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隻是瞬間,我心口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殺了他!殺了他!”


    腦海裏的聲音再次傳來,而我周身的屍氣也越來越甚。


    “快走……”這是我最後吐出的兩個字。


    他們明顯一愣,可我卻再一次失去了理智。


    我這次居然一口咬住了君賾的手臂,雖然心裏一直不斷的讓自己不要失去理智,可當一咬進君賾的皮肉時,我居然還是興奮的吸允了起來。


    君賾的血液,像是再次刺激了我的凶性。


    可我依舊打不過他,隻能在控製不住屍氣的時候,瘋狂的嘶吼,肆虐著周圍的石壁。


    雖然思維和動作都瘋狂的不受控製,可腦子卻不斷的提醒著自己,不斷的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君賾,君賾……”


    我痛苦的想要撕心裂肺的嘶吼,似乎有人在幫我壓製屍氣,可越是壓製,越是反彈。


    我一次次的險些徹底真的失去理智。


    最終,我整個人,幾乎都被恐怖的屍氣所籠罩,就連君賾一時也無法奈我何,而我的腦袋裏,始終傳來的,卻是那人的聲音。


    “殺了他!殺了他!”


    “小諾……”


    我想不起君賾是誰了,我開始瘋狂的肆虐與反抗。


    “怎麽回事?這屍丹怎麽會這樣?”


    “這屍丹並不像普通屍丹,她已經失去理智了,得快點救她……”


    “小心……”


    周圍一片七嘴八舌的聲音,我聽不清楚,卻隻聞到一股血液的味道,不同於人類,卻又像個活物,好香,好想吞噬掉。


    “快……”


    耳邊有一個聲音,焦急的喊著。


    我卻興奮的直接撲到了那個人的身上,一口狠狠的就咬進了他的皮肉,好香,好甜的味道。


    “你瘋了!”


    “她的嘴裏有屍毒,活人受不了,隻能我來,這是控製住她的唯一辦法……”耳邊,那個聲音開始變的微弱,卻也那麽的熟悉,我抬起頭來。


    嘴角還殘留著他鮮血的味道。


    模模糊糊,我看到了這個人的臉,好熟悉。


    這個男人,捧著鮮血淋漓的手臂,竟是滿麵苦歎的望著我,裏麵沒有被我撕咬後的懼怕和陌生。


    隻有滿滿的慈愛。


    我眼底瞬間落下了一行血淚。


    下一刻。


    我落入了沉沉的黑暗。


    我不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模糊的視線,開始慢慢有了焦距,天是昏暗的,地也是昏暗的。


    偏在這時,一道光線傳來,而我也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我傲然馬上,周圍行走的人,卻都是穿著長衫留著長辮的人,而我,似乎也穿的清朝的衣服。


    我是弋諾,可是卻不受控製的一點一點兒融入了這個夢。


    夢裏,我的名字好像是……錦素。


    我駕著馬,漫無目的的走著,走出了鬧市,來到了小路,卻看到了一墨玉色的身影,而我知道,他是鬼。


    我隨手抽出身上的銷魂刀。“你膽子倒不小,白日也敢出來晃蕩。”


    我是玄門道的人,我的職責,便是滅他。


    可是他卻根本沒理我。


    我微微蹙眉,翻身下馬,正要靠近他時,他卻猙獰的轉過了眸,伸出鬼爪朝我襲來,而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哪怕他現在的鬼影虛無縹緲著。


    正當我以為他會殺了我時,他卻住手了。


    直接從我身後走去,擦肩而過的瞬間,我感受到一股寒意,卻不是尋常鬼怪身上的惡寒。


    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我家,陳家祖宅,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君賾。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來這裏,但目的,好像是要查明什麽東西。


    那東西,好像在我們陳家,是朱雀石。


    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麽寶物,隻是明白,自我出生時,它便一直戴在我的身上。


    隻是我沒有告訴他,因為怕他事情解決了,便會徹底離開了,所以,我把那石頭藏了起來。


    君賾似乎有仇人,那天,我收到了消息,急急趕去救他,帶上了琉璃石。


    可是還是沒能如願,我被我的姐姐殺了,臨死的時候,我卻握緊了朱雀石。


    這是我唯一騙他的事,他會怪我吧!


    我喃喃著,永遠閉上了雙目。


    隻是我沒有想到,在我死後,我的魂魄並沒有被勾魂使者帶走,而是聽到了一聲長長冰涼的歎息。


    是誰在歎息。


    是琉璃石嗎?


    原來,它也是有知覺的。


    “你尋了他千年,護了他三百年,還不打算放手嗎?”


    “千年……”


    “你可記得,你本是一枚血玲瓏,修煉千年才化作靈,你尋了他千年,守了他三百年,還是要等下去嗎?”


    我並不懂它在說什麽,可是我卻還想見到他。“我還能等下去嗎?”


    “可你該明白,你如此,是在耗費你的靈力,若他恢複不了記憶,你便隻得落得世世早逝的下場。”


    “我不在意,隻要能再遇到他。”


    “你還真是癡了,何必……”


    然後,我步入了輪回,於是,我又有了一個新的名字,我叫……弋諾。


    夢,一下醒了。


    我是弋諾!


    怎麽會這樣,我……是錦素,但卻……不是人。


    我竟……守了他百年。


    為什麽,為什麽我不知道。


    朱雀……又是怎麽回事。


    “小諾!”


    一個急切的聲音在喚我。


    君賾一直都在緊緊的抱著我,直到我的眼眶流出冰涼透明的眼淚。


    “小諾……”見我醒了,他卻連聲音都變得顫抖了,那種害怕,並沒因為我醒來有所改變。


    他緩緩收緊了手,抱的我更緊了。


    我看著那麵色蒼白渾身傷口的人,心上一酸,伸出手想觸碰他的容顏。


    他也立刻握住了我的手,將手掌心,緊緊的貼著他的臉頰。“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我搖了搖頭,看著他,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落。


    而現在我才注意到,我的眼淚不在是血淚了,而是正常的透明眼淚,並不滾燙,甚至是冰涼,也就是說,我恢複了半人半屍的狀態。


    “君賾……遇到你……真好。”


    我不想去管什麽血玲瓏,什麽轉世,我隻知道,眼前的人是我老公,是我要珍惜一世的人。


    但我卻擔心,擔心夢裏朱雀的話,世世落得早逝的下場。


    所以,我還是會死嗎?


    還是說,在陳家的那個墓裏,我已經死了。


    那便是我的宿命嗎?那之後呢……我還是會死嗎?


    “遇到你,才是我之幸。”


    君賾抱著我,手指越來越緊。


    我手握著他的手,道:“君賾……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想我嗎?”


    “我不會讓你死。”


    我信他的話,但卻也知道宿命。


    我嘴角無力淺笑,或許經曆的太多,我不似之前了。


    隻要現在,他還陪在我身邊,有一日,便算一日吧!


    我手攀上他,仰頭,卻也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冰冰涼涼的,卻因為憔悴泛著幹裂,可越是這樣,我越心疼,隻想撫平他唇上的痕跡。


    “咳咳。”


    不合時宜的聲響襲來,我微楞,忙鬆開君賾,看著倚在門前的幻佘。


    我這才發現,這裏是赦山之前那個院子,而這裏……還有不少人。


    我的老臉啊……


    君賾卻是隱著笑,看著我。


    沒發活了,可直到我的視線落在一個人身上時,亦慌亂站起身。


    “爸。”


    我想也沒想,就喊出了這個字。


    而除了君賾,所有人都是錯愕的表情看著我。


    “你沒事吧!”


    我看著他被包紮好的傷口,當時記得,我失去意識的時候咬了兩個人,除了君賾,還有一個人,便是他。


    他也看著我,常年不變的臉上也勾起一抹不合時宜的笑。“看來……你知道了。”


    我點頭。


    “第一次去陳家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人……跟你的名字一樣。”


    “我以為,你會怪我。”他的聲音很輕。


    我卻蹲在他身前,怪嗎?以前是有些怪吧!


    從小到大,隻有我跟別人不同。


    可是現在,他就在我麵前,我卻怪不起來,甚至有些心疼。


    不管阿古紮對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他之前能用這樣的方式救我,又怎麽可能是會丟下我們不管的人呢!


    半人半屍,這些年,他的日子應該也不太好過。


    “我更欣慰的是,你還活著,我還能見到你。”我道。


    他卻看著我,道:“我對不起你媽媽,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沒趕回來。”


    我的腦海裏又閃過那個夢。


    那個女子。


    “她不會怪你的。”


    而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所在的地方,已經沒有人了。


    看來,是為了方便我們父女重逢,他們都出去了。


    我也坐了下來,說實話,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是太好,渾身上下,也有不少傷口。


    該是失去意識時自己弄傷的。


    “爸,你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麽是個諾字嗎?我本姓陳,該叫陳諾的。”


    而陳諾亦和承諾同音。


    我不知道當年媽媽的想法,但這個名字,應該也是答案吧!


    果然,他臉色變了一下,卻沒再說一句話。


    我倚著牆,卻道:“我雖然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你離開,一定有原因吧!難道現在,都不願意告訴我嗎?”


    他也是一愣,久久,才開口。“你不會願意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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