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末進了急診室已經十個小時了。薄淩頹廢的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呆滯的盯著自己沾滿血的雙手,腦海裏黎末滿身鞭痕的樣子久久揮之不去。


    都是自己沒用,當初就應該帶著末末一起出去,為什麽說好要照顧好她卻一次一次讓她因為自己受傷。


    薄淩狠狠地把拳頭砸在自己臉上,眼淚奪眶而出。


    “您的太太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遺憾的是早產了。另外,您太太全身遍布著鞭傷,施鞭之人力度非常大,每一道傷口都很深,有的甚至可以看見骨頭,所以以後要慢慢恢複,留疤是難免的,不過如今醫療這麽發達,隻要持續治療,可以慢慢消退。隻是傷口怕是陰雨天會有伴隨疼,麻,癢等症狀。最嚴重的事她的手,你看這是片子。”


    醫生遞給薄淩一個醫療袋,薄淩抽出x-光的片子差點讓他失聲哭出來。黎末的骨頭與正常方向相反,怪異的扭曲著,可以清晰的看見骨頭上的裂痕,一部分已經像碎片一樣。薄淩的拳頭緊緊握著,殺死漸湧,醫生有些懼怕的坐在椅子上,僵硬的開口。


    “她的骨頭有些難以治療,骨頭彎的太厲害,就算醫好怕也是廢了估計會沒有知覺,您看要不要……”


    “你放屁,給我用心治,必須治好聽到沒有,不然我要你命,必須和以前一樣,聽見沒有。”薄淩眼睛通紅揪住醫生領口把他提起來,惡狠狠的威脅醫生。


    “是,是。”醫生驚駭的跌跌撞撞跑出去。


    “老大,末末怎麽樣。”


    淩雨急急忙忙跑到薄淩身邊的,身後帶著比維斯和艾倫。


    “孩子掉了。莫依打的太狠,鞭傷會給末末留下影響,最嚴重的是手,說不好治療,他竟然要……”


    薄淩哽咽有些說不出口接下來的話,身子不住地顫抖,此刻他不是那個無堅不摧的暗影堂堂主,隻是一個守護自己心愛之人的普通男人。


    “別聽那些庸醫放棄,老大,這是比維斯,見過。他把雲治好的,一聽末末受傷立刻趕過來。讓他去治末末,一定什麽事都沒有。”


    薄淩感激的點點頭。比維斯沒有過多言語,利索的脫下衣服,換好手術服,拉著一個護士強硬進入了急診室。


    “誰叫你進來的,出去。”


    “滾一邊兒去。”


    “你是誰。”


    ……


    “淩電怎麽樣?”薄淩和淩雨走出醫院,點了一根煙,思考了一會才問淩電的狀況。


    “沒什麽大礙,就是莫依那個女人下手太狠傷到右肩的骨頭,慢慢養就好了。她也真下的去手,電愛了她那麽多年,守在跟前百依百順,她竟然能把電傷成那樣。”


    淩雨猛地吸了一口煙,啐了莫依一口,不屑的說道。


    “唉,慢慢會好的,他心裏也不好受。”


    淩電的傷沒有大礙,有事的是他的心。差點被自己心愛之人置於死地,他覺得自己很悲哀。包紮好以後,淩電像是沒有靈魂的木頭,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什麽反應都沒有。


    ……


    過了四五個小時,比維斯拔下手套從急診室裏出來,有些疲憊。


    “怎麽樣,末末怎麽樣。”


    “身上的傷我已經處理,除了特別深的會留幾個淡淡的傷疤,其他一兩個月就會消退。手已經恢複原裝,打了石膏固定,得要三個月讓骨頭自行修複才能拆掉,但是以後這個胳膊不可以著涼,陰雨天會有些後遺症,但是如果保暖措施做得好一兩年就會沒事了。”


    “那關於末末流產,會對身體有影響嗎。”


    “不礙事的,調理好以後還可以懷孕。一會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


    “謝謝,淩雲也是,末末也是。”薄淩不停的感謝比維斯,後者隻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就離開了,身後跟著原來的主治醫生後腿的討好比維斯,不停的問問題。


    “要回島了,菲比怎麽樣。”淩雨把包遞給比維斯,跟著她走出去。


    “回了,走的太匆忙,沒好好囑咐他們。過幾天要實驗了,最近還不錯。”


    “叫艾倫有時間回家看一趟,別有了媳婦忘了家。”


    淩雨笑著錘了比維斯一下,比維斯想起那個沒皮沒臉的小無賴,無奈的搖搖頭。


    ……


    黎末臉色蒼白躺在床,上,毫無生機。眼睛下麵有大大的一圈烏青,本就巴掌大的臉如今瘦的皮包骨,兩個大眼圈可怖的陷進兩頰下麵。下嘴唇有一道醒目的血紅色已經結痂的牙印。白皙的臉上也都是擦傷的痕跡,身體更是慘不忍睹,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出本來的曲線,像一個蠶蛹。


    黎末滿身都是紗布和藥水,薄淩不敢碰她一下,內疚的坐在她旁邊深情的看著黎末。三四天沒見,卻像一個世紀那麽久。幾天前還活蹦亂跳的人兒此刻脆弱的像喝易碎的玻璃娃娃。


    麻藥退的很慢,許是很久沒睡個好覺,黎末一直昏迷了兩天兩夜都不見要醒來,薄淩問過醫生說一切正常才敢放心的守在一旁。


    淩雨見他幾天幾夜不眠不休也不吃東西不離開,守在旁邊有些擔心他的身體,叫他去歇一會,薄淩也想沒聽見無動於衷,保持那個姿勢坐在那裏,眼睛眨也不眨盯著黎末。她隻好放棄也陪著薄淩待在病房。


    “老大,我再去叫醫生來給末末量一下。”看到薄淩點頭,淩雨打了聲招呼離開了病房。


    薄淩苦澀的笑了一下,揉了揉眼。


    “末末,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氣我沒有好好保護你。都睡了三天了,你醒來好不好,隻要你醒來我幹什麽都可以,我給你賠罪。動一動好嗎,末末……”


    像是聽見薄淩的低語,黎末的眼皮當真動了動,雖然沒有睜開眼,但是眉頭不舒服的皺起,眼皮下的眼睛一直在不安的轉動。像是在努力睜開眼。


    “末末,末末你聽見我的聲音了是不是,你想醒來了對嗎。不著急,慢慢睜眼睛。”薄淩趴在黎末臉跟前,小心的給棉簽沾了些水點在黎末眼睛上。


    過了一會,黎末的眼睛慢慢睜開,光太刺眼,她眯著眼呆呆看向薄淩。過了一會慢慢回過神,確定這一切不是夢,激動的哭出來,眼淚順著眼角不斷流出來。


    “傻末末,別哭,末末,都過去了。”薄淩喜極而泣,輕柔的哄著黎末,用手溫柔的擦去她的眼淚。


    黎末想開口想說話,嗓子幹的發不出一點聲音,薄淩趕緊端來水杯給她嘬了一小口潤嗓子。


    “我睡幾天了。”黎末嘶啞的說出第一句話,下唇的痛感讓她不適的把臉皺在一起。


    薄淩輕笑一聲,把她臉輕輕撫摸了一下。


    “先別說話,下嘴唇被你咬破了,會痛。”黎末有種劫後重生的喜悅,忍不住又感性的哭出來不停的嗚咽。


    “末末,你醒了。快讓醫生給你檢查一下。”淩雨聽見薄淩在病房說話,帶著醫生更快趕來。


    “沒事了,麻藥退了,也會有痛感,忍著點就好了。一天換一次藥,多喝水,病人體內嚴重缺水,吃一些清淡的東西,不然會影響傷口愈合。”


    醫生高興的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病房,淩雨趕緊湊在黎末身邊告狀。


    “末末,你得管管老大,他都四五天不吃不喝了,從你不見他都沒吃東西,後來一直守著你,也沒睡覺,你快訓他,讓他吃飯。”


    挺完淩雨的控訴,雖然不說話,到黎末的表情在無聲訓斥薄淩的任性,臉凶巴巴的擺起來,死盯著旁邊心虛的人。


    “好了,現在你醒了我立刻就吃。”薄淩舉雙手投降,敗給兩個女人。


    “我去買飯。”


    ……


    病房重新陷入安靜,重逢的兩個人誰都不想說話,隻想靜靜的享受這一秒,把心愛的人刻在自己心裏。


    “末末,對不起。我總是一次一次讓你受傷。”薄淩內疚的握住黎末沒受傷的手放在臉上。


    “沒關係,在一起一輩子哪有不受傷的時候,都過去了。”


    黎末感覺到手心的濕潤,平靜的心泛起一絲絲漣漪。她的薄淩哭了,因為自己,心裏更難過。


    “你不要欺負我不能幫你擦眼淚好不好,你應該高興啊,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大難不死,以後一定會幸福,你說對不對。你怎麽也變成愛哭鬼了……”


    黎末拖著重重的鼻音打趣薄淩,讓氣氛不要這麽沉重,手輕輕握住薄淩的一根手指,搖晃。


    “嗯,末末說的都對,趕快好起來。好了我們就結婚,老婆,你說是不是。”


    “誰是你老婆,真會給自己貼金。”黎末嬌羞著翻了兩個白眼,把薄淩握得很緊。


    “可不就是我老婆嘛,都答應了還賴賬。怎麽傷口疼嗎?”薄淩立刻注意到黎末有些不自然的表情,關切的問。


    “不疼,我有些困,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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