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兩個殺馬特把我往地上一丟,撲了過去,與黑影廝打成一團,我被摔了一下,後腦勺磕在水泥地麵上,“哇”的一聲吐了一地,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醒來時,整個人都是懵的,頭疼得很,腦仁子一收一縮,仿佛隨時會爆炸似的。


    我呆呆地看了看雪白的床褥,再看看地上的一次性拖鞋,掀開被子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體和滿身青紫印痕,心裏猛的一空,眼淚刷的掉下來了。


    “現在知道哭了?媽的!你不是很能耐嗎?”衛礪的聲音乍然響起,嚇得我一下子止住了哭聲。


    “衛礪?你怎麽會在這兒?”我呆呆地問。


    衛礪一邊擦頭發一邊罵罵咧咧:“要不是我,你昨天晚上就被人輪了!”


    我這才想起昨晚的驚魂一幕,關鍵時刻一條黑影救了我,但那時候我已經徹底懵了,根本沒看清是誰。


    “你一天一夜沒回去,桃子打我的電話,我才知道,底下人說看到你上了一輛車,我找到你的時候,你正在巷子裏跟三個小流/氓拉拉扯扯。”衛礪冷著臉,毫不客氣地嘲笑,“程諾,我說過,離開我,你混不下去!”


    要是在兩天前,這話我不信,可是現在,現實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我不得不信。


    “我……我的身份證被龍城的人扣押了,我……”我捂著臉哭,既懊惱又悔恨,恨不得一頭紮在馬桶裏淹死自己得了。


    “龍城?”衛礪皺眉,“你去龍城做什麽?”


    “我看到龍城公司招聘業務員,我就……”我怯怯地說,生怕衛礪一生氣,再把我怎麽著了。


    “蠢貨!”衛礪厲聲咒罵,“龍城那種地方,是你能去的嗎?你腦子呢?”


    我被衛礪罵得跟孫子似的,頭都抬不起來,卻不敢頂嘴,不管怎麽說,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我現在恐怕真要跳樓自殺了。


    衛礪看我還在床上躺著,又怒了,暴躁地罵道:“死了沒?沒死就趕緊給我起來!”


    我戰戰兢兢地起來,卻找不到衣服穿,衛礪從櫃子裏取出一個紙袋子,狠狠砸在我腦袋上。我打開一看,是一套嶄新的衣服,從裏到外都有,按照衛礪不拿錢當錢的作風,自然是令我不敢看的大牌子。


    穿好衣服,洗漱過後,衛礪直接把我塞上車,帶著我去了醫院,做了一個檢查。


    檢查結果挺正常,什麽事都沒有。衛礪悶悶地說:“媽的!真的沒懷孕!”


    我沒敢吭聲,心裏其實很想說,懷孕的人是桃子,真不是我。


    衛礪要帶我回梁園,我拒絕了,去了桃子的公寓,桃子一看見我,照例是一通責罵,盤問一遍,我一筆帶過,應付了事。


    我正要躺回床上裝死,樓下突然響起刺耳的喇叭聲,桃子趴在窗口一看,衝我叫道:“橙子!那個衛礪在等你呢!”


    我無可奈何,拖著疲憊的身子下樓,衛礪很不耐煩地瞪著我,暴躁地低吼:“慢吞吞的,磨蹭什麽?還不趕緊滾上來!”


    我站在樓梯口沒動彈,悶悶地說:“衛礪,我很累,真的。”


    衛礪皺眉,悶悶地低吼了一句:“兩天。”


    我沒反應過來他說的兩天是什麽意思,他就一腳油門轟出去了。


    我愕然看著車子遠去,有些摸不著頭腦,呆呆地站著吹了會兒冷風,默默地上樓了。


    兩天後,趙嬸出現在家門口,說是衛礪讓她來接我回去。我不想走,桃子卻一臉嫌棄地說:“去去去,趕緊走吧!你們家衛先生真是離開你一會兒都不行,我都要被煩死了!再在我樓下按喇叭,我該被住戶投訴了啊!”


    趙嬸把我的衣服鞋子什麽的通通塞進箱子裏,半推半拉地把我弄上車,開回了梁園。


    看著熟悉的紅燈籠大鐵門,我突然特別想笑,出去了兩天,又回來了,還是以這種屈辱的姿態回來的。


    程諾啊程諾,你還真是個廢物!


    在梁園待了好幾天,時間一恍就到了一月中旬。衛礪經常早出晚歸,有時候中午會回來,我百無聊賴,卻又無所事事,心裏越發悶了。


    “天天拉長了一張棺材板臉,你是想我早點死嗎?”衛礪的聲音冷不防在身後響起。


    我沒回頭,擺著葛大爺經典的造型,癱在沙發裏,閉著眼睛發呆。


    衛礪走到我身邊,悶悶地說:“在想什麽?”


    “在想……我現在這樣,到底算什麽?”我苦笑,睜開眼睛平靜地看著衛礪,“我以前最看不起那些出去賣的女人,我沒有媽,我爸也不管我,我初中開始就打工賺錢養自己了。再艱難的情況,我都沒有出賣自己,可是現在……”


    我歎口氣,落寞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可是現在我在做我最不屑於做的事情,我終於變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樣子。”


    衛礪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問:“那你想怎麽樣?”


    “我隻想找一份工作,靠自己的能力生活,不需要賺太多錢,夠我自己生活就行。”我看了衛礪一眼,自嘲地笑笑,“我不想成為真正的賤人。”


    衛礪的目光從我臉上轉到窗外,過了很久,才說:“你要工作,好,我需要一個秘書,你來。”


    我搖頭,淡笑著拒絕了:“我很感謝你救我,也很感謝你給我提供了物質優渥的生活。可是衛礪,我想靠自己,我不想靠你的施舍,向你搖尾乞憐,聽你罵我賤人,還要強顏歡笑地討好你。”


    “我不怕窮不怕苦,我隻是想要活得有尊嚴一點。”我鼓起勇氣看著衛礪,鄭重地說,“衛礪,我隻想重新開始,重新做人。”


    衛礪點了一支煙,大口大口地抽,抽了一半,狠狠地往煙灰缸裏一摁,氣急敗壞地說:“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我他媽懶得管你!”


    下午的時候,趙嬸開車送我回桃子的公寓,車子在市區穿行,突然前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這一側車道上的車全部堵住了。


    一扭頭,就看見初見酒吧門口擺著很多花籃,扯了大大的橫幅,寫著十周年店慶的字樣。


    看著初見酒吧滿堂喜氣,我突然有一種殺人放火的衝動。就是這個地方,我就是從這裏開始墜入深淵的。


    然而,我看見了一張紮眼的海報,白底,彩色熒光筆寫的字,是一則招聘啟事。


    招聘服務員兩名,一男一女,工資麵議。


    “聽說程小姐在找工作,這個酒吧剛好在招人,程小姐要不要去看看?”趙嬸突然看著初見酒吧的招聘啟事說,“我侄兒在酒吧當經理,程小姐要是願意去,我跟我侄兒打聲招呼,一定不會讓您受委屈的。”


    我想了想,正常的工作,人家不收我。不正常的工作,我是死也不願意做的,初見酒吧雖然是我噩夢開始的地方,可那又不是酒吧的錯,如果真的能進酒吧當服務生,起碼目前的生活有了保障,而且趙嬸的侄兒是經理,多少都能照顧我一些。


    我鬼使神差地跟著趙嬸走進去,酒吧經理一看見我,眼睛就亮了,聽趙嬸說完來意,二話不說就拍著大腿錄用我了,談好了工資,試用期月薪兩千五,無五險一金,轉為正式員工之後,月薪五千,交五險一金。


    在a市這種一線城市,五千塊的月薪隻能勉強生活,日子還得過得緊巴巴的,但我已經很滿足了,畢竟好歹算是有一份正式的工作了,隻有穩定下來,我才能另謀出路。


    回家的時候,我買了排骨冬瓜煲湯,興奮地告訴桃子我找到工作了,她問我在哪兒,我直說了,她沉默了一會兒,歎口氣,隻說:“也好,也好。”


    初見酒吧白天不營業,我可以照顧桃子的一日三餐。公寓離酒吧不遠,公交六站路,酒吧晚上六點鍾正式營業,我五點半就要到那兒,做一些打掃衛生、添置酒水的工作。


    酒吧這種環境,不怕你話題多,話題越多,反而越受歡迎。同事們都是小年輕,八卦心理特別強,逮著空子就詢問我離婚事件的細節,有人安慰我,有人詛咒季成母子,還有幾個笑起來壞壞的年輕帥哥對我表達出了一絲曖昧。


    第一天的工作很順利,早晨六點下班,我買了菜回到家做了早飯,和桃子一起吃了就過去睡覺。等到下午再起來做晚飯,五點鍾乘公交車去酒吧。


    日子平靜如水,一切都似乎很順利。


    春節將近,酒吧越來越忙,工作也越來越累,二月十四號酒吧有一場情人節主題的酒會,規模很大,每天白天都有駐場歌手排練節目。


    我有時候也會站著看一會兒,看著追光燈追逐著歌手的身影,突然覺得挺美好的。


    很多女孩子少女時期都會做明星夢,夢想著自己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走紅地毯,領各式各樣的獎杯。


    我當然也做過這樣的夢,看著舞台上勁歌熱舞的俊男靚女,突然覺得很夢幻,忍不住幻想,如果站在舞台上的人是我,那該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二月七號是除夕夜,酒吧有一場跨年晚會,這個晚會的聲勢沒有情人節主題酒會大,但也挺隆重的。


    晚上我正在給客人上酒水果盤的時候,趙嬸的侄兒,經理劉楊突然急匆匆地來找我,說:“程諾,有個女歌手臨時不舒服,上不了場,你能不能上去唱首歌救個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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