接受。


    認為猗窩座有是可造之材的人,也正是他。


    上次與炭十郎在蜘蛛山見麵後,他當即就提出了這樣的想法。


    [若是某天碰上了名為猗窩座的鬼,並且其有著叛離的心思]


    [請送信給珠世,自己會來收拾他]


    他知道自己的承諾恐怕沒有價值,但仍然這樣說了。


    炭十郎也如實守約,在得知富岡義勇有猗窩座線索的第一時間,就書寫了信件交給鎹鴉。


    一人一鬼同時抵達戰場,並提前商量好了對策。


    沒錯。


    這場戰鬥,從始至終都是早就已經計劃好的,名為[猗窩座捕獲作戰]的陷阱。


    躺倒在地的猗窩座,被算計的明明白白。


    伸手扒開猗窩座的眼皮,確認其瞳孔中間的黑色數字正在慢慢褪去。


    甚至連身上的刺青,都隱隱褪去了些許。


    “藥劑…起效了…”


    繼國岩勝自言自語著,他突然沉思。


    既然無慘認為他死了。


    那剛才猗窩座尚未脫離其控製時,無慘是否通過猗窩座知曉了自己仍存活的消息…


    而現在,猗窩座脫離了無慘的掌控,無慘是否會認為…猗窩座死在了自己手裏…


    不過,這個想法也隻是閃過了一瞬。


    畢竟,此刻的無慘,不管是對繼國岩勝。


    還是對猗窩座來說。


    都不重要。


    在忙活完一切後。


    繼國岩勝緩緩將昏迷的猗窩座抗在肩膀上。


    有了之前抗人偶的經驗,現在的他十分嫻熟的站起身。


    這時。


    眉頭微微蹙起,看了眼自己的手臂:


    “什麽東西…”


    手臂上,傳來隱隱有些癢癢的觸感,就像被蚊子叮咬一般。


    但——鬼會被蚊子叮嗎?


    他身側。


    視野無法察覺的地方。


    “把狛治先生…!”


    戀雪眼角通紅,她努力的用雙手扒住繼國岩勝的手臂,後仰著腦袋,雙腿使勁夠著地麵:


    “…放開…!”


    她憤懣的用手拍打,但很快就悲慟的發現,繼國岩勝似乎根本看不見自己。


    自己也由於身高不夠。


    也隻能勉強掛在繼國岩勝的手臂上。


    繼國岩勝瞅了幾眼自己的手臂,並沒有發現異樣後,便收回了眼神。


    抬起手掌,抽出袖子裏的煙花,朝著天空猛地拉扯了一下。


    嗖——砰!


    搖曳著尾氣的白色光點快速升空,在漆黑的夜空中炸開一片絢麗的光彩。


    樹梢被煙花的光照亮。


    繼國岩勝低下頭,分辨了一下珠世宅邸的方向,他邁開雙腿,以高速平穩的奔跑起來。


    “啊啊啊……”


    戀雪掛在他的手臂上,隨著繼國岩勝的行走前進的動作,來回晃蕩。


    “狛治先生…”


    戀雪微弱的聲音在森林裏隱隱響起,迅速遠離。


    她的視線,隱隱被頭頂逐漸散去的煙花吸引。


    ——如果,時間停留在那次煙花大會…


    就好了。


    ……


    ……


    城町。


    炭十郎正站在屋頂遠眺著。


    在看見那朵搖曳升空,表示[計劃成功]的煙花綻放後,他沉著的氣微微鬆懈。


    ——計劃成功了。


    雖然,這次沒能獲得些許的回生之力,稍微有些遺憾就是了。


    悲鳴嶼坐在他身後,沒有說話。


    隻是腦海中隱隱記得,之前主公大人提到過的,上弦之壹疑似叛變的消息。


    “走吧。”


    炭十郎回過頭,他的視線掃過身後的悲鳴嶼,富岡,以及杏壽郎三人。


    ……


    ……


    翌日。


    蝶屋。


    嘩——!!


    神崎葵舉著一桶水,唰一下將其抬起,猛地從光頭教徒頭頂灌溉下去。


    “呼——!”光頭教徒屏著呼吸,他的手腕上連著一根線——這是來檢測其是否說謊的道具。


    舉著空桶的神崎葵僵硬的看了他一眼。


    她已經這樣灌了好多水,忍大人仍然沒有讓自己停下的意思。


    神崎葵回過頭,看向身後:


    “…忍大人,還要繼續…嗎。”


    她的聲音逐漸遲疑。


    身後。


    不遠處。


    “蝴蝶,伱的意思是…”


    一頭尖銳炸開的刺蝟白發,穿著白色敞胸羽織,滿臉橫疤的不死川實彌,正跳著眉頭,強忍憤懣的看著蝴蝶忍:


    “富岡那個混蛋…給除了我和小芭內以外的所有柱——”


    不死川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他隻感到自己太陽穴突突的跳:


    “都發了求助信嗎?!”


    “嗯,現在看來,是這樣的。”蝴蝶忍語氣平和緩慢,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得到肯定之後。


    “可惡!”


    不死川實彌察覺到自己無法抑製的怒火。


    他連忙轉過身去。


    咯吱——!


    他捏緊自己的拳頭,用力的顫動發白。


    瞪著眼睛,眼白中密布血絲,縱橫疤痕的臉更加恐怖,因憤怒脖頸顯得異常粗壯:


    “…死,麵,癱。”


    他幾乎一字一句的從嘴角擠出聲音:


    “有上弦的消息,用腦子想都知道,我們怎麽可能不前往援助…!?”


    不死川用力咬著牙,氣的想要將富岡義勇碎屍萬段。


    ——這家夥真的是鬼殺隊隊員嗎?!


    若不是炭十郎出發前,給他們寫信,說蝶屋有上弦的消息(指童磨)。


    兩人恐怕就這樣被富岡蒙在鼓裏!


    還蠢的以為當真是他們遇不到上弦!


    身旁。


    “沒錯。”


    “我隻以為他麵部神經有問題,沒想到是大腦神經有問題。”


    伊黑小芭內同樣黑著臉,他和不死川湊在一起,陰沉沉的點頭,語氣怪異:


    “真好啊,真羨慕啊,有上弦能殺呢。”


    “這家夥現在肯定已經得意忘形…”


    小芭內腦海中,浮現著小人模樣的富岡義勇,賤兮兮拎著上弦腦袋炫耀的表情。


    不遠處。


    正注視著那邊的神崎葵愣住。


    她看著湊在一起,彌漫著滿天的黑色怨氣竊竊私語的蛇風二柱,緩緩吞咽了一下口水。


    誒。


    眼神裏流露出一絲害怕。


    ——好可怕!


    神崎葵連忙看向一旁的蝴蝶忍。


    蝴蝶忍正輕輕捂著嘴角,一副微笑的表情看著喋喋不休的二人。


    似乎很感興趣的模樣。


    她輕聲自言自語著:


    “富岡先生,這種事情我是真的幫不上忙了哦。”


    這幾天因為得知童磨消息而一直處於暴怒邊緣的她,似乎也得到了些許的消解。


    似乎是察覺到神崎葵不安的視線。


    “啊…差點把你忘了。”蝴蝶忍回過神來,她瞅了眼已經是落湯雞的光頭教徒:


    “怎樣,教祖在的位置,你現在知道了嗎?”


    她語氣輕柔,但臉色卻驀的陰森下去:“教徒先生。”


    “噗嚕!嗝!”光頭教徒打了個飽嗝,從嘴角吐出幾口水,害怕的往後縮了縮身子。


    自從前幾日,那隻豬頭掐住自己進行拷問之後。


    這幾個家夥的審問方式,完全變了個樣!


    各種各樣折磨的刑罰輪番在自己身上實驗!


    “我知…嘔!”


    光頭教徒恐懼的看向蝴蝶忍,他剛想開口說話,卻止不住的吐出清水。


    這時。


    “…蝴蝶,這家夥是怎麽回事?”


    不死川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他發泄了一下情緒,盡量語氣平緩的詢問著:“是…人類吧。”


    “沒錯,不死川先生。”蝴蝶忍回頭,她微笑著:


    “這位教徒,已經確定是上弦之壹所掌控教會的信徒。”


    “貌似做過不少壞事的樣子。”


    她緩緩睜開笑的眯起雙眼,深紫色的眼眸沒有任何光芒:


    “我們正在朝他詢問上弦之壹的下落。”


    聞言。


    ——上弦…?!


    捕捉到關鍵的詞語,不死川猛地一怔。


    瞳孔驟縮,迅猛的眼神猛然一下盯向光頭教徒。


    他直勾勾盯著教徒,像是見到了什麽稀世珍寶一般,自言自語的點了點頭:


    “這樣啊,怪不得,上弦之壹呢…”


    聽見這話,身旁的小芭內同樣朝教徒投去了陰森森的眼神。


    “嘔!!”光頭教徒被盯的毛骨悚然,他慌亂的想要大喊,但隻能止不住的吐水。


    踏,踏。


    蝴蝶忍,不死川,小芭內三人逐漸靠近。


    “…拷問這種事情,交給我吧。”


    不死川眼神直勾勾的,他脫下羽織,擼起袖子。


    錚!


    “我也擅長。”小芭內拔出了自己彎彎曲曲的日輪刀。


    微笑的陰影逐漸籠罩住了驚恐無比的光頭教徒。


    他掙紮著努力向後爬,但身後就是綁住他的樹,根本動彈不得。


    “嘔——!!”


    光頭教徒的慘叫聲在蝶屋上空回蕩,慘絕人寰。


    ……


    ……


    不久。


    光頭教徒身上的繩子粗暴的斷裂開,他雙目無神的躺倒在地上。


    身下是各種水漬。


    “好了,教祖所在的主教會的位置找到了。”


    不死川隨手用布擦拭著手上的水漬,他扭頭看向身旁的小芭內:


    “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吧。”


    啪!


    他猛地攥住拳頭,臉上流露出猙獰的笑容。


    這時。


    “嗬咳!等等!”


    光頭教徒掙紮著坐起身子,他滿臉麻木的看向不死川。


    在被對方扭過頭瞪了一眼嚇得縮著脖子後,他有些弱弱的提醒:


    “教祖大人,他白天從不出現在教會裏,隻有晚上才會接待信徒。”


    說著,光頭連忙伸出手擋在麵前,小心翼翼的解釋:


    “別擔心!”


    “我不是在誆你們,我隻是怕你們去了沒見到教祖,又回來審我…”


    想起剛才遭受的酷刑,他連忙搖頭。


    聞言。


    不死川遲疑的看向了小芭內。


    “並且……”


    光頭仍然在語氣低沉的解釋,他眼神躲閃的瞅著不死川和小芭內:


    “…最近情況特別,到了每月進食的日子。”


    “教祖大人隻接待女性的信徒。”


    “連我這樣階級很高的教徒,都隻能隔著門與教祖大人交流。”


    他聲音遲疑:


    “所以——”


    有些怯懦的瞅著不死川:


    “你們這樣一看就很凶狠的相貌,別說見到教祖大人了…”


    “萬世極樂教的門恐怕都進不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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