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末末,末末,怎麽了!”薄英雄聽到禾淑離那邊的聲音,覺得心慌無比,這聲音他聽過多少遍。


    禾淑離反應過來薄英雄的電話還沒掛斷,“爺爺,沒事,我現在有點事,先去……”


    “末末!你說吧,爺爺知道沒那麽簡單。”薄英雄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撐住沙發。


    禾淑離猶豫一會,心知薄淩的傷今天瞞過了明天就會被發現,隻能實話實說,“薄淩他,受傷了在醫院,隔壁市的醫院。”


    薄英雄驚訝道,“醫院,怎麽會受傷呢,為什麽會去到隔壁市?”


    “具體我也說不清楚,爺爺,我有急事,先掛了好吧。一會我就給您回電話。”


    禾淑離匆匆掛斷電話,著急的趴在玻璃上看比維斯搶救薄淩,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電除顫加大電量在薄淩胸口一次次重擊,薄淩的身子離開床單,又無力的倒下去,一邊的儀器不停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預告這個人現在沒有心跳。


    “薄淩,薄淩,我求你,撐下去,別放棄好不好。”禾淑離抵在牆上絕望的哭泣,憤恨的捶打自己的胸口,恨不得替裏麵躺著的人是自己,像是電擊她身上。


    陳瀟麵色嚴峻扶起地上的她,陪著禾淑離等在一旁,“少爺不會有事的,裏邊可是比維斯,我們要相信他。”


    禾淑離點點頭,頭發淩亂,麵如菜色盡是淚痕,死死咬著衣袖。


    過了好久,機器屏幕才重新出現薄淩心髒跳動的曲線,裏麵的比維斯才放鬆下來,跟一邊的艾倫囑咐接下來的注意事項。


    “暫時沒事了,別擔心,剛才是個緊急反應。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有,隻要等到天亮就可以。”


    盡管比維斯已經這樣說了,禾淑離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看了眼表,也才淩晨五點,送走比維斯他們,自己又坐在牆邊,精神高度集中盯著薄淩。


    天已經亮了,比維斯給薄淩做最後一次檢查,終於給眾人一個確切的答案,薄淩已經脫離危險,幾個人這才放心。


    “末末,這到底這是怎麽回事!”


    病房裏的薄英雄一臉怒氣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就連老太太臉色都十分不好。兩個老人聽說薄淩手上心都快停了,要不是因為幾個小孫子在家裏休息,他們恨不得當天就跑來醫院。


    如今一送走幾個孩子就立刻快車敢來醫院。為什麽他們薄家就要這麽命途多舛啊,他的孩子們都是善良懂事的好孩子,為什麽要三番五次輪著進醫院,為什麽總有人帶著惡意去傷害他們,薄英雄心裏滿是怒火。


    禾淑離坐在一邊低著頭,薄淩是為了救她才會受傷,如今兩個人老人這麽著急一大早就出現在醫院,心裏的愧疚有增無減,“我被人綁架,薄淩去救我,為了不讓我受傷害,就受傷了。”


    “綁架,哎呀,末末,你被誰綁架了?”老太太聽說綁架月色盡無,起身去看禾淑離。


    “奶奶,我沒事。”禾淑離勉強笑笑安慰老人,把她拉到一邊坐下。


    薄英雄麵色依然嚴肅,“沒事就好。那是誰要對你下手?到底是誰這樣和我薄家過不去,三天兩頭找麻煩。”


    禾淑離還沒說話,門口率先傳來歐陽霆的聲音,“薄二狗。”


    薄英雄對歐陽霆的出現有些詫異,“你不是應該在美國,怎麽回來了?”


    歐陽霆歎了口氣,難以啟齒,“是艾兒出事了,我也是昨夜才剛到,多虧了淑離啊,不然艾兒……”


    “歐陽艾,又是這個畜生,她為什麽在這裏。是她,是不是,末末,這次綁架是不是和歐陽艾有關係,她又要害你!孽障,我今天就打死她以絕後患。”


    薄英雄一點不顧及歐陽霆還在,直接破口大罵,手裏的拐杖好好揚起,怒氣衝衝往出走。


    “不是的,爺爺,不是她,這次她什麽都不知道。”禾淑離趕緊跑上去拉住盛怒中的薄英雄,解釋道,“這次她也是受害者。”


    “她,她是什麽狗屁受害者。看看她對你們做的那些事,小顧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那個傑克,還不都是她引來的。她,她……”


    薄英雄氣急有些難以呼吸,激動的扶住床位呼吸,老太太嚇得訓斥他一句,把他拉在沙發上,“你倒是聽末末說完呀。”


    “這次歐陽艾什麽都不知道,她也是受害者,她……”


    “艾兒,被那群畜生強奸了。”歐陽霆懊惱的把話接了下去,老淚縱橫。


    歐陽霆站在薄英雄對麵,“薄英雄,我知道她做了太多錯事。以前我什麽都不知道,縱容著她,以為她自己會想明白,沒想到她竟然已經扭曲到這個地步。是我沒管教好,我對不起你。”


    “淑離,真是對不起。給你們添了這麽多麻煩,你的兒子,我沒臉提起啊。子不孝父之過,他父親我會叫他們來道歉,她現在神誌不清,我替她給你們道歉”


    說完,歐陽霆竟跪在薄英雄他們麵前,禾淑離趕緊拉起來,“老爺子,你快起來,你也不用這樣說了。我兒子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怪誰有什麽用,他會好起來的。”


    一直沒說話的薄英雄突然走上前拍了拍歐陽霆的肩膀,“歐陽霆,咱今年都快八十了,交情也快有六十年。你孫女是你的命,我重孫是我的命。以後,我們別來往了,兩家斷了吧。”


    歐陽霆身體很僵硬,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眼睛裏都是眼淚,像是弟弟惹哥哥生氣,無措的站在原地希望哥哥能原諒自己,“薄老哥,別這樣,我們……”


    “我叫你走啊,我已經沒有你這個弟弟了。”薄英雄打斷歐陽霆。他倔強的背對著眾人,不願叫別人看到他的臉。歐陽霆站了許久,最後他輕輕說了個好,離開了病房。


    還記得,這條命都是薄英雄給的。當初他初上戰場,一聽到炮聲槍響以前訓練的那些東西一股腦全都忘個一幹二淨,傻傻的站在溝裏舉著槍發抖,一個大男人都快哭了。敵人大炮打來,他也忘記閃躲,要不是薄英雄眼尖發現了他把他拉著臥倒在地上,幾十年前他就該被炸成碎片血灑戰場了。


    後來,那是已經是班長的薄英雄隨時隨刻都把他帶在身邊,什麽都教給他,什麽好都給他,就算兩個人餓的的剩一個饅頭了,薄英雄都會就給他多半個。更別提平時立功都拉上他,兩個人表現極好,又處的很好,就結拜成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幾十年,


    這個哥又不知道幫過他多少。


    他們的官銜突突往上升,中國穩定解放後,兩人又一起退役,下海經商。在歐陽家生意賠的連房子都得賣了的時候,薄英雄知道以後二話不說就給他錢投資,給他人力物力支持他,最後等歐陽家翻回本,至今都沒要那筆錢。歐陽霆發財後想去美國發展,其他人都有些反對,但薄英雄一句質疑反駁都沒有,幫他照顧好在中國的父母。可是,今天就這樣,他們以後都沒機會再一起養老了。這麽多年的兄弟就這樣斷了。


    “唉,你這是何必啊。”歐陽霆走了很久薄英雄都保持著那個僵直的姿勢,老太太無奈的走過去拉住他的手把紙遞給他,“別難受了啊,擦擦,末末還在呢。”


    薄英雄哀戚的臉龐上滿是淒涼,他扶著沙發慢慢坐下,“老了,唉,這麽一會腰就困得不行。”他眼睛有些紅,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痕跡,此刻看起來像是老了很多,盡是頹廢之色。


    禾淑離很是愧疚,不但每天給兩個老人添煩心事,如今竟然讓老爺子和歐陽霆的關係僵化成這樣,想到這裏,她走過去跪在二位老人麵前“爺爺,對不起,總給你們添麻煩。”


    “哎呀,末末,你這是幹嘛呀,咱是一家人,你和淩兒都是好孩子,錯的不是你們啊,你們隻是想簡單過日子,隻是別人他太壞。”老太太眼睛濕潤,心疼的念叨,急忙跑過去心疼的扶住禾淑離胳膊,薄英雄也寬慰她,“以後不會有事了,這是你和淩兒劫啊,誰一輩子沒一兩件糟心事。別怕,你們都是爺爺的好孩子,怎麽會怪你們。”


    薄英雄心裏很受觸動,很禾淑離感慨了很多,講了不少他以前年輕時上戰場下海經商的事。薄英雄不是個愛吹捧以前豐功偉績的人,這是禾淑離第一次聽聞,禾淑離連連驚歎,佩服。薄家就像在汪洋大海上行駛的一艘巨輪,它漂泊在海麵上,經曆狂風暴雨,忍受烈日苦寒,卻沒一絲動搖,依然堅固如初,久經曆史的長河,散發沉穩的韻味。


    歐陽艾慢慢醒來,看到歐陽霆的第一件事就是衝進他懷裏崩潰大哭,積攢了幾天的恐懼和悲痛,憤恨,在這個最愛她的老人麵前全部傾瀉出來。歐陽霆心裏很酸,慈祥的安慰她緩解她的不是。爆發過後,歐陽艾的情緒又開始不穩定,總是容易受驚,動不動就恐懼暴躁的砸東西,不配合醫生的治療。


    尤其是不能讓她接觸到水,否則她一定會把自己的皮搓揉都不罷休,知道身上布滿傷痕,暈倒在浴室裏。歐陽艾的媽媽一整天都陪在她身邊照顧著她,防止她尋短見。歐陽家除了歐陽霆誰也不知道她嘴裏每天念叨著的那個名字是誰。就這樣時而清醒,時而瘋癲,歐陽艾度過了最開始的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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