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4章第二個故鄉


    當清晨第一縷光亮起時,葉淩風取出了星盤,辭別了千魔窟群人,化作一道光離去。


    送葉淩風離開的沙翰站在原地,盯著葉淩風離去的方向站了良久後,才五指猛地捏緊,眼中露出了濃濃的堅韌和期盼之色,在心中低語:浩瀚星空,等著,我沙翰要來了!


    半日之後,葉淩風的身影出現在了南域萬初聖地的上空。看著已然沒有了昔日原貌。


    原本巍峨九座山峰,如今獨剩下一座第九峰,再沒了昔日九峰林立的聖地氣象,隻剩下岩漿幹涸後所化的無數嶙峋怪石。這一幕,讓葉淩風心中感慨無盡。


    可以說,這裏才是葉淩風踏上修行路的真正起點!


    正是在這裏,他才知曉了世上原來有如此多種類的修士,也才發現了自己原來擁有很強的丹道天賦……也正是在這裏,他的名字才傳遍了整個天之界……


    飛來山脈之戰,成就一葉丹師之名,開啟體修之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此地開始的。


    “這裏是我修行路的起點,是我今生投入的第一個宗門,可以說是我的第二故鄉了……”


    靜靜望著身下荒涼的大地,葉淩風心中有些悲愴,眼中的畫麵都有些迷離,仿佛昔日萬初還在時,各路師兄弟們在山上大呼小叫,他私下販售凝氣丹的畫麵又出現在了眼前。


    但迷離過後,卻是無盡的失落,雖然他現在的確實力暴漲,即便是在浩瀚星空中,也可爭得一席之地,但終究是無法讓這些已經故去的人們再出現。


    輕歎一聲後,葉淩風緩緩向著僅存的第九峰走去,他此番重回萬初故地,除了是要等待衛無羨將秦國的那些師兄弟們帶回,在故地重建萬初外;還有一個想法就是要探究朱雀誕生的地方,看在那個地方,是否能找到當日在朱雀仙府救他之人的蛛絲馬跡。


    地火洶湧,燒盡了九峰上的草木,無論是藏書樓,還是星雲丹尊培育的那些靈藥,而今都已經不複存在,所剩下的,就唯有赤褐色的幹涸岩漿石而已。


    但即便是這樣,對於九峰一草一木早就鐫刻在了內心最深處的葉淩風而言,他還是很快就找到了昔日他曾居住的那個院落。雖然建築物已經不再,但地火眼還在,而且仍舊在朝外噴湧出熾盛的火力,絲絲縷縷搖曳,如在歡迎葉淩風的重至。


    歎息一聲後,葉淩風抬手收攝了一縷地火,看著在掌心躍動的火苗,心中空空落落。


    “逝者已矣,你的修為提升越多,壽元就越長,日後你所要麵對的分離將會更多。如果不能放下,你隻會終生都活在痛苦中……”橋魂見狀,低低歎息出聲。


    那聲音中,充滿了感慨,就如它曾經見過無數次類似的場麵,有很深的體會一樣。


    不僅是它,被火靈兒抱在懷中的黑皇,三角眼裏也露出悵惘,似乎很讚同橋魂的話。


    放下?簡單兩個字,寥寥十一筆畫,可真的能放下嗎?


    可如果不放下,就要痛苦一世,難道選擇放下,真就是修士所必將要選擇的嗎?


    葉淩風望著掌心地火,沉默以對,世上事知難行易,誰都知道放下會輕鬆,可是誰又能真的做到放下。即便是為了強大,而修煉羅刹道的陽天樞,在胸口都有一朵蒼白小花留存。


    就在此時,自天際突然有沉悶雷鳴聲響起,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有陰雲密布,電蛇舞動時,一滴滴清冽的雨水從天穹上嘩啦啦的灑落。


    雨滴清冷,葉淩風並沒有施展法力驅散,而是靜靜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濕了衣衫。


    雨能洗塵,他希望這雨也能洗去他心中的塵埃和感慨,再現一顆澄澈的心。


    雨水揮揮灑灑,不多時的功夫,就將葉淩風打得衣衫盡濕,甚至沿著眉梢和發髻間,都有絲絲縷縷的水淌下,滴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落地撞擊聲。


    葉淩風盤膝坐地,對此不管不顧,隻是目光複雜的望著身前雨幕下的萬初。


    這片大地因火而覆滅,或許今日這雨的出現,會讓這片荒蕪之地,再現一些生機。


    雨聲淅淅瀝瀝,顯得天地分外靜謐,這讓葉淩風覺得那顆有些沉悶的心微微舒展了一些。


    他的神念散開,遍布在了雨中,想要讓這些雨如洗刷他的身體般,洗刷神魂。


    但在他的神念融入那萬千雨點之後,隻是片刻,雨點就砸落地麵,原本的一滴,化作了千百萬滴,也讓葉淩風投入雨中的神念,就此分崩離析。


    但葉淩風並沒有阻止這種過程,而是周而複始的延續這整個過程,去靜靜感知著雨水從天而降,最終又落在地上,浸潤入大地最深處的這一過程。


    不斷的延續,不斷的感知,葉淩風覺得在此刻,自己仿佛也變成了一顆雨點。萬千水汽匯聚,化作了一滴雨點,從天降落,然後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宣告一個循環的結束和開始。


    “這雨,生於地,成於天,亡與地,而這個過程,是雨的一生,卻也如人的一生!周而複始的循環,放不下的,就是雨,放下的,便是輕飄飄懸在天上的雲……”


    這種感知,讓葉淩風目露沉吟,喃喃輕歎道:“雲雖美,卻空懸與天,無根無基,一陣風來,便可將其吹散,吹出萬裏之外;但這雨,一生雖短暫,卻可領略天地之美,卻可浸潤萬物。一生雖短,但其壯闊,卻勝過虛懸空中千載萬年……”


    隨著喃喃,葉淩風的雙眼越來越亮,到了最後,更如這深沉雨幕中的兩盞明燈。


    “我所經曆的一切,即便是到了神,即便是到了紅塵仙,也絕不會放下。或許確如你們說的一樣,會有痛苦相伴終生,但這樣的痛苦,卻也好過空空落落……”


    許久後,葉淩風緩緩起身,望著黑皇和橋魂沉然出聲,道出了他心中對放下的感悟。


    黑皇和橋魂沉默以對,不斷的咀嚼著葉淩風的話,但可惜的是,它們雖然有些懂,但卻並不能清晰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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