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也是個傻的,知道石大勇打傷了兒子,還害的兒子被書院眾人笑話,如今更是沒了臉麵再去讀書。心裏自然是恨得牙癢癢,加上聽聞石老漢被下了大獄,頓時嚇的魂不附體。


    她是吵鬧著要去討個說法,卻不想直接被同巷子裏幾個街坊拉住,勸她說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去鬧騰估計也沒啥用了。她不是說跟縣太爺家要成親家了麽,幹脆去求了縣太爺出麵,自然能要個公道。


    其實那幾個街坊哪裏是真心實意的幫襯她啊,邱氏著實是個不會做人的,向來眼高於頂,覺得養了個讀書的兒子是多了不得的事兒。對人說話,也從來沒過好臉色,說起話來自發覺得高人一等似的。


    不過礙於石大勇跟石成才兩個兒子爭氣,所以大夥兒倒也忍了她。後來說石成才要娶縣太爺家千金的話來,沸沸揚揚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邱氏從最初的雄赳赳就直接成了看人都頤指氣使的。有時候在外頭攤上拿些什麽吃的用的,都不愛付錢了,就跟人家湊著巴結她一樣,讓不少人厭惡但卻不敢真的得罪了。


    在旁人酸言酸語中,她可是拿捏足了當千金小姐婆婆的勁頭。


    如今出了事兒,大家夥也不過是想瞧瞧她天天念叨的是真是假。


    反正不管怎麽說,她就像是被人點醒了一般,跟自家兒子要了那小姐的貼身小衣,就一路去了縣太爺的府邸。然後滿口嚷嚷著要見管家,可她一個鄉村婦人哪個敢放她進府?加上管家被差役請走後,又直接被趕出府了,如今聽她的語氣似是跟管家交情頗深,哪個敢犯了忌諱招惹她?


    就這樣,邱氏不光沒見著人,甚至直接就被推搡到了一邊。碰了一鼻子灰的她,叉著腰罵咧了半晌,最後無可奈何的又回了家。


    “這是要翻臉不認人啊,娘,左右已經這樣了,可不能這麽憑白算了。銀子花了不算,兒子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石成才眼底陰鷙,麵色也因著氣惱而陣陣發白。已經是這樣了,他去書院自然是不成的了,想來這名聲傳開以後,也不會再有先生願意教導他了。若是這個時候,丟了縣太爺乘龍快婿的身份,他才是真真的沒了盼頭。


    石成才躺在炕上,咬著牙冷笑。隻要成了縣太爺家女婿,他就不信還拿捏不了一個石大勇,今日之仇定要他償還。到時候,他要那些得罪他看他笑話的人一個個求著他,這些屈辱他要加倍返還給那些人。


    邱氏聽了這話,雖然心裏把老大一家恨的要死,可也顧不上罵咧了。隻管應著聲,然後招呼了人來搭手抬著自家兒子去衙門。


    她就不行了,那縣太爺家千金再是金貴,沒了幹淨的身子,還能再尋到下家?隻要鬧開了,就由不得他們翻臉不認帳。


    就這麽著,在她也吆喝折騰下,鎮上瞬間就傳遍了縣太爺家千金與人苟合私相授受的事兒來。這種風流韻事,又是官老爺家的事兒,自然比旁的更受人關注,所以一時間鬧得滿城風雨。


    等到縣丞大人得了信匆匆讓人把邱氏跟石成才帶進衙門時候,已經晚了,事兒已經傳的到處都是了。聽了這話,他隻覺得天旋地轉,差點驚堂木都拿不穩了。


    “大人,我有物證,也有人證。這貼身小衣就是前天夜裏我與小姐成就好事之時留下的,安平客棧的掌櫃子跟夥計都曾見我帶人過夜。”不得不說,石成才小心思不少,又是慣會在女人身上攀關係的。就為了有個人證,期間他還特意給了夥計半角銀子的賞錢,好讓那夥計有個印象。“我這裏還有小姐的傳情的書信......”


    說著,他又從懷裏掏出一遝書信來。剛放到桌上,一股子濃鬱的胭脂香氣就撲麵而來,直接讓縣丞大人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他是男人沒錯,可也是有那麽幾個紅顏知己的,這香味要是旁人不知就算了,可他卻是清楚,那花樓裏有些名氣的女子可不是都喜歡這種濃鬱又帶著風塵氣的香粉麽?好人家的閨女,可不會這般......露骨。


    可現在外頭那麽多人看熱鬧,他又是當眾吵嚷開來的,所以去一趟安平客棧查證也是有必要的。


    不過半刻鍾時間,差役就把安平客棧的掌櫃的跟夥計帶到了大堂上。聽到縣丞大人問話,自然不敢隱瞞,甚至隱隱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人模狗樣的石成才,然後才低頭回話。


    “大人容稟,這後生的的確確是帶了女子過夜。”


    掌櫃的這話一落,邱氏跟石成才對視一眼就洋洋得意起來,直接就得瑟了。而外頭聽審的人們,忍不住相互竊竊私語起來。聽著外頭議論紛紛的聲音,縣丞大人不得不再次黑著臉拍了驚堂木。


    還沒等石成才再開口呢,掌櫃的接著說道:“雖然是帶了女子去,可那女子卻不是什麽良善人家的好女子,而是安平鎮唯一的花樓裏接客的紅兒姑娘。這姑娘算不上花樓的頭牌,卻因著有幾分姿色,時常與人出來廝混,所以草民跟店裏的夥計都是識得的。”


    哎呦,這事兒就逆轉了啊。原來跟石成才成就魚水之歡的,壓根不是人家縣太爺家千金小姐,而是個千人騎萬人枕的花樓女子。這真真是丟死個人哦。


    有認識石成才的,這會兒也忍不住唾棄兩口,真給讀書人丟臉啊。


    這是想飛上枝頭想瘋了吧,明明跟個花樓女子不清不楚,偏生要誣陷人家好好的小姐。他還真當自個是個人物啊,人家小姐也得能看得上他。


    聽到周圍人嘲諷的聲音,石成才跟邱氏頓時愣住了,臉色乍青乍白的。緊接著,石成才尖叫一聲不可能,然後就很激動的撲向掌櫃的,雙眼赤紅的嚎叫道:“不可能,你定然是嫉妒我,才會這麽誣陷我。明明跟我去的,就是縣太爺家千金......”


    大堂之上豈容人放肆?縣丞大人嗬斥一聲,緊接著就有人上前把他拉開壓著跪下了。


    旁人可不會手下留情,隻管按著他受傷的肩膀用力,隻讓他沒了力氣再咆哮。


    石成才整個人都疼的發顫,可嘴裏依舊念念有詞道不可能。甚至疼的鼻涕眼淚直流的時候,還不忘讓縣丞大人看看那些書信,嘴裏口口聲聲說是人陷害他。要不就是說掌櫃的被石大勇買通了,要麽就說是縣太爺父女倆翻臉不認人了。


    總之,在他嘴裏,他是一片癡情,絲毫沒有錯處。聽的縣丞大人都嘴角直抽抽,更別說幾個知道內情的差役了,更是嫌惡的撇開眼去。


    事兒到了這個時候,自然沒必要真的請了縣太爺家小姐出麵對峙。隻管讓人去傳喚紅兒前來,孰是孰非,一看便知。


    紅兒一露麵,妖妖嬈嬈的跪在地上,看了一眼石成才就小聲喚道,哎呦公子怎得這般狼狽了?奴家還等公子贖身的銀子呢,接著眼波流轉好不風塵美豔。


    話音一落,大家夥也就明白了到底怎麽回事兒。都覺得石成才跟邱氏當著可笑了,看著堂上的人很是不恥。


    而石成才跟邱氏也傻了一般,直接癱軟在大堂上,尤其是邱氏直接被嚇暈了過去。她就是再愚笨,也知道得罪了縣太爺,攀咬了人家小姐,罪過大了去了。


    經過一番問詢,紅兒利索的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本來就是個賣身賣藝的女子,有一天有個丫鬟尋上了她,給她出謀劃策引誘了石成才。其他的內情,她也是不清楚的,隻以為是一出杜十娘的故事,想著勾引了石成才,不能當妻也能當個相好的,日後贖了身也算是自由人了。又知道石成才要下場考試,所以就琢磨著幹脆用身子把倆人綁在一塊,日後他功成名就自個也能落些好處。


    據她的形容,那丫鬟就是失蹤的春兒。可到底是為什麽,春兒又怎能如此容易的得手,卻是不得而知的。


    不過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究其緣由,還是因為石成才鬼迷心竅了。若他本本分分的讀書科考,又怎會落到這等田地?


    最後,縣丞當堂宣判,依據本朝律例凡誣告他人受笞刑的,加所誣告之罪二等;誣告他人受徒刑、流刑、杖刑的,加所誣告之罪三等。處罰的最高刑為杖一百流三千裏。若是無以上刑罰,就以反坐為例。


    加上他汙人名節,罪加一等,所以最後受鞭笞之刑,受枷刑,入獄三個月。雖然算不上多嚴重,但卻生生斷了石成才讀書之路,哪怕日後他出獄再想參加科考,隻怕也不會再有保人了。


    而暈死的邱氏,此時還不知道,她再醒來時候將麵臨的是一家三口在牢獄之中相見。而此事之後,石大勇也徹徹底底與他們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


    日後哪怕是他們求上門去,石大勇也會直接硬著心腸把人趕走,再也不會顧忌著什麽或者心軟給銀子了。


    同時,這場鬧劇傳遍了整個縣城,所有人都津津樂道的,也都恥笑的很。雖然石家現在沒人,可還是有人會往他們門上扔臭雞蛋跟爛菜葉子,之後同個巷子裏的人不少都怕被牽連,匆匆帶了家人搬走。


    等到邱氏跟石成才再出來時候,已然成了眾矢之的,不管走在哪裏都會被人圍攻吐口水。加上縣太爺那邊為了泄憤,也總會指示人明裏暗裏的折騰他們,最後不得已,隻能變賣房產,在石老漢還剛出獄當天就連夜逃走了。


    此後數年,縣城乃至鎮上,這都是頭一宗笑話。當然,這些跟石大勇兩口子都沒什麽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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