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飛雪進屋的時候,看到他站在梳妝台前,梳妝台上沒什麽特別的東西,唯一特別的就是織魂花掛著的戒指。因為戒指太平凡了,所以才會顯得特別。


    她自打醒過來,那枚戒指就一直戴在手上,後來因為叔叔不喜,所以她就解了下來,用織魂花掛在了梳妝台前。


    “這戒指……是你的?”墨衍問,回頭看著她,目光灼灼。


    步飛雪點頭:“你也覺得它特別?”


    “你是從哪兒得來的?還記得嗎?”


    “不知道,自我有記憶以來,它似乎便在手上了,是很漂亮,隻是太普通了。”步飛雪把花朵在花瓶上插上,倒了清水下去。


    花香在屋裏彌漫,沁人心脾。


    墨衍抬手那戒指拿起來,解開了織魂花繩,走向步飛雪:“那你為什麽,不戴了?”


    “叔叔不喜,聽說我不適合戴這麽普通的東西,該是戴一些更加金貴的,我不想叔叔生氣,就解了。”


    她的手被墨衍執起來,戒指在手指上慢慢的套進去,大小剛剛好,背著雪白的肌膚,特別的奪目耀眼。


    步飛雪眉頭忍不住蹙起,就想解下來。


    墨衍壓住她的手,搖搖頭:“不要拿下來,好嗎?”


    他輕輕的握著她的雙手,含情脈脈。


    步飛雪忍不住被他的柔情給迷了迷,羞澀的低下頭,訝異的看到了他手指上同樣款式的戒指,唯一的不同的是,她的有藍寶石,而他的沒有。


    她驚愕抬眼,愣愣的看著他。


    正待她想問他手指上為什麽也有一枚同樣的戒指時,外麵傳來男子的喊聲。


    “飛雪,飛雪?”


    男子的話很急,帶著大大的怒意。


    步飛雪連忙抽回手匆匆出門,應著聲走向對麵的屋子。


    “叔叔,怎麽了?”步飛雪推開房門,看到步塵湮坐在椅子上,臉上怒色很明顯。


    她想了想,關上房門,設下的隔絕聲音的禁製。


    “叔叔,你……”


    “飛雪,你們剛才在裏麵說的什麽?”步塵湮臉色很不好,甚至隱含戾氣。


    步飛雪搖搖頭,問道:“我看到他手上有跟這個一個款式的戒指,材質也是一樣的,看起來就是一對。叔叔,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我真的是他的妻子,他失蹤了五百年的妻子?”


    “你相信?是不是他跟你說的?”步塵湮用力把手裏的酒壺砸在步飛雪的腳邊,怒極起來一腳踢開腳邊的椅子,罵道:“他是這樣跟你說的,你信了?”


    步飛雪眉頭蹙起,低斂的眉眼中寫滿無奈,很快又全部隱去。


    她抬眉,存在心中的疑惑越發的濃烈。她一直搞不明白,為什麽叔叔會那麽恨一個人,恨這個新晉回來的墨衍上神。


    她想不明白,自然是要問:“叔叔,為什麽要我去接近他?你當初篤定……篤定他會確信我就是他的妻子,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久了,就被他給迷惑了?”步塵湮瞪著她,戾氣越發的濃烈。


    步飛雪有些驚,更多的是不明白。


    “你要我做這些,卻不願意告訴我原因,為什麽呢?”她語氣清淡,搭配著一張毫無表情的臉,絕美而懾人心魄。


    步塵湮臉上閃過一絲不忍,終究又全部壓了下去。


    他蹲下來,輕輕的抬起步飛雪的臉,這張臉,有很多迷茫。


    他微微歎了口氣,說道:“飛雪,我不告訴是因為,有些事情不想讓你。”


    “可你現在應該告訴我了,不是嗎?”她在醒來之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叔叔,叔叔對她很好,沒有說任何的事情,幫她把傷勢養好,什麽要求都滿足她。


    所以對於叔叔讓自己去勾引墨衍上神的事情,她幾乎沒有任何問題沒有任何的猶豫就答應了。


    然而如今叔叔的態度,那反複血海深仇的樣子,讓她不得不問出了疑惑,想要知道答案。


    “墨衍,是我們冰鳳一族的仇人,血海深仇。”


    “什麽?”步飛雪一驚,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那麽嚴重。


    “你的父母,就是的他殺的,所以,我們一定要報仇。”


    “這……這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步飛雪不敢相信,忍不住搖頭起來。


    步塵湮站起來,怒道:“有什麽不可能,你是不是覺得不敢相信,步飛雪,你喜歡上了他,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捂住腦袋,不想聽。


    “知道我為什麽敢跟你說這些嗎?這裏有一道強大的禁製,他即使是墨衍也無法破解,而且麵對你,他不會那樣做。”步塵湮笑著,有些癲狂:“他太自負了!”


    “飛雪,你必須報仇,這是關於你的血海深仇,你必須報仇。”


    步飛雪攤坐在地上,抬頭陌生的看著步塵湮,不知道該怎麽自處心中的難受。


    許久之後,她輕聲問:“我該怎麽做?”


    “這個藥,你想辦法讓他吃下去,飛雪,隻有他死,我們的血海深仇才能報,飛雪,你一定要成功。”步塵湮抓著她的肩膀,嚴肅的看著她。


    步飛雪捏著手裏的瓶子,坐在椅子上。這個消息太過始料未及,殺父仇人?


    “那他,為什麽會有跟我一樣的戒指?”


    “你手裏的戒指,是我五百年前偷偷參照冰翎神姬的戒指仿照出來的,本來想讓你五百年前就去報仇,可是你失憶還受傷了,所以一直等到現在。”


    “我去,我什麽都聽你的。”步飛雪把情緒調整好,收好手裏的瓶子,撤去了禁製打開屋門。


    外麵的花叢旁,墨衍一襲玄色長衫,修長筆挺的站在那裏。


    這個人,是她的殺父殺母仇人嗎?


    步飛雪別開臉,遮掩去眼眸中浮現的恨意,回頭露出微笑:“恩,叔叔對你到來很介意,把我罵了一頓,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她向屋裏走去,果真是很疲倦的樣子。


    墨衍站在後麵看著,忽然扭頭,目光落在對麵的屋子裏,與步塵湮的目光接觸,一瞬間,似乎電光火石,有恨意在爆發。


    墨衍收回目光,背著手走進屋裏,關上了房門。


    步飛雪已經躺下,她蓋著被子,長長的頭發散落在床沿,有點落在地上。


    墨衍坐在床邊,撿起她的長發放在腿上,手指一點一點的順著,偶爾在指尖纏繞,讓他覺得很有意思,也很舒心。


    步飛雪沒有理會,這段時日他經常如此,不睡覺,天天坐在床前把玩她的頭發。


    他不敢逾越了,很安分的在一旁。


    以往步飛雪都能任由他這樣,可是剛才聽著步塵湮的話,她心裏有痛,也產生了恨。


    忍著要爆發的情緒,她閉上眼睛把自己陷入空靈之中。


    第二日天亮了,她翻身,看到墨衍還保持那樣的姿態。


    她坐了起來,問:“要回去嗎?”


    “恩?阿雪要回去?”墨衍輕聲問:“阿雪去哪裏都可以,我都依你。”


    “墨衍,你夠了。”步飛雪忽然雜毛,憤怒的看著他:“我說過我不是冰翎神姬,你為什麽要這樣?”


    “你是。”他表情不變,卻神色堅定。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步飛雪用力推他,抬手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墨衍跟在後頭,亦步亦躇也沒有出聲,步飛雪駕著白雲快速的在天空飛,他跟著去,依舊亦步亦躇。


    步飛雪甩不掉,氣惱的停了下來,她停的位置是西海海岸。


    海風很大,吹德衣衫獵獵作響,她回頭,冷冷的看著墨衍。


    墨衍看著她,有些可憐兮兮。


    該死的可憐兮兮!


    步飛雪,你醒醒吧!他是你的仇人,你的仇人。


    握緊著拳頭,步飛雪壓下心中的衝動,看著海平麵,一望無際。


    “墨衍,對不起。”她輕聲開口。


    他微微一笑,輕輕走過去,在後麵擁著她,感受到她身子僵了一下,墨衍笑得越發的開懷。


    “你不需要和我說對不起,讓你生氣,是我的不對。”


    輕柔的嗓音,無盡的溫柔,淚水從眼眶中流淌出來,步飛雪滿心哀傷。


    好痛!心好痛!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仇人?


    她好想問,墨衍,你為什麽會是我的仇人。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她抬手想要擦掉眼淚,一張帕子已經貼在臉上,墨衍溫柔而心疼的神情闖入了眼眸,步飛雪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去看。


    搶了他的帕子,她胡亂的擦著眼淚:“謝謝。”


    “對我,你也不用說謝謝。”


    她更加想哭了。


    ……


    回到東極山之後,步飛雪並沒有外出走動,她依舊窩在百竹園裏,天天吃著好東西睡著懶覺。然而她的心中,一直沒有放棄報仇的心思。


    而且她也不打算讓時間拖延下去。


    步飛雪再一次想要前往碧梧山找步塵湮的時候,步塵湮來到了東極山山下的俗世中。


    步飛雪沒有讓墨衍跟去,而是堅決一個人去了客雲來酒樓,與步塵湮見了麵。


    步塵湮見她神色如常,問:“他沒跟來?”


    “沒有。”步飛雪知道墨衍的為人,她確信他沒有跟來。


    步塵湮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門口。


    他們定的是客雲來酒樓的包間,如今整個包間都在結界之內,即使墨衍來了,如果不進入包間內是不會知道包間裏發生的事情。


    步飛雪還想說什麽,忽然看到步塵湮的身後站著一個全身籠罩在鬥篷裏的男人。


    他兩隻手交疊在一起,其中一隻手露出森森白骨,毫無半點血肉。


    她愣了一下,便聽到步塵湮解釋:“他跟墨衍也有仇,這次我聯係上他,隻要你成功把墨衍帶到九幽下的往生台上,讓他吃下毒藥,我們就可以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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