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媛希哼了一聲,她的目光似乎盤旋在我的脖子上,她抬手撫了撫,言語間不乏揶揄。“肚子總會長大的。”


    “我現在還走不開,但我會在肚子大起來之前安排好一起離開。”我的眼裏卻沒有任何的波瀾,我沒有任何的反應,平淡的心情被破壞,隻冷冷的看著天花板,仿佛之前的話並不是對她說的一樣。


    “希望你遵守諾言。”江媛希用力的將一張支票甩在我臉上,冷冷道:“如果出境有遇到什麽麻煩,歡迎你來找我幫忙。”


    我很快就出院了,直接去了公司,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我要走的緣故,還是對我三天兩頭不來上班有怨言,那些同事看到我眼神都有些不一樣。


    但我一個要離開的人也不屑於再與這些人虛與委蛇,也懶得搭理別人用什麽樣的情緒看待我。


    回去的第一天我就撥通了莊先生的電話,我再一次跟莊先生確認了時間,莊先生告訴我他買了三月十號的票,那就是還有一周回來。


    確認好了這些消息之後,我將辦公室裏所有的文件都整理好,打包放在一個文件夾裏,發送到了胡嘉銘的郵箱,又給傅瑾陌抄送了一份。


    文件挺大,在發送的時候我盯著電腦屏幕發呆,這是我從去年年底到現在的所有工作成果,曾經開展這個計劃的時候我也信心滿滿的以為自己也能成就一番事業,我花費了很多時間用心去做,最後卻無奈的發現,我所有的努力,還是化作了流水。


    發送完文件之後,我寫好了交接郵件,告知了莊先生十五號回海市的事實,我在郵件裏說明等莊先生回來的時候我會回來簽合同,簽完之後徹底卸任,然後我就直接就離開了公司。


    我想不需要等待胡嘉銘的回複,因為我根本就不會被挽留,也不想被挽留。


    走出這間公司,我一時間都是恍然的,三月了,很快就四月了,時間過得真快,一晃七月份也要來了。


    而我和梁錦凡婚變,也從去年七月到現在,整整九個月,快一年了。


    想想自己這段時間的感情,事業和家庭,我一時間五味雜陳,我也不確定自己未來的路是不是單親媽媽就這樣過,但我可以確信的是,等懷孕滿四個月的時候,我一定會去檢查。


    就算我為了生育問題也許會不願打掉這個孩子,可是在決定是否生下這個孩子之前,我總得查查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我握著手機在摩挲,有那麽一瞬間,我想過去找文沛然問清楚,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現在已經這樣,問清楚也沒什麽意義了。


    我在下午三點多的海市晃蕩,每天都提心吊膽的過著快節奏的生活,我很久沒有這樣悠閑過,但事情發生了之後到現在,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分開的真實原因,有沒有因為我覺得疲憊的這一部分。


    我卻沒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再接到葉嘉言的電話。


    葉嘉言的第一句話就把我給嚇到了。她說:“陸舒,我離婚了,剛剛領的離婚證。”


    我整個人都懵了,從酒吧遇險的那一夜到現在,不過短短八天的時間,我感覺自己才住過一次醫院而已,沒想到她卻把婚給離了。


    是因為發現林浩出軌了嗎?八年感情說斷就斷,難道感情真的就這麽脆弱。


    我感覺我自己是個挺重感情的人,說實話,接到了這個電話,我有些無所適從。


    我還沒來得及吭聲,葉嘉言卻輕輕的笑了笑,又說:“是林浩出軌,他在外麵的女人連孩子都懷上了,房子給了我,存款給了他,陸舒,這場婚姻的戰役裏,我輸了。”


    我不想去想這輕笑裏包含著怎樣破碎的心情,我當下說話都不利索有些顫抖了,我有些擔憂的問她現在在哪,我去找她,沒想到她卻隻是笑,並不回答我的問題,她說陸舒你別擔心,林浩能有女人,我也有正準備追求的男人,我好得很。


    說著,不等我多問一句,她直接就給掛了電話。我再打過去,她就不接了。


    不知怎麽的我心裏就很不自在,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這麽多年唯一相處下來的朋友,她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卻隻是通知我一聲,卻不需要我的安慰,想到這裏我也是有些難受。但一想到她現在肯定非常難受,肯定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我當下也沒再想更多。


    葉嘉言的事和我自己的事都積壓在我身上,我心裏悶得慌,決定就去找個地方坐坐,然而我沒想到我一杯奶茶都還沒喝完,卻接到了久違的文沛然的電話。


    說實話,自從上一次文沛然找我告白卻被我用懷孕給堵回去了之後,我就很久沒見過文沛然了。最後一次知道他的消息是因為他幹了大事,他聯合傅瑾瑜試圖把傅瑾陌給趕出家門,不過卻沒成功。


    我不知道文沛然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幹什麽,是要重燃舊夢,抱歉,他站在高位上擁有很久的時候我就不會選擇他,他現在被傅瑾陌打壓跟落水狗一樣,我就更加不會答應他了。


    我沒有接文沛然的電話,我自顧自的繼續瀏覽微博,然而就是這個時候,我的手機裏進來了一條短信,短短的幾個字,卻讓我瞬間失了神。


    “陸舒,你真的不想知道那晚我有沒有碰過你嗎?你真的不怕我將你的美照發給傅瑾陌看嗎?”


    短短的一句話就讓我恨得牙癢癢,說實話,我真的從未想過曾經的翩翩少年如今變得這麽惡心,竟然用這麽惡心的借口威脅我。


    但我不得不承認,這個借口就算惡心,對我還是十分奏效的。他真的拿捏準了我的心理,他知道我一直對他有沒有碰過我的這件事耿耿於懷,他大約也猜到我突然堅持不下去跟傅瑾陌分手正是這個原因吧!


    我不知道文沛然出於什麽原因才拿這個來威脅我,我答應了文沛然的見麵,我走出飲品店在商場門口等了沒一會兒,等到了前來接我的文沛然。


    文沛然接到我的時候麵色沉靜,他開著一輛挺破舊的車子,他看起來消瘦了不少,看得出來這些天他真的過得不好。


    見麵的那一刻,我們彼此都沒有說話,我直覺拉開車門上了他的車,連要去哪裏都沒有問。


    他的車子一路急駛,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到了地方,我睜開眼睛。


    這個地方我來過,正是之前文沛然收留過我的那個山間別墅。


    我跟著他進去,才一進去客廳,我就發現屋子裏變了樣。


    我記得上一次過來的時候,這間屋子還布置得十分漂亮,富貴典雅,各種看起來就很精致的古董,古色古香。


    可是這一次,客廳裏光禿禿的,牆角的青花瓷花瓶不見了,牆上掛著的名人字畫不見了,雕花的梨木沙發不見了,屏風不見了,多寶格上的各種古玩也不見了。


    整個屋子,光禿禿得隻剩下牆上的一幅畫,我曾經見過的那副美人圖。


    說實話,乍然看到這樣的景象,這樣一對比,我不是不詫異的,我下意識的狐疑的看向文沛然,他卻嗬笑一聲,拿來了一把椅子。


    “不必奇怪,屋子裏的那些古董我留著沒用,都賣了。”文沛然攤攤手,一邊拿著椅子踩上去踮著腳尖將牆上掛著的那副美人圖取出來,他小心翼翼的將這幅美人圖取下來卷好,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陸舒,前段時間我幹過什麽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沒什麽可隱瞞你的,我將屋子裏的一切能賣的都賣了,為的就是籌錢去買股份,去走關係,但是我沒想到,我卻輸了。”


    “我離間了他和傅德懷的關係,算準了傅德生不在,他和江家的關係也已經鬧翻了,我以為他已經走投無路了的,可是我沒想到,為了錢為了地位,為了保住自己的總裁位置,他竟然敢放下身段舔著臉去求江家,去走通這個關係。”文沛然慢悠悠的說道,一邊輕笑,我卻整個人都愣了。


    我不傻,我從這段話裏聽出了陰謀的味道,我從來沒想過,真實的事實竟然是這個樣子。


    大年初一的那次,我懷疑過是傅瑾瑜,可是我卻沒想到,那竟然是文沛然為了離間傅瑾陌和傅德懷親手設的局。


    他算準了傅德生不在?那麽,傅德生到底去了哪裏?我記得傅瑾陌也說過傅德生音訊不明,是否這也是出自於文沛然的手?


    我不知道文沛然是否真的是為了錢才做了這一切,我知道這一刻,我覺得這個男人很陌生。


    強烈的害怕的感覺迫使我退後了一步,文沛然敏感的發現了這一點,卻將我一拽,他捏著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他,冷冷道:“陸舒,我曾以為選擇傅瑾瑜是我一生最正確的決定,但是直到事情真的發生以後,我才發現事情不是這個樣子的。為了你,我加快了報仇的步伐,我以為這樣才能把你禁錮在我身邊,可我很快就發現,不是這樣的,你不愛我。那一晚上我守在你身邊,我看著你美好的胴體,我還是忍耐不住...”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我整個人也炸毛了起來,“所以呢?你到底把我怎麽樣了?到底有沒有碰過我?”


    我焦急得不行,文沛然卻不回答我的問題,隻是笑:“嗬嗬,陸舒你說呢,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人事不知在我麵前,你以為我能做柳下惠?更何況,你身上不是曾布滿了我存在過的痕跡嗎?你真的看不見嗎?”


    文沛然眉目輕佻笑起來的時候是嘚瑟的,我整個人就跟吞了黃連一樣,苦澀不已。


    或許事實真的是如此,證據確鑿隻是我自己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一直自欺欺人而已,我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我說不會的不會的,你沒有碰我,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真的沒有感覺。


    文沛然卻還是笑,他說陸舒你是犯賤嗎,都那麽多吻痕了你還不信,你到底要怎樣的感覺,非要我把你折騰得死去活來痛上幾天幾夜你才甘心。


    他哈哈直笑,無論我質問他什麽他也就一個答案,他不可能做柳下惠,他真的碰了我。


    他越是承認得直接,我越是不相信他而相信我自己的直覺,我也越發的明白,大約我永遠不會得到真正的答案,要永遠抱著這個謎題獨自生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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