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淩靠著車窗突出一口煙,若有所思。孩子都尚且感覺到了如今的狀況,現在他可這是如履薄冰啊。如果歐陽艾的目的是為了挑撥離間,那她真的成功了,還做得很好。薄家這潭水被她攪得渾濁不堪,孩子們戰戰兢兢極為敏感,末末對自己心灰意冷。


    但是,歐陽艾。再渾濁的水終有變清的一天,別讓我逮住你的狐狸尾巴。


    薄淩冷冷一笑,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末末,末末,你在嗎?”


    “末末,你開門。我們談談好不好。我有話對你說。”


    薄淩急切的敲門,不死心的不停呼喊裏邊人的名字。樓下沒有禾淑離的車子,但是薄淩的直覺告訴他,禾淑離一定在裏邊,隻是不願意見他。


    敲了許久都沒人理會,薄淩心裏更加慌張。


    薄淩的直覺是對的,禾淑離的確在房子裏,她把自己還在臥室喝的酩酊大醉,一個人蹲在牆角掉眼淚。


    “末末。”


    禾淑離聽到窗戶邊出現熟悉的聲音,並沒有在意。窗戶上怎麽會有薄淩呢,這又不是一樓。


    “末末,你怎麽一個人喝酒呢。”薄淩敲窗子沒人理會吃力的撬開鎖,從狹小的窗戶口鑽進來。看到地上都是戒酒的瓶子,還有坐在地上的禾淑離心疼不已,長腿一邁就走過去把禾淑離放在懷裏。


    “薄淩啊,是薄淩嗎。”


    禾淑離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眼前是五六個重影,看不清是誰,但是那個味道好像真的是他。這是幻覺吧,幾年沒喝酒,喝這麽點就醉了,還有重影?


    “是,是薄淩。”後者溫柔的撫摸她柔軟瀑布般的頭發。


    “放屁,你才不是。薄淩已經不是我的了。”禾淑離情緒激動的嚷嚷,拳頭用力杵在薄淩胸口,“薄淩不是我的,叔叔也不是我的,我這輩子注定沒人疼沒人愛,有不了一個完整的家。”


    “不是,不會的,末末,我愛你,我疼你,我給你家。我是叔叔,我是薄淩。”薄淩緊緊摟著禾淑離,幾乎讓她融進自己身體裏,下巴支在禾淑離肩膀,不停拍打她的後背安撫她。


    禾淑離那句叔叔讓他心疼,想被人撕扯一樣疼。有多久末末沒有叫自己叔叔了,從相愛以後,結婚以後?太遠了,遠的以至於他都快忘記黎末曾經是他的外甥,他們的愛來的多不容易。


    “王八蛋啊,王八蛋,為什麽總讓我失望。你說你會好好照顧我的,你說你會對我好的。沒有人保護我,君家欺負我,君澤昌欺負我,君以彤欺負我,為什麽你也開始欺負我了……混蛋啊,你走,滾啊,滾……做不到為什麽要給我那麽多希望,又讓我失望……”


    “薄淩,你好殘忍,好殘忍……”


    醉酒的禾淑離放下所有偽裝,緊緊拽著那個男人的衣襟失聲痛哭,悲慟,絕望。如果把眼淚流完就能拜托所有痛苦,她願意一次哭個夠。


    薄淩被她說的心痛,承受著愛人的所有難過,紅了眼,“是,末末,我混蛋,對不起,總讓你失望。”


    第一次到了新環境,作業禾淑離睡得並不踏實。不知此刻的溫暖是真是的還是隻是夢境,她毫無防備額的放下堅硬的刺露出最柔軟的心哭夠了在薄淩懷裏變得困乏,慢慢睡去。


    衣服被懷裏的人兒緊緊攥著,身子也動彈不得,稍微有些動作,禾淑離就會驚慌的做噩夢。薄淩也不管身體已經發麻僵硬,就那樣保留著最初的姿勢讓她睡得香甜。


    後來過了很多個小時禾淑離徹底沉睡,薄淩才慢慢站起來抱著她兩人躺在床上。從發現歐陽艾肚子裏的孩子以後,薄淩每天都像驚弓之鳥,如今被發現抱著禾淑離倒睡得沉穩安寧。


    兩個糾結掙紮的人緊緊擁著彼此汲取溫暖,丟掉清醒時那些讓人難以抗拒額的束縛。


    時間在鼾聲中流逝,不知不覺,睡醒時已是下午。禾淑離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皺著眉把腰間緊緊禁錮著自己的胳膊拉開。


    怎麽睡得這麽沉,竟然會感覺很溫暖。這麽大人竟然喝醉會出現幻覺。禾淑離回想起自己睡前發生的事,好笑的念叨。剛才扔下去的胳膊突然又搭在她的身上,禾淑離的笑凝固了,不是夢嗎?


    她不可思議的扭過臉,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被熟悉的味道重新包圍。


    “睡得好嗎,末末。”薄淩溫柔一笑,眼中柔波蕩漾,讓人不自覺沉溺在其中。


    “好。”


    “不,你怎麽進來的。”禾淑離後知後覺惱怒的嗬斥。


    薄淩無辜的指了指窗子和地上的酒瓶提醒她發生了什麽,“你喝醉了,我擔心你就進來看看。不過還好是我,你這窗子這麽不牢靠,真是讓人擔心。”


    汗顏,明明記得關好了窗戶。是你自己闖進來的吧,哪個小賊能有你這樣的本事,就是鐵的也擋不住你。禾淑離在心裏誹謗,不耐的翻個白眼。


    薄淩失笑在她嘴上輕輕一啄,“真可愛。”


    “你離我遠點,這是私闖民宅,是犯法的。出去。”禾淑離羞紅了臉,差點陷入他的美人計。她機智回籠,想起這人還是另一個孩子的父親,心涼個徹底,生氣的推開他自己迅速起身離開那個溫柔鄉。


    “末末,別走。”薄淩心知禾淑離已經恢複了理智,伸出手試圖做最後的挽留,果不其然,手被狠狠的打下去。


    “出去,薄淩,這是我家不歡迎你。”禾淑離打開房門冷冷的看著已經衣冠整齊的人。


    薄淩死皮賴臉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不走,末末,別離開我,沒有你我該怎麽活,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不,薄淩。我們已經沒有家了。”禾淑離走過去強硬的想拉起薄淩把他趕出去,但那人像石頭一樣紋絲不動。還把她輕輕鬆鬆就拉的坐在他腿上。


    “薄淩,放開我,立刻。”禾淑離臉漲得通紅,用力掙紮,甚至已經上嘴。


    薄淩頭靠著禾淑離的背,讓人看不清表情,“末末,給我個機會相信我一次好嗎,別離開我。”


    “薄淩,你他媽叫我怎麽說你。”禾淑離失控尖叫,她卯足勁衝破薄淩的懷抱,立刻跳的老遠,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人,眼眶儲滿眼淚。


    “孩子都有了,證明也出來了。你叫我不要離開你,不要拋下你。難道你覺得我黎末就自賤到和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我就愛你到必須委曲求全到這個地步嗎?”


    “不是,末末,你聽我說。你別亂想,我是你一個人的,我隻屬於你一個人,孩子得事我一定調查清楚。我有預感,那一定不是我的孩子。”薄淩手忙腳亂的解釋,恨不得把腦袋裏所有的話都灌輸給禾淑離。


    “嗬,薄淩,我真的累了。這樣吧,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你的,和我沒關係。你說孩子不是你的,那好啊,你證明給我看,空口無憑,你叫我怎麽相信你。”


    “好,末末,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我一定會來接你回家。”薄淩很嚴肅,深情凝視禾淑離。


    “但是,我希望我們都冷靜一下吧。在你沒能證明那個孩子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再來了。讓我清淨幾天吧,別來打擾我和孩子。”


    薄淩還想再爭取一下,後來他見禾淑離的臉色實在不好,隻好作罷。兩人就那樣形成口頭協議,不歡而散。


    薄淩走後,禾淑離感覺頭腦發熱,昏昏沉沉的,仿佛被人抽幹了力氣,直想往地上倒。自己抹了把額頭,感覺怕是發燒了。


    她沒管身體的不適,胡亂吃了幾片藥,拿上車鑰匙去接幾個孩子放學。


    沒什麽力氣做飯,禾淑離帶孩子在外麵吃了些東西回到家囑咐他們自己洗漱寫作業。自己回到房間迷迷糊糊像是睡著,又像是昏迷,身體滾燙,閉著眼似夢非夢,不知外麵之事……


    禾淑離一連病了幾天,拖著疲憊虛弱的身體照顧孩子們,一邊也不耽誤公事。她警告幾個孩子閉緊嘴,誰都不許給薄淩打小報告。可是每天隻靠著吃藥治病,勞累過度,身體竟越來越差,病的更重。


    在幾個孩子的輪番威脅安撫之下,禾淑離隻好保證送他們去上學就去醫院。另一方麵,她也發覺病重,這幾日也沒有能好好照顧她們,心裏很愧疚。


    禾淑離從學校出發直奔醫院,被醫生教訓以後滴了一些液體,帶著一大堆她才離開醫院。


    眼睛一掃,她餘光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是禾淑離多事,而是她感覺那個人的背影莫名的熟悉,心裏有一根線在扯著她去看。更讓人驚訝的竟是那個男人身邊還有歐陽艾。


    歐陽艾不知為何越來越瘦,收到皮包骨,禾淑離差點沒認出那是以前那個優雅美麗的歐陽艾。現在兩條腿像是火柴一樣,小小的身子撐著一個大肚子。


    那個男人對歐陽艾很體貼,從細節就可以看出他對歐陽艾的關心,歐陽艾也是不瘟不火。


    好奇心驅使,禾淑離小心的跟在他們身後想一探究竟。


    看到他們的去處,像是被五雷轟頂,禾淑離站在原地,他們竟然去了腫瘤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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