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正叔說的是,不過這事兒是我早早就想過的,也跟滿囤商量過了。”林寶珠笑道,“滿囤跟鎮上酒館的掌櫃的有些交情,這不惦記著咱村上的人在前些時候幫襯了許多,這才想著法子幫著謀個好路子麽。”


    張裏正聽她這麽說,不由讚許的看了她一眼,稍作思索就滅了煙袋鍋子裏的火兒。


    “你們有心了,既然這樣那一會兒我就讓人叫了各家爺們去麥場上通知一聲。隻是這價錢你得定個數,也省得到時候我說不清楚讓人笑話了去。”張裏正收了煙袋,心裏也算起賬來,若這事兒真能成,村裏的日子也會寬裕一些。指不定還能引得外村人羨慕呢,想到這裏,他就突然覺得桃樹灣能出個張滿囤這樣有門路的後生也是不錯的。


    “那蕨菜我是按著重量收的,如果帶著全根三文錢一斤,如果隻是蕨菜則是兩文錢一斤。”這是林寶珠早就琢磨好的價錢,帶根的蕨菜分量沉,加上澱粉本來出粉也就一半一半的,若是高於三文錢了怕成本過高。加上蕨菜輕,大家夥算著賬也會盡量的尋蕨根挖的。


    再者說,她隻說收購蕨菜,但為著省下麻煩並沒有提蕨根粉的事兒。所以收購時候,自然也要著蕨菜的價。


    其實她心裏也清楚的很,這個買賣如今握在自個手裏,不過是因著新鮮稀罕。等時候久了,那些有心思的人定然會琢磨出裏邊的東西,她從來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她甚至相信,隻要蕨根粉開賣,再加上她收購蕨根的事,如果碰巧被人瞧見她做蕨根澱粉,隻怕過不了多久外邊人也能琢磨出法子來做。


    所以林寶珠也並沒想過要靠這個小食真正的發家致富,她要的不過是趁著大夥兒還沒研究出來時候,先掙了錢再說。


    反正不管怎麽說,這事兒裏正算是應下了,直說稍後就幫著張羅起來了。


    臨走時候,林寶珠笑著把籃子遞給裏正媳婦,“嬸子可莫嫌棄東西糙,權當是給孩子們拿來當零嘴的。”


    本來裏正媳婦是怕林寶珠又來求著辦啥事兒的,自然就有些疏離跟瞧不起。如今聽了一耳朵,竟然要收野菜,還能賣去酒館裏。不說別的,就說若這事兒成了指不定村裏人怎得記她的人情呢。


    現在再看她笑盈盈的掀開籃子,裏頭可是實打實的好吃食。別說是給孩子們當零嘴了,就是他們家許多日子也不一定吃這麽一碗豬油梭子。這份禮,可是不輕呢。


    所謂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裏正媳婦再怎麽趾高氣昂的拿架子,這會讓都轉了臉。


    “哎,你說都是鄉裏鄉親的,往後有什麽事兒隻管招呼你嬸子一聲,可別不好意思啊。”裏正媳婦滿臉堆笑著說,隻是那眼神可是瞧了好幾遍籃子裏的東西,想來是琢磨多少呢。拿著東西,她可是笑嗬嗬的說到,“你等一會兒,我去折下碗,省得回頭你再跑一趟了。”


    張裏正瞧著自家婆娘歡喜的模樣,忍不住皺皺眉頭,當真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瞧見點東西就想往自家扒拉。可到底是自家婆娘,縱然有不好也給他生兒育女的操持了半輩子,當著外人的麵他也不好嗬斥什麽。


    “行了,我先去跟老族長招呼一聲。”裏正磕了磕煙袋鍋子,斜了一眼自家婆娘臉色不太好的叮囑道,“家裏不是還有些幹豆角麽,一會兒給滿囤媳婦拿點,讓她回去添個菜。”


    說起幹豆角來,還是去年秋天蒸熟了曬幹的,為的就是冬春時候家裏缺菜少食時候吃的。相比於鹹菜疙瘩,那還真算得上是好東西。


    聽自家當家的說了,裏正媳婦也不含糊,左右林寶珠送的吃食都夠換一籃子幹豆角了。所以她哪裏會不舍得啊,甚至在送林寶珠跟田大娘走的時候,還親自送出了門。


    等到林寶珠走遠了,她才嘖嘖舌感歎一句沒想到張滿囤那凶惡模樣,還能娶到這麽個好媳婦。那模樣好賴是一回事,至少是個會做人來事兒的。


    後來裏正媳婦是怎麽念到她的,林寶珠不知道,不過當天頭後晌飯前,可就陸續有人來賣蕨菜了。不出林寶珠所料,雖然她說了也收蕨菜,可大家夥大多都是帶根挖的。


    當然那些個心底實誠的莊稼戶人也不落意得了便宜還想要乖,在送來之前還特意的把根上的泥沙都抖摟幹淨了。


    家裏還有些餘項,正好能付收購蕨菜的錢,這般下來倒是皆大歡喜。隻是晚上林寶珠熬夜處理蕨根時候,就有出現了問題,東西多可她卻隻是一個人,任她通宵達旦一會兒不敢停歇的幹,最後也不過弄出一小盆刮好皮的蕨根來。


    思來想去的,第二天她又尋了田大娘跟馬嬸子,讓倆人幫著尋幾個手腳勤快又不愛惹是生非的婦人幫忙來。當然工錢是一日一結的,按她們幹活的情況算錢,每斤蕨根一文錢。


    田大娘早就看出她是個有主意的,又擔心她做小食的法子被外人偷學了去,幹脆就找了兩個相熟的媳婦幫忙,再加上她跟馬嬸子也就夠了。


    接下來的日子隻管平平穩穩的過著,每日張家茅草屋都是人來人往的,就連之前一直不陰不陽擠兌林寶珠的王家媳婦都來賣了幾回蕨菜。


    不過林寶珠雖然不記恨她,可也沒給過她好臉色看。左右隻當是不相幹的人罷了,畢竟當時自個也給了她個沒臉。


    這回雇了跟做蕨根粉,可她也留了個心思,把最重要的添水跟和蕨根糊糊的法子緊緊握在手裏。倒也防了別人偷學。


    其實期間也不是沒人學過,隻是那漏粉時候不是成了麵坨坨就是粗細不均沒法調拌著吃。就算偶爾有做成的時候,光是晾曬都特別容易碎掉,就更別說學著林寶珠用茅草打捆了賣了。


    接著鎮上別的酒樓館子也因著好幾回主顧點香辣粉沒有而打聽到了桃樹灣張家,甚至還許了重金想要進貨。隻可惜林寶珠與秦掌櫃的有言在先,加上她的產量實在不高,所以並沒應下任何一家。


    倒是劉氏瞧著張滿囤那邊茅草院子熱鬧起來,鬧著張老漢去打聽了一番。聽說那邊掙錢了而且天天有肉有糧的,可是憋著勁兒的想要作妖了。


    倒不是她放棄了杜寡婦那個金鐲子,而是現在杜寡婦已經被他們逼的不成了樣子,甚至整個人都魔怔了,甭管是誰一管她要東西,都能讓她嗷嗷的跟人拚命。這不,今兒才放張二寶送了她回娘家,估摸著這會兒該到楊家了。


    哼,一個屁都沒有的寡婦,還想讓她家白白養著,當真是想得美。她可是跟張二寶說好了,若是楊家不出大價錢當嫁妝,趕明兒就一封休書把人休了。


    此時的劉氏還不知道,楊家這會兒正壓著幾乎被打殘了的張二寶去尋十裏鋪裏正去呢。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張二寶那第三根腿也因著楊家兄弟的憤怒,生生給打斷了......


    “老頭子,我這麽盤算為的還不是咱們家的日子?二寶以後是個有大出息的人,指不定還要花啥銀子呢。秀梅要是再說親,也得置辦嫁妝。還有家裏的柴米油鹽哪樣是天上掉的大風刮得?要是再不想法子掙錢,這日子可就真沒法子過得......”劉氏這些日子也是被張老漢打怕了,如今就是撒潑也不敢像以前那樣罵罵咧咧的動手的。如今見張老漢不樂意去要錢,自然是哭哭啼啼的哭嚎起來。


    張老漢佝僂著背,看著自家婆娘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早就不耐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了,這會兒又聽她哭慘,可不更是心煩意亂?


    他哪能不知道那邊掙錢了,日子比他們不知好多少,可一想起張滿囤滿臉是血六親不認的駭人模樣,加上林寶珠那張句句話都帶刀子的嘴,他隻覺得毛骨悚然,哪裏還有心思去訛詐錢財?


    別看他是當老子的,可現在簽下斷親書以後,再讓他對上壯實凶悍的張滿囤,他可是一點架子都不敢拿了。別說再去招惹了,單是想著那個嗜血凶殘的眼神,他就忍不住的大哥哆嗦。


    “行了,還不夠丟人啊。別忘了咱已經被除族了,指不定哪天就會被趕出桃樹灣,到時候看看你去哪哭喪。”


    原本哭的淒淒慘慘的劉氏還真沒想到張老漢一開口就是劈頭蓋臉的一番責備,她向來是潑辣不肯吃虧一個人。今兒壓著性子哭哭啼啼訴苦,還不是為著挑撥一下。她倒是不想讓張老漢真的對上那邊,隻是就算要點奉養銀子也是好的啊。


    想到這裏,她不由嘟嘟囔囔的嚷道:“你這是嫌棄我了啊,除族又不怪我,如果不是你去打了那小賤蹄子,又怎麽會惹了那麽多事兒......” 說著就越發覺得自個委屈了,拍著炕邊就真的哭嚎起來了。


    張老漢一見那婆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胡攪蠻纏了,心裏不由有些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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