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衍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全部都混在一起,酸甜苦辣鹹讓他滿嘴的澀。


    以前他總覺得男人就應該做到淡然處之不為外界而影響,所以即使是麵對心愛的人,他大多也能保持一顆平靜的心,滿腔的溫柔控製得恰到好處。


    然而這五百年,似乎把一切都泯滅了。


    他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焦躁,又像多年後再見深愛的初戀情人般無措。


    步飛雪就在身邊,他卻不敢伸手摟著她,她是他心愛的妻子,卻搞得像是別人家的姑娘一樣,不能碰不能摸。


    他心底其實很慌,怕是這會變成自己的一廂情願,之後什麽都變成了虛幻。


    “前麵便是東極山了,阿玲,你看,有沒有覺得那裏熟悉?”他忍不住開口,隱約中有所期待。


    步飛雪泠泠一笑,她步調走得並不快,目光落在遠處東極山的仙山美景,沒有半絲感觸,微微搖頭。


    他瞬間感覺到了失望。


    她瞧出他的失望,有些於心不忍:“我以前當真是你的妻子?”


    “恩。”


    “五百年前我被叔叔找回了碧梧山,早前的記憶似是沒了,叔叔倒也沒讓我記起,說我生性貪玩,去九幽的鬼族往生台玩耍不小心掉了下去,被下方的戾氣弄得遍體鱗傷,記憶也受了損。”


    墨衍安安靜靜的聽著,他略微偏著頭,側臉露出的眼眸有著絲絲冷意。


    當初她突然在東極山消失,卻是在往生台出的事,她口中那所謂的叔叔,是凶手?還是救命恩人,誰能知道?


    墨衍沒有提,聽她沒往下說,兩人都停在半空中。


    “後來呢?”若是在碧梧山五百年,為何他去過,卻沒有找到?


    “後來,便是在碧梧山住下,我這個人……叔叔說我天性涼薄,對什麽事情都表現得毫不在意,他沒有管我,隻是叮囑我莫要再隨意出去。更不要去那麽遠的地方,以免再次遇到危險。”


    叔叔待她極好,她覺得自己其實欠叔叔良多。


    對於前兩日,叔叔突然嚴肅的讓她隻身前去九重天,告訴她若是有人找她,讓她務必跟著去。


    她雖不知道叔叔到底要幹什麽,可是她選擇聽話,選擇幫忙。


    眼前的男人很好很出色,她發現自己很喜歡很喜歡!


    “你說,我以前是個什麽樣的?”她有些疑惑的抬手摸了摸臉,略帶疑惑,卻再沒有多餘的表情。


    墨衍抬起手又想把她樓在懷裏,卻終究還是放下了手。


    “你……有些小性子,愛吃貪睡,很喜歡對我撒嬌。”說到以前,墨衍眼眸中都是愛意滿滿,以前有很長一段時光是空白的一樣,隨後遇到了心愛的人,雖然有吵鬧,有危險,有生死別離,可是卻是他最美好最懷念的一部分。


    他看著步飛雪的臉,有些近似癡迷的看著。


    他愛她,像是要用生命去愛一樣,沒有半點保留。


    步飛雪有些震撼了,她明明沒有任何感情的經曆,卻似乎很懂很懂他的這樣的情緒代表了什麽!


    瑩瑩笑著,她倒是想知道那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冰翎神姬到底長得什麽樣!


    “阿離和九九若是看見你,該是如何的高興!”


    她微呀:“阿離和九九?”


    “那是你的兒子和女兒。”他溫柔的解釋。


    她表情沒多變,對他像是百分百篤定自己就是冰翎神姬的事情也沒有多說半句。


    兩人沒再繼續停留,迅速的飛回了東極山。


    剛落在東極山的山門前,遠處便聽聞響亮的爆竹聲,高高的山頭上,一簇簇煙花迅速綻放,很好看。


    數米外,一行人緊張的看著他們,他們的手緊緊的握著,甚至反複攪動。


    隻有在意,才會緊張。


    他們的感情真是流露,一個個都高興的看著她。


    步飛雪瞧著這一切,忽然很羨慕那個冰翎神姬,也有幾許的恍惚希望自己就是她。


    冰翎神姬的傳說在四海八荒很響亮,她修煉不住百年,便如同奇跡一般達到了上仙的境界。四海八荒的流傳是她得到了父神的還,故而才會神速修煉到上仙的修為。


    冰翎神姬就像一個傳奇,耀眼在人前。她相貌算不得最出眾的,可是她很開懷。


    她人生很完美,上有老,有最好的朋友,有愛自己的夫君,有一雙兒女。


    她的人生也很短暫,數十年攀升而起,一息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墨衍上神滿天滿地的找了五百年。


    她初初從叔叔口中聽說的時候,對這個冰翎神姬很是羨慕,何止是羨慕呢?


    瞧著如今擺在眼前有可能會成為自己的溫暖,她希望變成自己,隻是……都不可能!


    她目光路在遠處的婦人身上,她帶著狐裘長披風,一手抓著衣領,與旁邊一個男子笑著交談。


    叔叔告訴她,這個人,是他要的。


    而她要做的……


    她扭頭,看墨衍:“我餓了,想吃東西。”


    她這樣明晃晃的說著這句話,讓墨衍足足愣了幾秒,有種回到從前的感覺。


    做了神仙便不知累和餓,而她一張嘴喜歡吃,每每想吃的時候,最會說這樣一句話:我餓了,想吃東西!


    遠處的人聽到了她的話,連忙笑道:“媽這就去做,這就去。”


    步飛雪被一群人圍繞著,問了很多問題,她沒有多少不耐煩,細細的一個個回答。


    她回答的音調脆麗中帶著絲絲柔和,一個少女拉著她的手,臉色通紅的看著她,沒有說話,隻是拉著。


    她叫九九,墨卿九,冰翎神姬的女兒,長得真好看,聰明伶俐而且性子很不錯。


    終於,她想要的東西端了上來,其他人都離開了。


    她坐在桌旁吃著,看著身邊的男人給自己布菜。


    他神色認真,像是坐著這個世界上最神聖的事情,她的心,越發羨慕冰翎神姬了。


    吃完了飯,墨衍帶她去看環境,兩人看著相處起來很平淡,與其說是夫妻,倒不如說是朋友。


    墨衍不奢求結果能快速的發展,尋尋覓覓五百年,如今能這樣,他暫時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這些果樹……”他摘下一隻桃子,細心的去了核去皮,遞到她的手裏:“是你說要種的,我想,你那麽愛吃,回來的時候定然希望漫山遍野的樹上都掛滿了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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