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這話說得,可真是打我臉了。你是江氏千金,我隻不過是個唱歌的,你能有什麽求我的?”我笑笑,漫不經心地攪著咖啡,心裏卻是一片雪亮。


    應該是衛礪給出了什麽信號,談合作可以,先讓我把氣出了再說。而金陵地產可以說是a市最大的地產,是個建材商都不會輕描淡寫地放過。


    我暗暗好笑,衛礪也真是的,我當時既然打了江晚意,以前的事情就算扯平了,我也懶得過多計較,反正以後基本上沒什麽見麵的機會,眼不見心不煩就好。


    可他偏偏要讓江家父女找上門來,我一看見江晚意,就會想到她幾次三番的侮辱,已經壓下去的火氣不可避免地再次竄上來,自然不會給他們好臉。這下可好,江晚意氣得半死,我又何嚐不是渾身不自在?


    “程小姐,我是真心來求你的。你也知道,金陵三期是塊肥肉,整個a市的建築商沒有一個不想跟金陵合作的,我們江氏不但有實力,更有跟金陵合作成功的前例,在眾多同行中,我們江氏是最有優勢、也最合適的合作夥伴。但是因為之前我和你有些誤會,衛總愛護旗下藝人,心裏有些不痛快,所以在合作方麵,還有些猶豫。隻要程小姐原諒我,解開這個誤會,想必衛總也會認真考慮跟江氏的合作案。”


    江晚意殷切地說,眼裏滿是急切,那些什麽倔強啊委屈啊憤恨啊,通通被對於合作的擔憂所取代。


    對於衛礪的心思,我還真不能完全猜準,雖然他是想給我出一口氣,可到底要不要跟江氏合作,我還真搞不明白。


    “江小姐,不瞞你說,衛總到底想跟誰合作,我既不清楚,也沒打聽。我隻能說,如果跟同行相比,江氏的價錢低,貨源好,供貨及時,服務周到,那麽,衛總應該會考慮江氏。畢竟衛總是商人,商人是以利益為首要考量的。”


    江晚意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斟酌片刻,說道:“我想拜托程小姐轉告衛總一句話,江氏願意將價錢壓低三個百分點,以示對程小姐的歉意。”


    “好的,下次見到衛總,我會記得轉告的。”我禮貌地點頭,心裏卻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


    好個衛狐狸!我還當他真的是單純地替我出氣呢!搞了半天,他是想壓價,而我正好成為了壓價的助手!


    晚上衛礪來接我的時候,我冷著臉沒搭理他,他哈哈大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怎麽樣?開心嗎?”


    “開心你個大頭鬼!”我抬手就是一個爆栗,狠狠砸在衛礪腦門子上。


    衛礪“呀嗬”一聲,挑眉笑道:“膽子大了啊!敢打我了是吧?”


    “你談你的生意就好,幹嘛非要讓江晚意來找我?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氣衝衝地質問,被利用的感覺真的超級不爽。


    衛礪安撫性地拍拍我的後腦勺,笑道:“欺負了我的女人,還想從我手裏賺錢,我不折騰他折騰誰?”捧過我的臉,認真地說,“諾諾,沒有人能欺負你,不論是誰,我總會給他記下一筆賬,等到該還的時候,我會讓他連本帶利地還回來!”


    我被衛礪眼裏的認真嚇著了,呆呆地看著他,下意識問道:“你是說,你是故意捉弄江晚意,根本不會跟江氏合作?”


    衛礪勾唇一笑,眼中精光乍現:“我邀請了三家建材公司的老總打高爾夫球,唯獨沒有邀請江向南,他著急了,主動來找我,我暗示他去找你,然後請了一位建材老總泡溫泉,江向南就更慌了,於是江晚意不得不找你低頭。”


    我暗暗咋舌,這個衛狐狸!


    “江晚意既然提出了主動壓價,那這個價就不是三個百分點那麽簡單了!”衛礪粲然一笑,“下午江向南來找我,談/判過後,江氏願意將價錢壓低十個百分點,合作達成,合同已經簽下來了。”


    “十個百分點!那江氏還有得賺嗎?”我不禁十分懷疑,衛礪這樣做生意,是不是太苛刻了?


    衛礪笑得十分奸猾:“賺是肯定有得賺,不過得少賺一半。”


    我好奇地問:“那江向南怎麽肯?”


    “傻瓜,這一次如果合作失敗,那以後衛氏基本上就不會再跟江氏合作了,這一次雖然江氏會少賺一半,但畢竟還是賺的,而且一直在合作,以後再有合作,我也會優先考慮他們。”衛礪拍拍我的後腦勺,“你呀!頭腦就是太簡單了,做不來生意。你看看,桃橙窩被你經營成什麽樣子了?分分鍾要關門大吉的節奏啊!”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沒敢看衛礪,他大把銀子砸進桃橙窩,我不但沒能給他賺錢,連本都快虧幹淨了。


    回到梁園,看到門口停著一輛桑塔納,我心裏咯噔一下,不好!紀蓉又來了!


    衛礪也皺了皺眉,十分不悅,進去停好車,就見紀蓉在廊簷下站著,正翹首向我們這邊望過來。


    “哥!諾諾姐!你們回來啦!”紀蓉一看見我們下車,就大聲向我們打招呼,那手搖得跟招財貓似的。


    我發現我好像天生自帶女人嫌棄以及嫌棄女人體質,跟紀蓉不和,跟江晚意不和,以前還跟顏露不和,跟柳安安不和,唯一一個跟我合得來的梅庭,還是背後下黑手害我的。


    我勉為其難地衝紀蓉點了點頭,低聲說:“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衛礪沒說話,握了握我的手,就鬆開了。


    上了樓,我一直心不在焉的,不知道衛礪跟紀蓉在說些什麽,心裏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我很清楚,衛礪不喜歡紀蓉,不論紀蓉搞什麽幺蛾子,衛礪都懶得多看她一眼,可紀蓉畢竟是紀蘇的妹妹,她隻要隔三差五提起來紀蘇一回,就夠給我添堵的了。


    過了很久,衛礪才姍姍而來,一進門就長長地歎了口氣,對我說:“諾諾,你先洗洗睡吧,不用等我了,我今晚得加個班。”


    “加班?”我皺了皺眉,“真的假的?你有那麽忙?”


    衛礪揚了揚手裏拎著的厚厚的牛皮紙袋,歎著氣說:“喏,蓉蓉拿來一大疊資料,是有關傳媒的新項目的,我今晚必須得看完並且提出意見,給出答複,明天一早蓉蓉要在會議上探討研究。”


    我撇了撇嘴,悻悻地“哦”了一聲。衛礪上前抱了抱我,疲憊地說:“我去書房看,不然開著燈會影響你休息。”


    我扁扁嘴,沒說話。衛礪捏了捏額角,一臉疲憊地拎著外套轉身出門。


    “衛礪!”我突然叫住他,一張口,自己都被自己嚇著了。


    “嗯?”衛礪轉身,疑惑地看著我。


    我心裏慌亂了一下,訕訕地說:“那個……你別太辛苦,注意身體,盡快處理完就過來睡。”


    衛礪展顏一笑:“放心吧,我有數。”


    衛礪走後,我心裏突然特別慌,很不踏實,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於是開了電視,看了兩集無聊的肥皂劇,迷迷糊糊的就有些不清醒了。


    快三點鍾的時候,我起來上了個廁所,發現衛礪還沒回來,想到他那副疲憊的樣子,有些心疼,於是下樓去煮了一碗麵,臥了兩個荷/包蛋在上麵,端著麵碗往書房送。


    書房的門敞得很開,大片大片雪亮的燈光從門口傾瀉而出,與走廊裏略顯昏黃的複古燈光融為一體。


    四月的夜晚不冷不熱,我沒穿鞋子,赤著腳走在鋪了地毯的走廊上,落地無聲。


    書房裏的談話聲在靜夜中顯得格外清晰,一字一句,如春夜的雨點一般,窸窸窣窣地落在我心上。


    “哥,你對她可真好!”紀蓉的聲音酸溜溜的,不勝委屈。


    衛礪語聲含笑:“諾諾是個好女孩,除了強點,脾氣臭點,其他都挺好。”


    “比我姐姐還好嗎?”紀蓉追問,語調微揚。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腳底板。


    該死的紀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怪不得我一晚上都心慌意亂,原來是預感到了又不好的事情發生!


    “諾諾和蘇蘇不一樣,沒必要作比較。”衛礪輕描淡寫。


    我整顆心頓時又回到了胸腔,複歸原位。


    “哥難道看不出來嗎?她根本就是圖你的錢啊!她離過婚,還被包/養過,還……”紀蓉急切地往我身上潑髒水。


    衛礪笑笑,不以為意:“諾諾比你想象的能賺錢,她不需要花我的錢。況且離婚不是她的錯,她也是受害者。至於被包/養……”衛礪語聲一頓,哈哈大笑,“她一直都是被我包/養的。”


    紀蓉不依不饒地問:“哥是說,你對一個情/婦動了真感情嗎?”


    “蓉蓉,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麽,我隻想告訴你,諾諾是我的人,怎麽對她,那是我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權幹涉,包括你。”衛礪的語聲倏地沉了下來。


    我鼻子一酸,突然覺得特別欣慰。


    “那麽,姐姐也無權幹涉嗎?”紀蓉冷笑,“哥,你說過隻愛姐姐一個人的,你要食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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