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剛辦理好出院手續,我們正在收拾東西,紀蓉匆匆而來,手裏居然還提著保溫盒,一進門,看見地上已經放了好幾個包裹,尷尬地笑笑:“這是要……出院啊?”


    衛礪頭也沒抬:“嗯,已經辦好手續了。”


    我直起腰,掃了紀蓉一眼。她的臉色有點僵,眼神卻很詭異。像是慶幸自己趕上了,又像是得意。


    我垂眸,淡淡一笑:“蓉蓉最近工作那麽忙,還要辛苦你來醫院,真是不好意思。你快回去休息吧,睡個好覺,瞧,黑眼圈都熬出來了呢!”轉臉又對衛礪說,“我記得蓉蓉年紀也不小了吧?衛礪,你也真是的,交給蓉蓉那麽多工作幹什麽?你看,人家連個人問題都沒時間解決了呢!”


    衛礪歪著頭瞪我一眼,衝我皺了皺鼻子,做了一個充滿鄙夷的表情。


    “諾諾說得對,是我太粗心,居然忽略了這麽重要的問題!這樣吧,蓉蓉,我跟a市那邊打個招呼,找個人頂替你的職位,你把工作交接一下,我給你放個長假,你好好休息一下,出去玩玩走走,交個男朋友。等你以後家庭穩定,有了孩子,要是再想出來上班,那我再做安排。”


    紀蓉聞言,一張粉白粉白的臉頓時拉長了,褪盡了血色,陰沉沉的,跟要下暴風雪似的。


    紀蓉連忙分辯:“哥,我現在不想考慮那些,現在正是公司開辟新市場的時候……”


    我堆著一臉笑意打斷了紀蓉的話:“蓉蓉,話不是這麽說的,錢是賺不完的,但青春有限,你今年也二十七八歲了吧?青春的尾巴都快斷光光了,再不交個男朋友,考慮一下終身大事,難道真要熬成大齡剩女啊?”


    紀蓉憤怒地脫口衝道:“你不也沒結婚嗎?!”


    我微微一笑,好脾氣地說:“我不是有你哥麽?”


    紀蓉頓時啞口無言,咬著嘴唇一臉憤恨地瞪著我。


    對於這種女人之間的口舌之爭,衛礪一向不參與,頂多也就是關鍵時刻幫我撐一把腰而已。


    “諾諾,你還有臉說蓉蓉呢!你自己不也是單身狗麽?”衛礪撇著嘴哼了一聲,戳了戳我的腦門子,“依我看,咱們還是盡快訂婚吧,好歹也算是有了名分不是?”


    “奇了怪了!不都是女人在意名分麽?你一個大男人,管什麽名分不名分的?”我挑眉,好笑地瞥衛礪一眼,“結了婚還能離婚呢,訂婚算什麽名分?”


    衛礪“嘖”了一聲,皺著眉頭,似乎有些窩火,瞪我一眼,卻沒說話。接下來,病房裏就陷入了一陣沉默。


    桃子負責把大包小包弄到車上去,紀蓉來的時候,她剛拎著東西出去,她回來的時候,一看到紀蓉,整個人頓時不好了,指著紀蓉問道:“衛礪,我說,你家有幾間客房?”


    “嗯?”衛礪疑惑地反問一聲,“什麽意思?”


    “客房要是緊張,那可就不方便招待客人了!”桃子冷眉冷眼,冷聲冷氣。


    我看向衛礪,知道紀蓉來得蹊蹺,也猜到了她會借著出院一事跟我們一起回別墅,隻是衛礪到底會不會留她在家裏住,我就不清楚了。


    也是我作死,沒事兒提出讓紀蓉來喝源緣的滿月酒,這下好,人家拿個棒槌當針,借坡下驢了!


    衛礪麵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微微搖了搖頭,衛礪淡漠地說:“蓉蓉不住家裏,她住酒店。”


    “哥!我已經退房了!”紀蓉連忙央求,“哥,我不想住酒店,你們都住在家裏,多熱鬧啊!我一個人住在酒店,對帝都又不熟,想出去轉轉都沒人陪!哥,我也想住在家裏!”


    衛礪沒吭聲,埋頭收拾東西,把源緣的奶粉啊尿片啊這些日常要用的東西裝在一個雙肩包裏,單手拎著,默默地看著我。


    “諾諾姐,你跟哥說說嘛!我不想住在酒店裏,我想跟你們一起住。”紀蓉哀求地看著我,那小眼神兒無比真切。


    這女人這是各種麵具無縫切換啊!我頓時感到頭皮發麻,狠狠地白了衛礪一眼,這貨還真是會踢皮球!


    “源緣的滿月酒不是就在後天麽?我也就住幾天,等到源緣的滿月過後,我就要回a市了,也不知道要過多久才會再來一次。”紀蓉眼圈一紅,無比委屈,“姐姐已經死了十年了,我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哥一個親人了,諾諾姐,很快我就要叫你嫂子了,你和哥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親情牌啊!


    我是被親情打擊了無數遍的人,桃子是從來沒有嚐到過親情滋味的人,對於紀蓉的這一番話,老實說,我們倆都有些心軟。而桃子對於紀蓉,隻不過是第一眼看見就不喜歡,並沒有什麽具體的仇怨,聽了紀蓉的話,她的臉色明顯黯淡下來了。


    “也是個可憐人。”桃子連連搖頭,忍不住衝衛礪說道,“衛礪,我看還是讓她在你家住兩天吧!我這個外人都成月成月地霸占著你家,沒道理讓她一個人在外麵住。”


    老實說,我雖然心軟,但還是抗拒紀蓉住在家裏的,尤其是她把紀蘇搬出來了。我是個很敏/感很細膩的人,隻要跟紀蘇聯係在一起,我就是鬱悶。


    衛礪衝我笑笑,拉起我的收,淡淡道:“走吧,陳娟跟源緣已經在車裏等了很長時間了。”


    衛礪最終也沒開口留下紀蓉,紀蓉就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跟在我們身後。上了車,她還是悶悶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像是在哭。


    衛礪目不斜視地開車,談笑風生:“謝天謝地!小祖宗終於好了!再不好,我這把老骨頭可就報銷了!”


    我朝後看了一眼,陳娟正抱著源緣,源緣睡得呼呼的,特別香甜,真跟個小豬崽子似的。


    “是啊!真心被這小祖宗折騰得快不行了!”我也笑,探過手摸了摸源緣的小臉,那滑溜溜的感覺,白嫩白嫩的,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眼角的餘光瞥見紀蓉,她正懨懨地坐著,身子佝僂,顯得很沒精神。以往每一次見到她,她都是意氣風發,很有活力的感覺,看著她現在這個樣子,我突然有些同情她。


    她對衛礪應該是癡心愛慕了很多年,可惜,因為她是紀蘇的妹妹,她永遠也不可能成為衛礪身邊的女人。


    同為女人,同為受過最深刻的情傷的女人,我深有共鳴。


    “蓉蓉,你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吧!”我歎口氣,妥協了。


    反正也就兩三天的事情,源緣的滿月酒過後,我就讓衛礪打發她回a市,或者幹脆給她放長假,讓她離開帝都就好。


    紀蓉的神情刹那間振奮起來,噙著淚驚喜交加地問道:“真的?”


    我點點頭,低低地“嗯”了一聲。


    雖然心裏有些悶,但衛礪又不喜歡她,關於紀蘇的事情,衛礪也跟我挑明說了,所有的誤會都解開了,紀蓉就算是想再興風作浪,也浪不起來,了不起也就是我看見她心裏別扭而已,反正也就兩三天,忍忍就過去了。


    回到家,安置好了陳娟,紀蓉出去了一趟,把寄存的行禮拿回來,也沒啥東西,就是一個箱子而已。


    桃子是家裏的常客,對於她住在這裏,衛礪有時候嘴上會跟桃子吵幾句,但心裏卻是沒什麽膈應的。想到這一點,我心裏不由得一陣欣慰,不論如何,衛礪對我畢竟是獨一無二的。


    紀蓉收拾好了之後,就跟衛礪請了假,說是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就回了客房。衛礪也沒去上班,陪我在房裏睡了一下午,晚上的時候,我們四個人一起出去大吃了一頓。


    源緣身體康複了,我們幾個都很開心,又一起去給源緣買了小孩子的日常用品,掃了一大堆小寶寶的衣服玩具,爬行墊什麽的,基本上一歲以內小寶寶能用得上的,我們都掃回來了。


    “哥,你以後一定是個好奶爸!”紀蓉好像很開心的樣子,走在衛礪左側,衝著衛礪揚起一個笑臉,比了個大拇指。


    衛礪對源緣很寵愛,非常盡心,也特別樂意聽到別人誇他做得好,聽了紀蓉的話,不由得笑聲雙頰,眯著眼睛,語聲特別溫柔:“唉!我隻希望下次抱小祖宗的時候,不要再被拉得一腿粑粑就好。”


    桃子大笑:“那可是你閨女,別說拉你一腿,就是拉你一臉,你又能怎麽辦?”


    “自己撿來的孩子,哭著也得養好。”衛礪撇著嘴,做出一個很誇張的哭臉。


    “撿來的孩子?”紀蓉皺眉,眼裏閃過一絲疑惑,“這個孩子……不是哥你親生的?”


    衛礪笑了,摟了摟我的腰:“諾諾又沒懷孕,我上哪兒弄親生的孩子去?不過諾諾喜歡,那就當親生的養著咯!”頓了頓,又說,“還真別說,這才幾天功夫,我就已經被那小祖宗迷得不行不行的,一天不看見她就想得不行了。以後諾諾生了孩子,我估摸著,我也就能做到這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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