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粗糙的漢子一聽果不其然的大聲反對;“不行,庸醫,我不同意……我妹妹已經被你們這些當官的害死了,這臨到死了,你們還想要羞辱她是嗎?”他伶起拳頭的。


    “住手。”長安喝了一聲的:“你別吵了,願意不願意不是你說了算的。”


    她走到那名不過十七八就的女孩麵前,這年紀,在現代比自己還小,卻已嫁為人婦,而且從脈象看,明明已經是撐不住了,可她卻死死撐著,全是為了腹裏的孩子。


    “你想讓你的孩子活下來是嗎?要是,你眨下眼睛。”長安握住了女子冰冷的手,溫暖了她。


    女子輕眨眼,眼淚隨之滴落,可眼中卻有著非一般的堅定。


    求求你……


    她想讓自己和夫君的香火留在這個世上。


    公公婆婆已經夠可憐了。


    她希望長安能懂她的意思。


    她可以走,沒關係,可她想給自己肚子裏孩子生的希望,他已經八個月了,還沒來到過這個世界看看,她不能讓他陪著自己走。


    “可是會很疼的。”長安握緊了她的手,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真的願意承受這份疼嗎?”


    女子用力的眨了下眼,眼中滿滿是乞求,已經是沒有力氣的她也不知道用了多麽強大的毅力硬是費力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跳:“我要,孩子……好好的……”幾乎是每說一個字,她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眼角的淚水也控製不住的往下落。


    長安心裏觸動,替她擦了眼淚,溫柔的一笑說“好,我幫你。”


    然後抬頭的看向女子的兄長;“你聽到了,這是你妹妹的選擇,如果你真的對她好的話,便成全了她吧,我知道你難以接受,可如果你願意接受,我可以代替程太醫動手替你妹妹取出肚子裏的孩子。”


    “什麽?”眾人一驚。


    “你才幾歲?不行,這不行,就算要動手也得讓產婆來。”漢子反應過來的迅速道。


    “來不及了。”長安手搭上女子的脈搏;“你妹妹能撐到現在全憑著肚子裏的孩子想要他活下去的那份意念在撐著的,可意念再堅定也有限製,現在去喊產婆等到過來最起碼也要兩炷香的時間,她撐不住的,肚子裏的孩子也撐不住,父親,讓四周的人退開,借幾扇屏風來做遮掩,我力氣不足,不足以開刀,程太醫,你幫我。”


    “不不不,老夫不行……”程太醫連聲拒絕道。


    “都什麽時候了。”長安皺眉,不滿的看著他。


    “不是,要在人的肚子上劃一刀,老夫隻救人不殺人。”程太醫連連後退的;“姑娘莫要為難於我了。”


    “照你說的,殺壞人殺海匪戰場殺敵人時,那也是殺人,可是這樣的人殺一個就等同於救千千萬萬的人,難道也要因為是殺人兒不殺了嗎?”不管長安怎麽說,程太醫還是堅持的搖頭不做,她快被這迂腐的太醫氣死,然後目光環顧一圈,竟是找不到合適的人。


    “不能你自己劃自己取孩子嗎?”顏賢幫不上忙,隻能提議道。


    “不成,需要在劃破的一刹那把孩子迅速取出。”還要顧及女子的名聲,長安咬唇講道“這個過程要很快,我一個人沒辦法,而且力氣也不足。”


    “那怎麽辦。”幾個人齊齊傻眼的。


    長安心想是啊,怎麽辦。


    看著女子眼裏由希望到絕望,她心裏也難受極了,希望有個人能來幫幫她,幫幫自己。


    然後的,耳邊響起了馬兒的聲音。


    顏賢吃驚的聲音跟著響起:“世子,他怎麽來了?完了……怕是不大好辦了。”


    長安聽到世子卻是猛的像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一樣的回頭,麵對從馬兒上翻身而下的男人問;“你的武器帶了嗎?”


    藍十沒料到一來會被問這麽一句話。


    怔了一秒後點頭;“帶了。”


    長安大喜的說好:“我需要你的幫忙,用你的刀替我劃開這女子的肚子,力氣要足,卻也不能深,免得傷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我要取出她肚子裏的孩子,可以做到嗎?”


    藍十眸色略淡的說“我的劍從不用來傷無辜的婦幼……”然後頓了一下的,目光看著地上那名求生的女子,張口道“不過今日若是救人,倒也可破例下。”


    “謝謝。”長安說。


    大家提起的心瞬間又落地。


    此時屏風已經架起了。


    藍十走到了長安身邊,低頭看她。


    長安卻是專注的在看女子,跟她說著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她的聲音很輕很溫柔,仿佛像春日溫柔的風竭盡全力的在安撫人心,而且效果頗好。


    這樣的顏二,藍十看的瞬間忘記了心裏來時因為氣憤她不來找自己而想著的絕對不要理她,不管她說什麽的,要讓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最起碼親手的做幾條烤魚的來安慰自己,才原諒她的這個事。


    他是練武之人,女子的氣息何其虛弱,他也看出來了。


    他的手握上了劍鞘,張口說“什麽時候開始,我準備好了。”


    “馬上。”長安深吸了口氣的,說著馬上的話然後暫時的放開了女子,把自己的手放入滾燙的水裏洗了一遍,做足了可以做的措施後,雙手微舉的說“我說開始時,你就下刀,要快。”


    盡管已經做好了決定,可她的聲音裏還是不忍心的。


    藍十聽得出來,顏二是在心疼這名女子。


    柔柔弱弱,平時怕是做女紅針紮一下都得疼死,可是如今的當口為了保護孩子不惜自願挨一刀,便是他平日再瞧不起女子,這會兒心裏也是充滿了認真對待的。


    “我會盡量下手很快,讓她少受折磨。”藍十張口說了一句自己都沒想到會說的話。


    “好。”長安也認真的對待。


    很快的,在她做好準備喊了一聲下手的時候。


    眾人隻見藍十已經握在手裏的劍幾乎是輕輕一掠過的,而後他側過身不去看女子的狀態,隻說了一聲有什麽幫忙的喊我。


    長安來不及回應他,隻略略點頭,飛快的從女子的子宮裏把孩子取出來,一點也不去管那髒汙,再用消過毒的剪子剪短肚擠帶,比較幸運的是,小小的小家夥雖然很虛,渾身青紫,吸入了些許羊水,但氣息還在,長安把孩子倒過來輕輕拍打,很快的,一下又一下,不急不緩的, 一聲微弱的哭啼便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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