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傅瑾陌臉上為難的糾結的表情中看得出來,我似乎提出了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要求,看著他那樣的表情我有些失望也有些惆悵,怪我沒認清楚現實,話說出口之後我又有些後悔了。江家陣勢不小,一家子都那麽自大狂妄,現在是江媛希惹我她都這麽囂張,我不敢想象如果是我惹到了她,她家裏會怎麽對付我。


    當時傅瑾瑜結婚時江媛希找黑人對付我的那次,沈玉卿應該是跟她在一起的,對這件事也是知情的吧?


    作為傅瑾陌的母親,她不喜歡我,她對江媛希所做的那些事情是持不否定的鼓勵的態度?


    江淮民呢?脫下電視上那憂國憂民關愛眾生的表象,他其實隻是個寵溺女兒枉顧人命的偽君子?


    那我呢?我就活該承受苦果,用自己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委屈,去換取江媛希的被帶走被教管,和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安寧嗎?


    我靠著枕頭,沉默的看著自己放在被麵上的指尖,而傅瑾陌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看得出來他真的很煩躁。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他拿起手機去陽台打了個電話,再回來的時候,他安靜的將我露在外麵的手放回被子裏麵,安撫的弄了弄我額前掉落的碎發,淡淡的說道:“我答應你,你暫時忍一忍,等時機成熟了我會給你報仇的。”


    他這樣說道,說著從口袋裏掏出那張支票來放在我的手心裏,緩緩的說,這是江家給的,我認為不管怎麽樣你既然都受到了傷害無法彌補了,那就不要白不要,不過這也僅僅隻是我以為,到底要怎麽看還要隨你處置。


    他將我攤開的掌心緩緩握起,說著他站起身來便開門出去。


    然而等他的手放到門把上的時候卻忽然又頓住了腳步,他轉過頭來看向我,叮囑道:“今天的這一切是我的疏忽沒有給你安排人手,從今晚開始,病房門口會24小時有保鏢把守,你請放心,不管江媛希甘不甘心還會不會再回來找你,今日這樣的狀況不會再次出現,我自然就有辦法對付她。”


    我聽到了就跟沒聽到似的,我的思緒已經飛了,我茫然的搖搖頭,又點點頭。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傅瑾陌不會來看我,他忙著自己的大事,根本就沒空來看我。


    從此我就被保護起來,不,應該是說被軟禁起來。


    保鏢24小時守護我,從不離身。


    或許我應該慶幸的,至少我還值得被珍視,或許我也應該失落,因為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我差點都快死掉了,可是在人家那裏,也隻是一場較量。


    就這樣我又一個人在醫院住了兩天,這天晚上醫院忽然大麵積停電,保鏢急急忙忙買手電筒和蠟燭去了,我也趁著自己機會,出了病房的門。


    我隻是想去透透氣,很久一個人待在這裏,壓抑,我真的太壓抑了。


    我也沒有走遠,去了樓上的天台,想找個地方安靜的坐著,吹一吹風,理一理我的思路。


    然而我沒想到,我買了啤酒還沒來得及喝,就被人給找到了。


    我聽到了腳步聲,卻沒有回頭,這麽些天的接觸,我知道那保鏢都守著我,怕著我,卻唯獨不敢靠近我,不敢大聲跟我講話,更不敢訓斥我。


    可是我沒想到,來人根本就不是保鏢,而是...


    吱呀的鐵門開合的聲音很響亮。尤其是在安靜空曠的夜裏,有一種劃破黑暗的清冷味道。


    樓頂上沒有燈,我一回頭,借著清冷的月色,我看到了我熟悉的身材高大的那個人。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腳步頓了下來,天太黑我看不清喜怒,但他的眉頭是緊皺著的,眼底滑過一抹深色。


    “一言不發就躲起來,你是想讓我擔心嗎?”一見麵,他就聲音冰冷的,毫不猶豫的質問我。我苦笑,我怎麽可能想死,我愛惜我的生命都來不及呢。然而,當我動了一下,看到了樓下渺小的那些存在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離天台邊緣真的很近很近了。


    我明白他或許是誤會了,然而我卻不想過頭的解釋,我搖了搖頭便說:“不會,我忍受欺侮是想好好的活著,而不是為了要尋死的。”


    聞言,傅瑾陌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一點點,隻是聲音仍舊十分的冷漠。“那邊危險,給你一秒鍾,過來。”


    我沒有動,我坐在這一動不動,我腿麻屁股痛,根本動都動不了,更何況,我現在又開始怨他了,我並不想乖乖聽他話,顯得我真的很委屈。


    見我毫無動作,他的眼眸越來越深沉,他走過來便來拽我的胳膊:“陸舒,我答應過你能幫你報仇,但絕對不能是現在,你要好好聽話,不能逼我。”


    我不喜歡這種把我當他員工似的公事公辦的口氣,我掙開了他,夜晚清涼吹過我的臉頰,像母親的手一樣。


    “我想出院了。”我昂首望著傅瑾陌,淡淡的說道:“我在這住了那麽久,我在這真的呆的太壓抑了,你讓我出院吧,我想我爸爸媽媽了。”


    其實我很害怕,不止害怕,我還壓抑,我太憋屈了,我怕自己哪天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現在隻要我一閉上眼,就是那些屈辱的畫麵。


    雖然我知道,路是我選的,在我跟了他的同時,享受了他給我的好,就選擇了風雨兼程,沒有資格責怪他,但是,要我真的能冷靜的不遷怒他,我還真的做不到。


    “我想,你是做大事的人,你應該顧不到我的。”我手撐在天台邊緣,深吸一口氣,目光望著遠處無盡的黑暗,幽幽道:“這些天我想了那麽久,其實就算你能幫我報仇,我所受的傷害也已經是事實,我不敢再待在你身邊了,在你身邊真的太辛苦太累了。你總是那麽忙,既然不能陪我,也不能保護我,要不,你就放了我吧!我保證,我不會再想其他男人,就算要我青燈古佛一生為你祈福,我也願意,隻要你放了我,讓我去過安寧的生活。”


    “青燈古佛,你是要出家?你是指望我死?”他咬著牙,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這樣說道。


    我搖了搖頭,我說,我隻是想要安寧而已。


    他深吸一口氣,在我身旁坐下,拿我沒喝完的那罐啤酒開始喝了起來。


    “如果我不放手呢?”他一口氣喝掉了所有的酒,將罐子殘忍的捏扁扔了下去,轉過頭,目光如水的盯著我,問道。


    夜色深沉,萬籟靜寂,遠處燈火通明的城市渺小而遙遠。我們兩個人,難得相安無事的坐在這裏,坐在離危險一步之遙的地方。向前一步是永生,退後一步是地獄,前有狼後有虎。


    “我說過,就算所有人阻止我我也要跟你結婚,我不會放你走的。”他扼住我的手腕,黑亮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我,這樣說道。“陸舒,我們是最快樂的,我們是最契合的,你別躲,也別怕,留在我身邊。”


    “我怕。”我說著,眼淚都流了下來。“後悔,我真的後悔了,如果早知道跟了你會這樣跟過山車似的三天兩頭差點被弄死,那麽當初就算死得幹脆了,我也不會跟你。如果當初死了,我現在也不會這樣被折磨,不會...”


    我還沒說完,他卻堵住了我接下來的話,他粗糙的手掌捂住我的嘴巴,在我差點吸不了氣的時候又放開了我,頹然的說道:“陸舒,你不能這樣,你不能後悔,不能。”


    “可是,我真的後悔了。”我搖搖頭,滂沱的淚湧了出來。“我後悔的是,在我跟梁錦凡離婚之後,我也隻想嫁個普通男人過普通女人的生活,我願意一起奮鬥,願意洗手作羹湯,願意粗茶淡飯身材走形結婚生子。是的,跟著你之後我的確是錦衣玉食,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呢?你知道我多少次從噩夢中醒來嗎?你知道我多少次九死一生嗎?每次虎口脫險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你還知道,每當我受委屈的時候,多麽希望你在啊!就像小時候打架一樣,我也希望你幫我打回去啊,可是...你除了讓我忍,讓我等,還能做什麽?”


    說到這裏,我望著他,忽然笑了。“我後悔的不是跟了你這麽個男人,我相信你也真心對我好過,雖然你愛我遠遠不及你愛自己的身份地位。我把一顆真心給了你,也以為你會同等的在乎我,可是,每當我受委屈的時候,你永遠不在。就比如這次吧,哪怕我都受傷住院了,你一走就是很多天,要不是別人說我我要跳樓自殺,你也不會來看我是不是?在你心中我算什麽,你真的忙得連哪怕半個小時的時間也吝嗇於給我嗎?”


    我的眼淚很快就蔓延了整張臉,我哭,哭得不能自己。


    我抱著他的手腕,苦苦的哀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大事要幹,你有錢有背景又那麽牛逼,你爸爸不喜歡我不會讓你娶我,你媽媽也不會讓你娶我,隻要你願意,你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你就別跟我耗著了,放過我,放過我行嗎?”


    他黑著臉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歎了一口氣,撫了撫我的頭頂,歎息著說:“陸舒,是不是隻要我不一五一十的跟你講清楚,你永遠不知道我做了多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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