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跟著醫生護士跑,細高跟鞋踩在剛拖過的大理石地麵上,踉踉蹌蹌的,根本走不穩當。


    護士推著架子床跑得很快,我跟著有些吃力,但這會兒時間就是生命,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隻能拚命地跑,腳崴了一下,我也沒停頓,一口氣跟著跑到電梯口,眼睜睜地看著醫生護士推著衛礪進了電梯,把電梯門關上了。


    “六樓手術室。”電梯門即將合上的時候,一個護士衝著我喊了一句。


    我立即順著樓梯往下跑,從九樓下到六樓,居然還能看見醫護人員的背影。順著長廊追過去,拐過一道彎,再走一道不太長的走廊,就到了手術室外。


    醫護人員消失在一道亮著led燈的門裏,我呆呆地踱過去,坐在手術室外的休息椅上,呆呆地看著門上那鮮紅紮眼的手術室字樣。


    默默地坐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我突然神經兮兮地笑了——我來幹什麽?我為什麽要來?我不該來的啊!


    這裏就是醫院,別說衛礪隻是吐血昏迷,他就是心髒驟停也能救得回來。我一不會動刀,二不懂護理,我來幹什麽?


    我歎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到底還是心軟了!唉!女人啊女人!就是這麽矛盾,明明恨不得他死了幹淨,可真到他出了事,卻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吐槽了自己幾句,我失落地站起身,這才想起來,剛才一陣慌亂,源緣不知道被丟到哪兒去了。


    我記得我把源緣放在衛礪的病床上來著,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係列雜七雜八的事情,衛礪昏過去了,然後醫生護士來了,把衛礪抬走了,我跟著跑了出來,那麽,源緣上哪兒去了?


    我的頭皮頓時炸了,渾身的汗毛都站起來了,病房裏隻有兩位病人,一是衛礪,二是elsa,如果源緣還在病房,elsa會不會……


    我頓時不敢想了,拔腿就跑,不料,剛邁出一步,我就感覺到左腳踝處傳來一陣刺心刺肺的劇痛,痛得我直接身子一歪,往牆邊一倒,我下意識用手去撐,手一撐到牆上,就聽見“喀喇”一聲脆響,然後整個人摔倒在地上,胳膊肘子在地上重重一磕,又是一聲脆響,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一刹那間冒出了冷汗。


    我克製不住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地痛叫,想動,卻發現左腳和右手都動不了了,整條手臂都舉不起來了


    眼淚鼻涕嘩啦一下子就滾下來了,我痛到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呼吸一抽一抽的,冷汗涔涔而下,毫不誇張地說,眼睛都睜不開了,汗水滾落,澀得眼睛疼。


    痛到極致,神智卻無比清醒,手術室處在走廊的盡頭,很少有人會過來,居然沒人發現我,我想叫,卻沒力氣叫,不知道等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衛礪被推出來,有護士過來詢問我,問了幾句話,我也沒能耐回答了,順理成章的,我被推進去了。


    出手術室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我的左腳踝脫臼,右手臂肘關節脫臼,上臂骨折,打了石膏,護士讓我聯係家人辦理住院手續。


    我實在是沒臉讓nike過來,好在身份證醫療卡什麽的都是隨身裝在包包裏的,隻是包包不知道丟在哪兒了,托了護士幫我找到包包,拿著證件辦理了住院手續。


    期間我問過源緣的情況,護士告訴我,源緣沒事,被同病房的一位小姐照顧著。我心裏已經不是一個“咯噔”可以形容的了,那驚心動魄的程度,簡直跟放炮仗似的。


    護士將我送回病房,我住在十四樓29號病床,兩人一間,暫時還沒有病友。


    我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看著護士給我做輸液的準備工作,然後讓護士幫我從右側衣兜裏掏出手機,一看,已經摔得稀巴爛了,隻能借了護士的手機打給桃子,讓她趕緊過來。


    桃子很快就來了,懷裏還抱著念念,我讓她趕緊去九樓47號病床,把源緣抱回來。一個我,一個源緣,已經夠桃子頭大的了,再加上一個念念,桃子這些天算是別想清淨了。


    桃子很快就回來了,把睡熟了的源緣往邊上的空床上一放,愁眉苦臉地問我:“橙子,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elsa也在?”


    我歎口氣,真是一言難盡啊!


    桃子問起來還好說,nike問起來,我該怎麽回答?


    難道要我告訴nike,elsa跟衛礪勾結了,兩個人商量好了同時把自己作病,住進同一家醫院同一間病房,然後讓我親眼看到衛礪吐血昏迷,再讓我把自己作骨折住院?


    我歎了無數口氣,還是沒想到該怎麽給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算了,不知道該怎麽說,就別說了。”桃子歎口氣,一臉鬱悶,“講真,這事兒很不對頭啊!衛礪跟elsa怎麽可能那麽巧,兩個人就當了病友呢?”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衛礪是胃出血,elsa是發燒,這兩種完全不搭邊的病,都不是同一科的,怎麽可能住到同一間病房去?明擺著他倆串通好了動手腳,挑撥離間我和nike的感情啊!


    可要命的是,我的的確確受了挑撥。是我自己追出去的,是我自己摔傷的,沒有人強迫我,更沒有人推我,完完全全都是我自己太慌亂,以至於腳崴傷了都不知道,甚至連源緣都拋之腦後了。


    nike不跟我急眼,鬼都出來了!而我,百口莫辯!


    就像當初,衛礪受了紀蓉的挑撥,我千憎萬恨,因為衛礪的確錯了。現在風水輪流轉,我犯了錯,不知道nike要怎麽收拾我呢!


    我惴惴不安,身上又疼得要命,真是欲哭無淚,不料,就在我絞盡腦汁想怎麽委婉地告訴nike這件事的時候,桃子的手機響了。


    桃子罵罵咧咧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了,訕訕地把手機遞給我,弱弱地說:“nike的電話。”頓了頓,又說,“自求多福吧!”


    我咬了咬牙,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硬著頭皮接了,就聽nike語氣焦灼地問:“桃子,你跟諾諾在一起嗎?她手機怎麽打不通啊!”


    “額……我手機摔壞了……”我深吸一口氣,弱弱地說,“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機報廢了。”


    “人怎麽樣?沒事吧?”nike的語氣明顯慌了,“你現在在哪兒?”


    “額……有點小事……三院,十四樓,29號病床……”我盡可能放緩慢語氣,力爭讓自己不那麽緊張。


    電話“啪”的一聲掛斷了,幹脆利落,連多說一個字的機會都沒給我留。


    我的心頓時七上八下的,深呼吸了好幾次都沒能平複下來。我哭喪著臉,衝著桃子幹嚎:“完蛋了!桃子!這下我死定了!nike非弄死我不可!”


    “到底是怎麽回事?”桃子皺眉,問道,“你好歹先跟我串一下供啊!”


    “elsa發燒了,我帶源緣來打預防針,順便把她帶上看病,她就住到衛礪隔壁病床去了,然後我就見到衛礪了,然後衛礪吐血昏迷,然後送去急救,然後我就跟著……”我唉聲歎氣,欲哭無淚。


    “長話短說行不行?那麽多然後,你想急死人啊!”桃子急匆匆地打斷我,抬手看了看腕表,“我可告訴你,nike如果是從公司裏趕來的話,不超過三十分鍾就能到,你再磨磨蹭蹭的,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抽了抽鼻子,長話短說:“就是我跟著醫護人員跑,腳崴脫臼了,沒察覺,後來想回來的時候,一站起來,腳疼,摔了一跤,手撐在牆上,胳膊肘脫臼了,摔到地上,上臂骨折,就是這樣。”


    “你還真行!脫臼了居然不知道!你是木頭做的吧?”桃子咬著牙,一臉恨鐵不成鋼。


    我歎口氣,真心不知道該怎麽說,衛礪大口大口地吐血,直接吐暈過去了,半死不活的,我親眼所見,怎麽可能無動於衷?跟出去之後,我的確記得腳崴了一下,可是當時並沒有感覺,心裏記掛著衛礪的死活,隻想著趕緊跟上去,還順順當當地下了樓,走了很長一道長廊,才來到手術室外。


    “橙子,你……該不會還愛著衛礪吧?”桃子突然沉著臉問,神情特別嚴肅,跟開人民代表大會似的,一點兒開玩笑的成分都沒有。


    我想也不想,脫口反駁:“開玩笑!我特麽腦子裏裝滿了豆腐渣啊!愛衛礪?別鬧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他!不!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愛他!”我越說越憤怒,越懊惱,忙不迭地搖著頭改口,“不對,我下輩子、下下輩子根本就不要認識他!那種渣男中的戰鬥機,我特麽瞎了眼才會愛他!”


    “橙子,你太激動了。”桃子皺了皺眉,眼神中的嚴肅漸漸轉為沉重,“你不該這麽激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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