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張滿囤得知自個媳婦被人擄走,當即就差點沒跌個跟頭,好在他剛剛安排完太子殿下交代的布置,所以也沒再停留就直接打馬回了府中。


    一進大門,就瞧著下人們都汲汲皇皇的守在正院之內,而府上的侍衛各個拿著刀槍在四周看守,唯恐放跑了百越的細作。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擄走人,定然在府中是有其他接應的。


    待到踏進房中,見哭鬧的晟瑾在秀娘嫂子懷裏不住抽泣,見他到來,當即就又委委屈屈的喊起爹爹來,使得張滿囤那鐵漢子眼眶都差點紅了起來。


    張秀娘眼下也是滿心焦躁憤恨,剛剛她已經得知,女兒也被是下落不明,而現在就連寶珠都失去了蹤影,怎能讓她安心?想到傳言中百越之人的陰毒,她不由罵道:“該死的玩意兒,要想謀朝篡位隻管衝著宮裏下手啊,任憑他是文是武,與咱們女人家何幹,光是會私底下用下作手段,也不怕遭天譴......”


    然而張滿囤沒有心思管秀娘嫂子的咒罵,他隻接過兒子強忍著心酸跟擔憂哄了一番,然後又交給了劉嬤嬤帶下去。之後,就在屋子裏打量起來。


    媳婦向來聰慧,若是被人擄走,許是會給他留下什麽痕跡。至少,他得先知道媳婦是否平安。四下看了一番,從微微發涼的茶水到梳妝台,他一絲一毫都不敢大意。直到瞅見媳婦從來不樂意翻動的香氛盒子,他那張快要凝固成冰的麵容才稍稍好轉一些。


    “嫂子先幫我看顧著家裏,我去去就回。”有了線索,張滿囤不敢輕視,卻又因著百越之人無孔不入而不敢輕易吩咐侍衛去辦,最後隻能親自往齊王府跑一趟。齊王世子現在跟張記做著生意,又因為牽扯利益巨大,所以專門有王府對各地建了傳遞消息的路子。更重要的是,媳婦打翻的那盒香粉,好像是張記剛剛胭脂出來,甚至連宮中貴人都還沒有拿到手的。若是這般,他們隻要尋了獵狗查找,必然能順藤摸瓜尋到百越之人的老巢去。


    其實大周原是沒有什麽專門的獵狗的,隻是林寶珠在桃樹灣時候,閑來無事,就讓人尋了雜耍班子的一個班主幫著訓練大狼幾個。後來被村裏的建山學會了,索性就跟林寶珠商量著,專門組建一個獵犬隊伍。那樣的話,巡山方便許多,而且也能讓獵狗護著桃樹灣不被那些狗雞摸狗的人弄得烏煙瘴氣。


    原本他還不以為然,但想到媳婦興致勃勃的讓大狼幾個給他表演一番,才讓他驚訝起來。卻不成想,媳婦突發奇想的念頭,竟成了如今尋她的法子。


    媳婦說過,獵狗的嗅覺要比人靈敏的多,是人的四十倍以上,甚至可以清晰的嗅出空氣中的微細氣味。而眼下,有張記特有的獨一無二的香粉味道,隻要通過齊王世子給張記桃樹灣那邊本家的鋪子遞了消息,所有的香粉暫時封存,莫要讓人尤其是京城中的人拿到手,再求了世子爺身邊那條從桃樹灣討來的名犬,想來要找到媳婦會容易許多。


    齊王世子眼下也因著局勢不明,被齊王爺拴在家裏,等張滿囤上門時候,剛說了來龍去脈,就讓齊王跟齊王世子同時覺得大事不妙。算起來他們跟林寶珠往太後那裏算,也是沾著親的,眼下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甭管林寶珠這次是凶是吉,能出一份力,齊王府義不容辭。當然,若是說齊王世子是憑著同林寶珠的交情伸出援手,那齊王爺這位久不在朝堂的王爺想的可就更深了。就憑太子到現在都未亂了陣腳,想那大皇子想成事也是極難的,而現在賣給好給護國公,日後他們齊王府在太子殿下這位下任君王跟前,也能多一份體麵。


    反正無論是何心思,張滿囤跟齊王世子已然帶著獵犬出了府中。


    其實被綁在馬車上以後,林寶珠的心神就已經清楚了許多。而此時,她才發現,馬車上可不隻是她一個被綁著堵著嘴巴的婦人。隻堪堪往前瞧著,連帶著被捆的結實的,帶著被傷了或是還昏迷的,就有四五人之多。更重要的是,這些人大多林寶珠都是認識的,多是京城武將的女眷。


    她心中驚詫萬分,卻不敢多動聲色。聯想到自家男人說的,皇上眼下已經不信任京郊大營的將士了,估計還真不是空穴來風。原本她還覺得皇上杞人憂天了,畢竟五皇子一事,已經幫著他剔除了許多暗藏的蛀蟲跟牆頭草。而且也展現了皇家隊京畿守衛的掌控,以及對軍隊的絕對控製。可現在看起來,倒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就算那些武將有心忠君愛國,可架不住誰都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他們各個在戰場上都是鐵血的漢子,但是在家中就是普通的為父為夫的男人。就算有一個兩個狠心腸的,為著大局可以割舍妻兒老小的,卻也難說大部分家眷被控製的武將都能為著職責放棄一切。


    馬車裏一個絡腮胡子的大漢虎視眈眈的看著眾人,而外麵的馬車車夫則飛快地甩著鞭子,自京城中左繞右跑,也不知拐了多少個彎,才堪堪停下。


    林寶珠並不熟悉京城的道路,何況是再擋了簾子的馬車裏,饒是她在鎮定再有心做記號,都是沒有可能的。不過她雖然不能做什麽大動作,但卻細細聽著外麵的聲響,見馬車驟然停下但一路上卻並沒有被盤查,估計是壓根就沒有出京城的地界。


    說實話,她剛剛也想過會不會是百越之人買通了守城官兵,隻是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來,就被她自個否定了。自家男人帶兵回京,要是想穩定京城局勢,勢必第一件事就是控製四個城門的守衛兵丁。


    林寶珠心裏剛剛琢磨出了點門道,就見馬車上看守她們的彪形大漢瞪著眼讓人老老實實的排隊下去。自然的,在下馬車時候,早有人在外麵挨個給她們蒙了眼睛。


    接著,幾個人連帶著那還昏死著的婦人,就被認連拉帶拽,推推搡搡的往前帶去。許是因著看不見道兒,人群裏難免會跌跌撞撞的碰到一起,然後引起幾聲滿含恐懼的哭泣聲,使得那些匪徒更是不滿,手勁兒越發的大了。


    也不知在哪個台階那裏,林寶珠假意崴了腳直接滾落了下去,而順著她的動作,身上的香粉也落了一地。好在那些人也怕節外生枝,隻罵罵咧咧幾句,卻並沒有真的傷了林寶珠。


    打被帶到這個地方,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隻聽的那門一層又一層的,最後又順著看不到的台階一直向下走去。很明顯的,如今身處的地方很是陰冷森然,好似地窖或者密道之類的。


    “行了,你們都給我老實點,別惹了不痛快找不自在。”到了地方,就聽得那個一直沒有怎麽開過口的大漢冷聲嗤笑道,“別指望有人來救你們,更不用指望逃出去了,進了這兒就是天皇老子也難出去。”


    那大漢告誡玩之後,又啪啪啪的把手裏的鞭子摔的很響,隻看的被關著的一群婦孺幼小又嚶嚶嚶哭泣但卻不敢大哭,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隨著鐵門鐵鐐哐啷啷的聲音響起,林寶珠心裏默數著,直到估計著那人走遠了,她才把自個縮成一團坐在原地然後用膝蓋蹭著眼上的布條。


    隨著布條掉落,林寶珠本能的眯了下眼睛,待到適應了昏暗的環境之後,她才趕忙向四周看去。既然那些人把她們帶到這裏,隻怕招娣也得在此處。


    她甚至顧不上周圍腐爛惱人的氣味,隻想一心尋到招娣,招娣現在是有了身子,在這種環境之下不知該如何難受呢。果然,就在黑乎乎隻有一個火把照亮的地牢角落,她看到了不少三五抱頭膽怯的低低抽泣的婦人跟半大孩子。而再往後,卻是靠著陰濕的牆麵不知是何情況的招娣。


    林寶珠心中焦急,奈何腳上還被綁的結實,隻能慢慢的挪動。好在邊上幾個婦人多也認識她,甭管是麵露淒淒惶惶還是害怕跟審視,見到林寶珠挪動,她們都自發的左右靠了靠閃出路來。


    “招娣!招娣......”林寶珠不知外麵情況,隻能壓低了聲音叫到。半晌之後,招娣才虛弱的睜開了眼睛,隻是身子卻不由動一下。


    招娣眼神木納,幹涸有些失了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原本憔悴的臉色在見到林寶珠的瞬間,突然展現了一些精神。那雙烏青充滿血絲的眼睛,刹那間就充盈了滿滿的淚水,哆嗦著似是不可思議的喊道:“嬸兒......”


    不過是一個稱呼的片刻,那眼淚就順著狼藉滿是塵土的臉龐滑落下來,讓人瞧著就忍不住疼惜。


    “招娣,不怕不怕,嬸嬸在這呢。”說著林寶珠就蹭了過去,任由招娣靠在她身上低低哭泣。她看著有些死氣沉沉的招娣,心裏恨不能直接打殺了那群匪徒。對婦孺下手,當人為人所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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