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所謂無商不奸,尤其是像雲家那般是靠著裙帶關係才興起的家族,若是都像她管束著張記那般做事,怕是也不太可能。最早時候,她曾讓人查過雲家的口碑跟背景,當時就覺得雲家許是有以次充好以假亂真的行徑,所以張記雖然跟雲家打交道,但卻並不深,就怕最後陷入雲家的黑幕裏。


    本來她還沒想著招惹了那邊,可現在,踩了她的底線,就容不得她退讓了。不然,不說錦若心中如何難過,就是她這當娘的都咽不下那口氣。


    要知道,錦若的婚事跟過去的遭遇,一直都是林寶珠心上的傷疤。尤其是雖然錦若不曾說過,但這些年一直躲避著說以前的事兒,更是不敢太過參加旁人的成親禮,林寶珠心裏多少也是有些猜測怕是錦若大了知道事兒了明白過來幼年的遭遇了。


    隻可惜,她縱然心疼,卻也隻能對錦若更好更關心,卻不能太過提說。不說錦若心裏排斥,就是她也不知該怎麽開口。


    剛剛還鎮定的安撫著媳婦情緒的張滿囤,眼下聽完了來龍去脈,那神情可是比林寶珠更加憤怒,雖然沒當場拍桌子瞪眼的,卻也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讓人去端了雲家的老窩!”


    林寶珠不想自家男人突然衝動起來,趕忙起身拽住他的胳膊,臉色陰霾道:“這事兒你不能出麵,你要是出麵一旦鬧大了,錦若還要不要活了。本來錦若壓根無意那什麽勞子的雲家少爺,可是一旦鬧開了,旁人會怎麽說,會說錦若定然同那雲家少爺私底下有什麽,才使得你不管不顧的去找雲家麻煩,我雖然不在乎那些名聲,但卻不能不顧錦若。”


    張滿囤縱然有天大的惱怒,卻也不敢再動彈,畢竟媳婦現在可還拽著他呢,一旦他手上沒準扯的媳婦踉蹌一下,那就壞事兒了。所以,他就是氣的恨不能掀桌子吹胡子,也沒敢再氣衝衝的往外走。


    “行了,這事兒不是該你插手的時候。不過你幫著我找人查一查雲家暗地裏是不是有別的行徑,若是能尋個官員壓一壓雲家的勢頭,那是最好的。”林寶珠不是聖母,沒道理人家欺負到她家的頭上,她還講究什麽道理跟仁義,說什麽不以權壓人。既然他們現在做到了這個位置,那也是一種資本,沒得給大周拚命得來的官職跟榮耀,卻不能為自個所用。“哼,這次,就算不死,我也要讓雲家扒一層皮下來,日後且讓她們後悔去。”


    其實這份後果也怪雲夫人自視甚高,若不是她覺得自家兒子天下僅有,誰靠近都是圖謀不軌,那也不會惹下這番禍患。況且,她當眾羞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已經證明她本也沒有拿著旁人當人看過,尤其是她自然為比她底下的低賤之人,更是可以任她隨意羞辱。


    倘若是稍稍有些教養的慈母,哪怕心中不同意,也會先勸說自家兒子斷了心思。哪怕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隻是在家中,也不會怎樣,頂多就是讓做兒子的為難。


    可那雲夫人卻舍不得兒子為難,隻覺得她兒子對外麵的商戶女動了心,是被人勾/引的。


    商量過如何對待雲家之後,張滿囤才有些不情不願的又出了門,要他說,那般輕易放過雲家當真是便宜他們了。不過這事兒,總算是在林寶珠的安排下行下去了。


    而不過三日,雲州城內就出現了一個詭異的情況。張記放出話來,但凡同雲家有往來的客商,張記日後再不同其往來。相反,若是願意同雲家斷了生意往來的,都可以得到張記的許多優惠跟資源。


    一個隻是同地方官家有些連襟關係的雲家商鋪,跟被皇上親自讚為仁善張記,又有幾位貴人跟護國公加持的張記,任誰都能想得清楚該同那邊合作。於是,一時之間原本還遺憾沒能跟張記搭上關係的許多客商,紛紛轉頭尋了張記,哪怕是賠了雲家銀錢都在所不惜。


    就在雲家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甚至雲夫人哭哭啼啼的尋了自家大哥雲州知府哭訴時候,隻見打知州府上來了差役幾句斥責出口,責令雲州知府清查雲家商鋪的諸多不合理之處。


    之後,雲家直接是一片愁雲慘淡,那本還是紅紅火火的鋪子也開始蕭條起來。雲家生意一落千丈,雖然不至於破敗完,但卻也差不多可以說是門可羅雀了。


    此時的雲家,無論如何尋關係找方便,都走不通。最後也隻能守著還存著的祖業,勉強維持風光的表麵生活。最後,雲家少爺更是在數月之後迅速娶了一個外地客商的獨女,得了巨額嫁妝,才緩了雲家危機。


    隻是所謂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雲家得了人的嫁妝,再加上那女子家中本就是富商,他們哪裏還敢拿捏了人?雲夫人更是,絲毫不敢拿起婆婆的架子,莫說是立規矩了,就是重話都不敢輕易斥責。


    甚至,一直被她引以為傲的兒子,也總是吃那兒媳婦的排頭。一旦倆人生了口角,那媳婦定是要讓身邊的丫鬟把兒子趕到書房去睡。


    曾經她指望讓兒子娶個名門閨秀或是官家小姐的念頭,如今早已不知拋向了何處......


    不得不說,有因必有果,當初要是她好生同兒子說道,而非是攀咬錦若,想來雲家還不會如此快的蕭條下去。


    在京城護國公府裏一直等著消息的林寶珠,在得了雲家雞飛狗跳生活得消息之後,心情才舒暢起來。她就是小心眼,如果是生意上的事兒,張記不敵,那是可憑本事。可雲夫人那般羞辱錦若,就是她容不得的了,就好似碰觸了她的逆鱗一般,不出口氣,她就憋得慌。


    這事兒的處理,並沒牽扯上錦若半分,對外張記說的都是看不慣雲家以次充好愚弄百姓跟客商。而對內,林寶珠也並未多說過半句,隻是在錦若得到消息時候,還是忍不住心頭一暖。


    她哪裏不明白,這是爹娘為了她才如此的?


    於是,緊繃了幾日,日日心情低落的她,眼下也稍稍安心了一些。爹娘沒有嫌棄她,哪怕已經有人出言侮辱,爹娘也是向著她疼著她的。反倒是她錯了,遇上雲家的事兒,又聽到府裏之前有人傳閑話,說爹娘有了嫡親的孩子,定然就不會在意她了,她的身份很是尷尬,假嫡女的名號可不是多好聽的。她雖然嘴上說著不在意,可心底裏卻一直都是不安的,生怕哪一日做錯了,惹了爹娘厭棄被隨意許配了人。


    也是心中藏著事兒,使得她好幾日都假意太忙,沒去給爹娘請安。就連弟弟,也沒再去都弄過一次。


    現在想起來自個真真是可笑的,當初晟瑾剛剛出生時候,娘都不曾外待自個,現在又怎會舍棄了自己?


    錦若想到此處,不由得腳步都跟著輕快起來,也不用青青跟紅梅擔憂勸說了,從鋪子裏回來就直接往正院去了。


    到了門前,她也不用人幫著打簾子,直接掀開簾子入了屋裏,笑著同軟榻上看話本的林寶珠請了安。


    林寶珠挑眉,見到女兒再不躲著自個,心也終於放下來了。前幾日,雖說錦若依舊跟他們同桌吃飯,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丫頭藏著心事,每每吃飯都心不在焉食不知味。別說是往日的熱熱鬧鬧的,就是林寶珠喂晟瑾時候,她都不再玩鬧故意撒嬌了,甚至林寶珠給她夾菜時候,她都會露出幾分客氣生分來。


    規矩是好了,可是卻不敢同林寶珠說說笑笑撒嬌是脾氣了。


    剛開始時候,林寶珠不是沒有難受心酸,可就在聽到府裏的流言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麽。錦若畢竟已經大了,知道事兒了,許多時候她以為不用在意,可偏偏能挑撥了她們母女感情。


    “娘,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聽外麵人亂說了。”在見到自家娘親的一瞬間,錦若千言萬語的心緒隻能化成一句話。而一雙杏眼裏,早就包了許多眼淚。


    林寶珠見狀,哪裏還能強撐著想要說教?錦若可以說是她一手教導的,用盡心血才讓她從最初的懼怕同人說話懼怕見人,變成現在這般開朗大方,她最是見不得自家閨女委屈難過。


    “傻丫頭,什麽錯了對了的,跟娘還說那個幹啥。”林寶珠招手把人叫到身邊,然後笑著把人摟進懷裏,慢慢抹著她的後背說道,“隻是往後可不能再同娘生分了,不然娘心疼。”


    依舊是/寵/溺著,安慰著她,使得錦若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跟糾結瞬間變成酸澀掉下眼淚來。眨巴了眨巴眼睛,錦若把眼裏的淚珠逼回去,才裂開一個笑,甜滋滋的說道:“娘,我知道了,往後再不讓娘失望了。”說完,她又往自家娘親胳膊上蹭了蹭,就好似過去一般親密,笑眯了眼的撒嬌道,“我就知道娘舍不得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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