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難聽,別說林寶珠了,就是田大娘幾個跟林寶珠投緣的婦人都聽不下去了。


    “王家媳婦,你這嘴是刀子啊還是糞坑啊,沒事兒胡叨叨啥啊,也不怕惹了話頭子回家讓你婆婆落臉。”田大娘心裏膩歪這人,說話時候的表情自然也是冷淡的很。“閑的沒活兒幹了,天天操心別人家的事兒啊。”


    王家媳婦見田大娘開口幫腔了,不由的有些訕訕,可要讓她閉嘴她心裏也是老大不樂意的。哼,不過是個外來的不知好賴的媳婦,過得日子比她們還滋潤著呢。不說別的就說若是她們跟公婆吵架幹仗了,回頭自家男人就能按炕頭用鞋底子抽個痛快,哪有為著婆娘跟爹娘翻臉的啊。 現在還能天天吃肉吃米麵的,上回還聽臘梅說去找林寶珠串門嘮閑話還喝了放白糖的茶葉水呢。


    這是她們瞧見聽說的,私下裏指不定日子過得多好呢。雖然她們麵上都瞧不起林寶珠,甚至不齒下過大牢的張滿囤,可眼瞅著人家吃香的喝辣的,這心裏可不也覺得嫉妒麽?


    這會兒見林寶珠一個人落了單,也沒張滿囤撐腰了,自然就想著說幾句難聽話讓她難堪一下。再者也讓大夥兒都知道她是個什麽人,省得村裏那些婦女媳婦的為著幾口吃食幾碗茶水就跟人落了交情。


    “大娘,你可別見誰都心疼,好好過日子的哪個又是肉又是糧的購置?”王家媳婦斜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林寶珠,貌似苦口婆心的勸說道,“指不定是吃窮一家再跑呢......附近村子可是有過那種樣的騙子,把人的錢財都卷跑了,連影子也尋不到......”


    話說到這份上,如果林寶珠還不吭聲未免真會被人當成心虛或是膽小了。也讓剛剛幫著自個說話的田大娘幾個心裏不舒坦。


    “感情你的意思是我跟滿囤天天吃糠咽菜才是過日子的人了?”林寶珠皮笑肉不笑的緩緩開口,“既然知道我男人是什麽人還敢招惹,真當他是死的不成?若他發了狠,你當你還敢說這麽些個風涼話?”頓了頓,見那王家媳婦麵色有些改變,她明白這是想起忌憚張滿囤的惡名聲了。想來這王家媳婦也是個容易頭腦發熱的,為著圖一時之快甚至都忘了張滿囤的性子。想到這裏,她索性直接冷了臉,冷哼一聲道,“你是個什麽心思不說我,外人哪個不知道,無非是見不得人好。如今瞧見我在村裏立了身還有吃有喝的,心裏不平衡罷了,若今兒坐在這的是別人,隻怕你也懷疑人是不是勾搭人了吧。還真死爬人腳麵的癩蛤蟆,光會惡心人了。也不想想我們過得好歹跟你有半文錢關係嗎?”


    反正她是懶得做麵子工程,像王家媳婦這樣的人隻會得寸進尺,要想讓她良心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樣的人合該著讓人直接撕了麵皮。


    “王家媳婦,有句老話想必你是沒聽說過,今兒也就送你了。”末了,林寶珠攏了攏袖子,斜眼說道。“蝙蝠插雞毛,也不知是算什麽鳥。”


    王家媳婦被說的麵紅耳赤,她是沒想到林寶珠居然這般一點麵子不留,直接戳破她的心思。以前她也不是沒挑過別人家的事兒,最多不過是見了麵沒啥好臉,真像這樣毫不留情的撕開她的遮羞布還是頭一回,一時間竟然讓剛剛還趾高氣揚的她搭不上話來。


    邊上甭管是不是桃樹灣的人,這會兒都有意無意的瞟向了王家媳婦,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得到有人打聽她是哪家的婦人呢。一想到如果自個多嘴多舌挑撥是非的名聲傳出去,怕是不光要吃婆婆的落掛了,指不定就要招惹了凶殘到惡貫滿盈的張滿囤。想到後果,她不由的打了個冷顫慘白了臉色。


    瞧著周圍幾個人的議論,還有剛剛挨著自個坐著的婦人這會兒也是一臉鄙夷的側了側身子麵朝向來邊上,她的臉就越發的僵硬了。有心要收回剛剛的話說幾句軟的吧,又覺得沒了臉麵,隻能硬生生的耷拉著臉哼了一聲道:“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瞧瞧那張利嘴怎得往後見了你我也得躲著走。”


    見她雖然沒了剛剛的囂張,可依舊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林寶珠怎麽可能讓她輕易的脫身?


    “自然是得躲著走,不然我也得好生去尋了王家嬸子掰扯掰扯,犯了口舌的婦人可不是什麽好的,我記得七出裏是有那麽一條來著。若是王家嬸子不清亮的,幹脆就等我男人回來了去尋王家管事兒的嘮叨嘮叨。”林寶珠才不會留著這種人過年呢,要是不一竿子打死,指不定往後還會在背後嘀咕什麽難聽話。


    大概這也算是殺雞儆猴看了,隻要別人不招惹她,她自然會好好待著,客客氣氣的處關係。若是惹到了她頭上,那且看看她會不會忍氣吞聲或者退讓一步留個情麵。


    林寶珠說著話,王家媳婦可就灰白著臉呐呐不言了。她還真惹不起自家婆婆,心裏更清楚若是張滿囤那煞星凶神去尋了自家公公,她往後的日子哪能還有個好?而邊上剛剛還附和王家媳婦的那個嫂子,這會兒隻管低著頭不敢吭聲搭腔了,甚至還往後縮了縮身子生怕被林寶珠的火氣給牽扯到。


    這廂王家媳婦剛老實下來,牛車也就進村了。到了田家門前,幾個人下了牛車就散開了,林寶珠隻衝著王家媳婦勾了勾嘴角就駭的她夾著尾巴匆匆離開了,哪裏還敢衝林寶珠說些戳心窩的話?


    回到家,林寶珠用鍋裏溫著的水洗了把臉,這才歸置了今兒剛買的吃食物件。最後又泡了一碗茶水,慢慢品著喝下肚,才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想著都過了晌午,索性就簡單做了一口吃的填補了一下。然後開始琢磨著熬大骨湯的事兒。


    家裏現在有野菜,也還有半顆白菜跟蘿卜,院子裏種的小白菜跟青菜葉長起來了。她隨手挑了幾顆長勢好的拔了洗幹淨,瞧著葉子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蟲洞,一邊安慰自個這可是無汙染的純綠色蔬菜,一邊舀了涼水衝洗起來。


    等把菜都洗幹淨切好,她才拿了兩根骨頭出來。這骨頭是之前就讓肉攤老板幫著砍斷的,所以她簡單洗一下上邊的碎骨頭渣就能下鍋了。


    大鐵鍋裏燉上骨頭,林寶珠又塞了幾把柴禾才去點了小灶開始炸豬肉梭子。香噴噴的豬肉梭子泛著金黃的色澤被撈出,隻是聞著香味都讓她覺得滿足,等到把鍋裏的豬油倒進油甕子裏,她才又和了些麵貼在滾燙的還有油漬的鍋底貼硬麵烙餅吃。


    這算不上什麽有技術的活,也就是耗些工夫罷了。弄好了這些,正好大鐵鍋裏的骨頭湯也咕嘟咕嘟的冒氣泡來,她把那幾把的青菜一股到倒進去,這才拾掇了烙餅跟豬油梭子進籃子裏。


    今天談下了蕨根粉的生意,可如何收購蕨菜根,又怎麽加工製作還是個問題。如果隻憑她自個,隻怕就算沒白天沒黑夜的幹也做不出多少來。


    早些時候她就看出來,村裏管事兒的裏正並沒有多少手段,許是人不壞可算不得公正。若不能給村裏做些什麽,隻怕對自家總會有偏見的。


    且不說她這會整挎著籃子往田大娘家走,想去尋個人商量一下,隻說張老漢家裏這會兒可就已經是雞飛狗跳了。


    前幾天張家寨子裏一聲不吭的就用著一頭租來的毛驢把杜寡婦接進了門,剛進門時候,老兩口並著張二寶可是稀罕極了這杜寡婦,一個個的恨不能把人供起來。別說是下地幹活了,就是平日裏到灶台上燒個火都不讓。


    也虧得趙氏能忍,才沒鬧起事兒來。原本幾口人看中的是她肚子裏的娃,若非是她親口說許久沒來月例,而且在看大夫時候被人碰上,一傳十十傳百的就傳出杜寡婦有了老張家的種了,張老漢才鬆了口。哪裏知道進門半個月,劉氏竟然發現染了學的小衣裳,這才知道那杜寡婦壓根就沒懷身子,不過是月例隔月了罷了。


    打那以後,不說張二寶這個差點因著杜寡婦被廢了的人怎得厭惡她,就是張老漢跟劉氏老兩口心裏都不平衡了。尤其是張老漢,當初可是一點臉麵都不要被人唾棄這給兒子張羅了二房,哪裏知道結果還被人誆騙了去。


    所以他對劉氏跳腳著嚷罵杜寡婦,甚至指著鼻子罵她水性楊花都裝作沒聽見。至於張二寶一進屋子,杜寡婦就鬼哭狼嚎的挨打受屈,他更是沒管過。


    一直到劉氏聽人說杜寡婦當年嫁到杜家時候,受了彩禮不算還要了個金鐲子,她的境遇才好了一些。此時的她正覺得慶幸,卻不知劉氏正打當年杜家聘禮的主意呢。


    與此同時,趙氏也總算揚眉吐氣了一番,每每瞧見張二寶進了屋折騰杜寡婦,她都有種詭異的滿足感。甚至連當初剛剛發現杜寡婦沾血的小衣特意故意裝作不小心讓自家婆婆看到的那點忐忑心思,都為著那份滿足消散不見了。


    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不再壓抑中崩潰就在壓抑中變態了,而趙氏就是在張二寶一家幾口的欺侮中,變得像是如今這般狠辣心硬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趙氏的改變這才剛剛開始,最終張老漢一家也當真是敗在了他們以為沒出息又唯唯諾諾的老實人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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