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很快就氣衝衝地上了車,正要將車子調頭,後麵響起了喇叭聲,我回頭一看,是衛礪的車。


    後麵的車一直在按喇叭,按了幾下,紀蓉從主駕駛的位置上下來了,走上前來,“咚咚咚”地敲桃子那麵的車窗。


    桃子搖下車窗,紀蓉叫道:“幹嘛不進去啊?就兩輛車,還玩堵車啊!”


    “不回去了,走,請你吃大餐去!”我衝紀蓉喊,“調頭,往回走。”


    紀蓉疑惑地“哦”了一聲,並沒有多問,隻是走到程芳菲麵前,笑道:“阿姨,你是坐我的車,還是坐諾諾姐的車?”


    “她誰的車也不坐,她不配!”桃子冷冷地說,“蓉蓉,上車,我們從那邊走。”


    紀蓉呆了呆,一頭霧水地問:“桃子,你怎麽說話呢!”


    “上車!”我低聲說,“等會兒跟你說。”


    紀蓉看我也這樣說,這才不說話了,臉上寫滿了問號,上了車,桃子正要發動車子,程芳菲突然大步衝了過來,張開雙臂,閉著眼睛,往車前一站,擺出一副“要想從這兒過去,除非踩著我的屍體”的架勢。


    我也是嗬嗬了,見過死皮賴臉的,沒見過這麽死皮賴臉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諾諾姐,你跟阿姨吵架了啊?”紀蓉疑惑地問,又道,“親娘倆,至於麽!”


    桃子重重地砸了一拳車窗,咬牙切齒地說:“她想要橙子用自己的腎去救她女兒!她接近橙子,根本不是什麽想要認回自己的女兒,想要補償橙子這些年來所受的苦,她是衝著橙子的腎來的!”


    紀蓉呆了呆:“什麽情況?什麽衝著諾諾姐的腎來的?”


    “她還有個女兒,叫程萌,尿毒症,在三院住院。她來找橙子,就是為了讓橙子用自己的腎來救程萌,現在你明白了吧?”桃子冷笑,陰森森地罵,“惡毒的女人!”


    “她……一點兒也沒看出來啊!這些天她都很開心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女兒生了重病的啊!”紀蓉長籲一口氣,一臉恍然大悟。


    桃子冷笑,不屑一顧地說:“所以說惡毒啊!這不是打親情牌呢嘛!先讓橙子打從心眼裏認可她,培養出感情,以後才好說話嘛!這心機,這演技,扔進宮鬥劇裏,能從頭活到大結局!”


    紀蓉仍舊是呆呆的,一副回不過神來的樣子:“可……可這才過了多長時間?哪有那麽快培養出足夠讓一個孕婦心甘情願獻出一顆腎的感情?她真要是有那麽深的心機,怎麽會那麽急著暴露目的?”


    “那不是她那個心肝寶貝撐不住了麽?醫院下了最後通牒,腎衰竭,已經到了尿毒症早期,要麽做透析,要麽換腎。她沒錢給程萌做透析,自己的腎跟程萌又不匹配,否則她還能繼續裝下去!”桃子嗤笑,又道,“不過要是她的腎匹配,或者程萌不是得了絕症,估計她也不會來找橙子了。當年能拋棄橙子,現在又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真心想來找回女兒?真要是想女兒,早就來找了!”


    “是她提出讓諾諾姐給程萌換腎的嗎?”紀蓉又問,一臉不可思議,看向程芳菲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恐懼,“這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是程萌自己說的,她並沒有否認。”桃子歎口氣,無奈地感慨,“這女人這麽精明,我想,要不是程萌急於求證,親口問了橙子,她大概會繼續打親情牌,表現得痛不欲生,讓橙子心疼、讓步,自己主動提出換腎。”


    “那不可能。”我冷笑,嗤聲道,“別說是為了程萌,就算是為她,我也不會那樣做!除了我自己的孩子,我不會為任何人拚命!”


    可是我能為了自己的孩子拚命,我的親爸親媽,卻隻想要我的命!


    “我要是你,我就把那十萬塊錢撤回來,就讓她的心肝寶貝去熬著吧!她有能耐就救,沒能耐就死,關我屁事!”桃子咬牙切齒,臉都氣得扭曲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咱們走吧!”我打了個電話,叫來傭人把程芳菲攔住,不讓她在車前擋著,我們直接開車就走。


    桃子和紀蓉心情都很差,喝了不少酒,而我是孕婦,不能喝酒,雖然心裏很難受,卻連借酒澆愁都做不到,隻能咬著牙硬扛著。後來開了一個套房,三個人往床上一倒,澡都懶得洗,她倆就呼呼大睡了起來。


    我睡不著,心亂如麻,翻來覆去的,合上眼就開始胡思亂想,於是索性起來看電視。


    快十二點的時候,衛礪給我打電話,問我上哪兒去了,我告訴他我正跟桃子和紀蓉在一起,今晚不回去了,他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囑咐我們不要玩得太瘋。


    我是真快瘋了,心裏難受得很,想哭卻哭不出來。


    我硬生生熬了一夜,一整個晚上沒合眼,上午桃子和紀蓉相繼醒來,都捂著腦袋喊頭痛,等到她倆收拾好了,隻能我開車回家。


    家門口已經沒人在等了,很好,程芳菲總算死心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一進門,迎接我的就是一大桌子菜,還有程芳菲格外虛偽的笑臉。


    我差點當場吐了,真的,胃裏翻江倒海,惡心得很。


    “諾諾,媽做了……”程芳菲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我用力甩開手臂,冷冷地衝她吼:“別叫我諾諾!我沒媽!”


    “你聽我解釋!諾諾!”程芳菲急了,尖聲叫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是麽?她怎麽知道我是怎麽想的?


    “那你告訴我,你從來沒有動過讓我換腎給程萌的念頭,是嗎?”我冷笑,斜勾著嘴角看著她,心裏一片冰涼。


    程芳菲原本是一副急著分辯的樣子,可是聽了我的問話,她提起來的氣漸漸鬆了,眼簾垂下,不再看我,卻沒有否認。


    恭喜我,再一次猜對了!我媽,我親媽,拋棄了我二十二年之後,突然回頭來找我,低聲下氣地求我,不是因為她真的想要認回我這個女兒,而是她需要我的腎去救她的心肝寶貝。


    “你走吧!那十萬塊錢就當這二十多天以來的勞務費,足夠程萌做一年的透析。我已經仁至義盡了,程萌的死活,跟我無關,你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了。”我頹喪地說,歎了口氣,無奈道,“死了二十二年的人,果然應該永遠死下去,突然詐屍,還真不是什麽好兆頭!”


    最後一句話說得太刻薄,程芳菲的臉刷的白了,過了很久,她才哆嗦著嘴唇說:“諾諾,你……你要是不願意換腎給你妹妹,媽也不強迫你,但是媽真的……真的不是為了腎才來找你的,你相信媽,好不好?”


    事已至此,要我怎麽相信?她之所以還厚著臉皮來找我,唯一的原因,就是錢了吧!


    “換腎是最好的辦法,既然我不肯換腎,肯出錢支撐程萌做透析,總比什麽都沒有好,是吧?”我冷笑著問,“媽!如果我要收回那十萬塊錢,並且以後也絕對不會拿出一分錢來給程萌治病,你還會想要認我嗎?”


    這一聲“媽”叫得特別諷刺,我想,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叫她“媽”了吧!


    過了很久,程芳菲才小心翼翼地問:“諾諾,你不會的,你不會做得那麽絕的,你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妹妹去死的,對不對?”


    “不對!”我冷笑著搖頭,“我媽都死了,我哪來的妹妹?程萌是你的女兒,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包括你,你跟我也沒有關係!並且,如果程萌死了,以後我也不會負擔你的養老問題。”


    我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畢竟我媽已經死了那麽多年,我會記得每年在清明節和她的忌日去掃墓獻花的!”


    程芳菲的身子晃了晃,踉蹌著退後一步,怔怔地低喃:“不會的!不會的!諾諾你那麽善良,養的兔子死了,你都能難過一個星期,你怎麽會眼睜睜看著萌萌去死呢?”


    “善良就活該被欺騙被利用?善良人挖你家祖墳了?”桃子氣勢洶洶地衝上來,指著程芳菲的鼻子怒罵,“衛礪讓你進來的吧?他還不知道你的蛇蠍心腸,要是他知道了,我敢拿腦袋保證,程萌絕對活不到明天早上!”


    因為跟程信義的交易被我發現,衛礪沒有再理會他的死活,甚至包括程才、沈歡、江晚意,他一個都沒有放過。現在我懷著孕,本來身體就不好,之前因為程芳菲的出現而鬧得要死要活,現在要是讓衛礪知道程芳菲是衝著我的腎來的,衛礪非弄死程萌不可。


    “不會的!國家有法律,衛礪他不敢!”程芳菲一口斷定,根本不怕。


    紀蓉驀地笑了:“我哥殺過人,坐過牢,還有什麽是他不敢幹的?哼!弄死一個重症垂危的病人,簡直比吃飯喝水還容易好嗎?隨隨便便一場醫療事故就足夠了!了不起賠點兒錢,能有什麽事兒?要是做得隱秘點,讓她看起來很像正常病死,那就連錢都不用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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