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漆黑的夜色下。


    烏雲密布,露出藏匿在雲後的,銳利的宛若狼牙般的勾月。


    【月之呼吸·壹之型·暗月·宵之宮】


    踏!


    時透唯一郎目光盯向槙壽郎前方,他微微屈身,猛地踏前一步。


    一抹澄黃的月霞瞬間在槙壽郎麵前劃過。


    在刀掠過麵前帶起微風的刹那,槙壽郎瞳孔一縮,他連忙轉頭看向玉壺的方向。


    對麵。


    “你們這幾個不懂藝術的蛆蟲…!!”


    玉壺剛剛麵目猙獰的舉起手中的壺:


    “血鬼術·一萬…”


    下一刻。


    唰!


    時透唯一郎急刹,高高挑出刀鋒的身影,出現在玉壺身後。


    哢噠。


    他腳步輕盈,腳尖點地,屈膝將刀收入腰間的鞘中。


    “呼…”嘴角溢出白汽。


    淡黃色的月霞順著刀刃的軌跡,像是延遲一般,這才逐漸在漆黑的半空中浮現出痕跡。


    月霞浮現的速度緩慢且優雅,不慌不忙。


    而那淡黃色月霞的盡頭,赫然是已經凝固——正舉著瓷壺的,玉壺的脖頸。


    “嘶…好疼。”


    時透唯一郎緩緩起身,他眉頭稍微一皺,身體四處傳來劇烈的疼痛。


    他剛才,用出的斬擊,可能是半個月以來,最接近繼國先生的斬擊了。


    月之呼吸·壹之型,本就是拔刀速度極快的居合斬。


    但繼國先生的示範,完全不是人類能夠作出的動作。


    唯一郎腦海中回想著繼國岩勝的動作,心底一陣發怵。


    強行模仿近似示範的動作,確實能達到極快的速度。


    但帶來的,卻也是身體上,軟組織,或者骨骼的挫傷。


    所以平時,唯一郎用的隻是經過他與兩個兒子討論,改變的,稍微適合他們自己的“壹之型”。


    ——動作的誇張幅度沒有那麽大。


    剛才隻是情急之下,他才那麽奮力的去使用了劍技。


    也是情急之下,將這個“會移動的樹”的脖子,當成真的樹去砍了。


    隻是…


    時透唯一郎微微掂了掂手裏刀的手感——砍樹的話…手感會這麽輕嗎?


    灌木叢附近。


    “…?”


    煉獄槙壽郎看向出現在玉壺身後的時透唯一郎,臉上的表情逐漸凝固,他的眉頭微微一跳。


    剛才這人從自己身旁衝出去的速度。


    以及揮刀的流利感…


    握著刀的手都有些抽搐。


    ——這…


    槙壽郎的眉頭微微皺起,他後知後覺般震驚的看向唯一郎。


    ——這是握刀三周…?!


    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用力眨巴眨巴眼睛。


    微微張開嘴,心中的一切疑惑全部被剛才的震驚擊碎。


    煉獄槙壽郎的眸子裏,倒映著唯一郎仍然有些生疏的收刀動作。


    心中的一個想法不斷升騰——直到浮出水麵。


    啊…


    又…是天才啊…


    煉獄槙壽郎.exe停止運行。


    就在唯一郎捂著自己的腰,慢慢站起身的時候。


    嘩——


    本應被斬斷脖頸的玉壺,卻突然變成了一片薄薄的蒼白魚鱗皮膚。


    軟塌塌的收縮,隨後慢慢蓋在了其身下的壺上。


    ——沒死!


    煉獄槙壽郎見狀立馬立起刀鋒,他謹慎的看向四周。


    ……


    一旁。


    樹上。


    趁著夜色的漆黑,一個龐大的陰影慢慢纏繞在了樹下,隱藏在婆娑的樹葉之間。


    啪嗒…啪嗒…


    粘液從樹葉上滑落。


    “…剛才…那是…月之呼吸?”


    玉壺滿頭冷汗,他蛻皮後,化作魚鱗的粗壯雙手微微顫抖,像是巨蛇一般的下半身纏繞在樹上。


    蛻皮之後的形態,是他的底牌,近乎無敵的狀態。


    他口中的眼珠顫動著,目光看向正側身對著自己的唯一郎。


    咕嘟。


    兩隻嘴微微顫抖,咽下一口唾液。


    ——剛才一瞬的斬擊,現在回想起來,是無法對自己造成致命傷害的。


    ——但他,卻下意識的用了自己的底牌進行蛻皮。


    玉壺的腦海中,回憶起了曾經。


    ——圍觀猗窩座向黑死牟發出換位血戰的場景。


    那鋪天蓋地,卻動作簡潔,輕易取下猗窩座項上人頭的斬擊,像是地獄一般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裏。


    ——他是被嚇得蛻了皮。


    “…黑死牟閣下,你的呼吸法,怎麽會流傳在外…”


    玉壺驚恐的目光逐漸平緩,他深沉的呼吸了兩下。


    這是今天晚上,他第二次為來到這裏感到一絲後悔。


    第一次是被三個柱合擊的時候。


    在仔細思辨了一會後,玉壺眼神緩緩移動到一旁。


    澄黃色的眸子,倒映著站在煉獄槙壽郎身後,有一郎和無一郎兄弟二人的身影。


    ……


    ……


    鍛刀村。


    街道。


    由於哨亭通知的及時,刀匠們已經從街道上撤離。


    啪嗒。


    炭十郎握著手中的楔丸,他落在街道上,側頭看向街道另一邊,趴在牆上的老朽模樣的半天狗。


    身旁,悲鳴嶼行冥同樣矗立。


    “南無…是上弦鬼。”悲鳴嶼握著手中的佛珠,他感知著半天狗的氣息,沉聲說著:


    “鍛刀村…來了兩隻上弦。”


    “槙壽郎那邊的情況…很危險。”


    炭十郎微微立起手中的楔丸,他皺著眉頭:


    “…這隻鬼是上弦之叁。”


    果然——


    炭十郎看著半天狗頭頂的字,他微微沉思。


    之前的玉壺也進階了一位,半天狗也是。


    從上弦之肆變成了叁。


    他微微呼出一口氣,接著將自己知曉的所有情報通通告訴了身旁的悲鳴嶼行冥:


    “悲鳴嶼先生。”


    “那隻上弦斬斷脖頸也不會死。”


    “他會分裂為其他形態的鬼,隻有斬斷其本體的脖頸才會徹底死去。”


    悲鳴嶼行冥聽著,臉上的淚逐漸淌下。


    ——需要抽身去把日輪刀尋來。


    ……


    兩人對麵。


    牆後。


    “…多麽可怕。”


    半天狗蒼老的耳朵微微聳動,他怯懦的看向炭十郎與悲鳴嶼,臉上充滿了害怕的情緒:


    “…我明明是弱者…卻把我的情報掌握的這麽清楚…”


    “…鬼殺隊,恃強淩弱,可怕至極,可怕至極!”


    啪嗒,啪嗒。


    他顫抖著身子,緩緩從牆後麵爬出,整個人佝僂著:


    “啊…”聲音顫抖,淚水從暗紅色的眼眶淌出。


    半天狗緩緩直起上半身,他粗糙的雙手慢慢抬起,接著握住自己的脖頸。


    噗嗤!


    隨著雙臂的用力,在炭十郎和悲鳴嶼微微詫異的眼神中。


    半天狗將自己從脖頸處,一撕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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