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郡侯受了田芳這一道謝之禮。


    田芳又道:“從今以後,田芳唯郡侯馬首是瞻,任憑郡侯左右,隻要能為家父報仇,洗清冤屈,田芳誓死相隨!”


    南山郡侯笑道:“不急,田兄,你先好好當你的新郎,他日用你之時,也好對你的嬌妻有些交代。男兒漢大丈夫,不可不顧家裏老小,你今既已獲得嬌妻,且行且惜。”


    田芳聽罷,連聲應“是是是”。


    南山郡侯微微一笑,轉身便要上了那豪華馬車,忽然又停下來,對田芳交代道:“對了,還有一事,可能要勞煩田兄相助。”


    田芳忙道:“郡侯隻管吩咐便是!”


    南山郡侯又是一笑,他這次笑的和之前的笑容都不太一樣,少了幾分莊重,卻是多了幾分慧黠,雖是二十多歲的人,卻骨子裏有著三十多歲人的穩重。


    田芳順著他的目光,朝著離他們不遠處的兩輛馬車望去,正好看到鍾沉和戴弩他們剛上了馬車。


    “郡侯,那是什麽人?”田芳瞪大了眼睛,往鍾沉的那輛馬車注目。


    南山郡侯卻毫不意外,眼裏帶著笑意,仿佛已經知道馬車內坐著是什麽人。似笑非笑的眼神裏充滿了喜悅:“你的事解決完了,本侯也該去會會這位遠方而來的貴人。”


    “郡侯這是要?”


    “回郡侯府!”


    “那我呢?”


    “田兄一起來吧!”


    田芳身形一閃,瞬間閃到了南山郡侯的麵前,就一瞬間,快速如神出鬼沒般,眨眨眼的功夫,田芳那副魁梧的身軀隨著他的步伐的跟進,竟會讓人有種輕盈似燕的錯覺,一點也不像是一個人高馬大的壯漢,毫無笨重之感。


    田芳的輕功竟然這般厲害。


    鍾沉坐在馬車內,隨著馬車輕輕顛簸,他的心情卻反而平靜下來。


    南山郡這條街的道路並不好走,路上常有一些小石子給車輪前行造成了阻礙。


    戴弩順手掀開了車簾,看到載著南山郡侯的那輛白澤馬車正跟在不遠的身後,而田芳大概也已經坐進了郡侯的馬車內。


    “皇上,他們追著我們來了。”戴弩放下車簾,提醒鍾沉道。


    鍾沉坐在車內,嘴角帶著微笑,心情仿佛十分暢快:“戴兄,你見多識廣,走南闖北的這些年,相比也認識了不少能人。你可探究過那麽多人,可曾探究這位新上任的南山郡侯的家底呢?”說著,露出考驗他的笑容,盡顯帝王的神秘。


    “皇上真是說笑。”戴弩頓了頓,摸了摸下巴,思忖道:“皇上,這位新上任的南山郡侯姓馬。我記得不錯的話,上一任的南山太守也是姓馬。隻不過此‘馬’非彼‘馬’,此馬乃是宣國的‘馬’,彼馬乃是東野的‘馬’,自從南山郡被大宣所收,郡侯便代替了太守。”


    鍾沉笑道:“戴兄果然見多識廣。不過,你還是沒告訴朕,這位南山郡侯真正的來曆?戴兄,朕可不是好唬弄的人喔。”


    戴弩指著鍾沉似笑非笑,道:“皇上這不是強人所難嗎?這位新任的南山郡侯看起來年紀輕輕的,能夠有多少精彩的經曆值得我去探究,唉,真是為難我了啊。”


    “哦?依戴兄的意思,這南山郡侯豈不是一文不值我們探究了?”鍾沉道。


    戴弩笑笑:“那倒而已不是。屬下的意思是,皇上應該比屬下更為了解這位新上任的南山郡侯才是,怎麽還問起屬下來。”


    “戴兄,朕和你說過了,在朕的麵前,不要自稱屬下。你我是兄弟。”鍾沉麵色微沉。


    戴弩笑笑:“我能跟皇上稱兄道弟,這輩子已經十分知足了,隻要是皇上的事,便是我戴弩和我這幾位兄弟的事,有什麽事皇上盡管開口!”說著,拍拍胸膛。


    鍾沉搖搖頭,道:“戴兄,你不但沒有因為戴鐵軍戴叔叔的事而埋怨朕,反而肯幫朕,朕真的從心裏感謝你,真的。”


    戴弩哪裏能經得起聽到這樣柔情的道謝話語,反倒顯得不好意思,他道:“您客氣了,我爹的事,也算是獲得了一個良好的結果,所以我並不埋怨誰,對了,皇上,我們這是要直奔郡侯府上麽?可馬郡侯就在身後,何不停下?”


    鍾沉道:“我們直接去郡侯府。”


    戴弩納眉不解。


    鍾沉笑道:“戴兄,豈有在道上談論國家要事的道理?戴兄過慣了走南闖北的生活,覺得什麽都隨行隨行,怎麽舒服怎麽來。而朕,卻是從小在皇宮裏長大,很多事做起來,反倒沒有戴兄顯得那麽無拘無束。”


    戴弩點點頭:“皇上說的是。”


    話畢,戴弩掀開車簾,看到馬郡侯的馬車正在減慢速度,仿佛也無意馬上跟上來,也許是怕驚擾了聖駕,是以有所忌憚。三輛馬車在道路上緩慢行駛。


    而南山郡侯大概也知道,鍾沉和戴弩他們早已看見過剛才在街頭和田芳求親的那一幕了,是以不急著追趕鍾沉的馬車,隻是緩慢地跟在後麵。


    田芳不知身前的兩輛馬車,為首的一輛裏坐著的是宣國的當朝皇上,但南山郡侯已經猜到了,等候了多日的帝京貴人已經近在眼前。


    “出使北音,朕不想弄的太過張揚。是以臨時改變了路線,轉從南山道而行,朕這麽做,是為了避開一些不確定的危險。朕打算在南山郡挑選幾名武功高強的能人謀事陪朕一起出使北音,一來節省了一些時間,二來,郡侯門下能人異士甚多,等朕到了你的府上,別忘了向朕推舉隨行北音的人選。”


    南山郡侯想起鍾沉寫給他的密詔,眉頭微微皺起,表情變得格外嚴肅。田芳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郡侯有心事?”


    南山郡侯搖搖頭:“倒也不是什麽心事,主子們的事,比本侯的心事還要大。”


    “郡侯所說的主子,指的是何人?”田芳好奇道。


    南山郡侯附耳過去,在田芳的耳旁低聲說了兩句,便見田芳瞪大了眼睛,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郡侯此次由有意招田某為門客,可是和這位帝京來的貴人主子有關?”


    南山郡侯點點頭。


    田芳覺得不可思議,他道:“沒想到皇上居然會來南山這種小地方,還真是難為他了。”


    南山郡侯道:“田兄,你大概還不了解咱們的這位宣國皇帝,雖然他的年紀比你我都還小一點,但為人作風,治國的手段卻甚是有一番個性。這次皇上微服私訪南山郡,也是看的起咱們南山郡的百姓。本侯也不怕你介意,說句實話,南山郡還不歸屬宣國的時候,在各方便,包括人文製度之上,有太多的限製。東野被雪國所滅,南山郡陰差陽錯之下,被宣國所收,城內的風氣比東野王朝統治時期,和諧了不少,也自由了不少。不是我過分誇讚咱們的這位宣國皇帝,而是這位年輕的皇上在治國之道上,確實有著和其他四國與眾不同的方法。”


    田芳點點頭。


    說話間,輕車已經駛近郡侯府坐落的街道上。


    南山郡侯命馬車夫揮鞭加快了馬車形勢的速度,追上了鍾沉的馬車,別了過去。然後一個勁兒地衝到了它的前方,引領者鍾沉的馬車尋到了郡侯府的門口。


    戴弩向鍾沉一笑:這隻老狐狸花招兒真多,他大概是怕我們找不到他的家門吧。哈哈哈……


    鍾沉一笑置之,不管怎樣,這對君臣總歸要相見的,早見晚見隻是時間的問題。


    等三輛馬車都穩穩地停了下來,戴弩率先跳下馬車,衝到了南山郡守的那輛馬車,恨聲道:“郡侯爺,郡侯爺,就你這隻死狐狸的眼角最尖,耳朵最靈!沒想到,阿諛奉承起主子來,也勤手勤腳。”


    南山郡侯看見戴弩一下衝到自己的跟前,便對著自己開著玩笑,不免有些意外若驚,直到看到鍾沉從馬車上下來,才恢複了容色,笑臉盈盈地走向鍾沉,納頭便拜,高呼:“南山郡侯馬小謹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跪下叩首時,田芳也一起跪下。


    鍾沉笑道:“都起來吧。”


    “謝皇上!”


    “馬郡侯,你怎麽知道這兩馬車裏坐著的就是朕?”鍾沉笑問。


    馬小謹道:“微臣雖然沒有親自進京見過聖上的尊顏,卻已經將皇上俊朗的麵容牢記於心,是以,方才在街上微臣找到田兄時,就已經認出了皇上。”


    “這個馬屁拍得還不錯嘛!”戴弩調侃道。


    鍾沉向戴弩使了個眼色,忍俊不禁,戴弩笑笑。


    “既然你知道朕要來,怎麽,還站在這,不打算將朕接入你的府上,請朕喝杯茶水?”鍾沉道。


    馬小謹笑著連聲應道“是是是”,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將鍾沉和戴弩請入府中。


    這位新上任的南山郡侯,名喚作馬小謹,其父馬冀衡是上一任的南山太守,隻不過那個時候,東野還未被雪國所滅。後來,南山郡被宣國所收,南山太守一職便一直虛設無人接替。先文帝為了大宣區別於東野,便將原來的南山太守一職改稱為南山郡侯,“侯”字,大有封後之意。同樣的官職,相比“太守”,“郡侯”二字就顯得更加尊貴。


    馬小謹曾跟隨東野太學府的師傅們學習百家文化,是以博學多才,而其父馬冀衡、其叔父馬冀玄又雙雙擅長兵法謀略之術,是以馬小謹可謂是能文能武。


    馬小謹不怕丟了南山郡侯的官帽,獨獨就怕不能長呆在南山郡——這塊曾經屬於他母國東野的土地,按照他的話來說,他放下身世,肯屈膝於宣國天下的腳下,在南山郡發展,一方麵是欽佩鍾沉的治國之道,另外一方麵則是和他的念舊情懷逃脫不了幹係。


    “來人,看茶。”馬小謹命人看茶。郡侯府的家丁領命便去了。


    “皇上,您之前捎給微臣的加急密詔,微臣已經收到也看過了。微臣也已經為皇上招募到了一名武功能人。”馬小謹說罷,笑看站在身旁的田芳。


    田芳闊步走上前去,在離鍾沉跟前四五步的地方,跪拜:“小人田芳,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田方?哪個方?”


    “芳草萋萋之芳。”


    戴弩“噗”地一下沒忍住,將口茶噴了出來,哈哈笑道:“田兄,你取個女人的名字做什麽。”


    田芳黝黑的臉上漲的紅紅的,一臉尷尬,看了戴弩一眼,有些不悅,但因為鍾沉在,也不好發作,隻解釋道:“小人本名田方,不可方物之方。後……”他說到這裏,猶豫了一下,繼續道:“後來因為一些事,迫不得已才改了名字,將方字改成了芳。這有什麽好笑的嗎?”田芳說著,眉頭一緊微微斜起,瞪著戴弩。


    戴弩咳嗽了兩聲,坐直了腰板,擺擺手笑笑:“沒什麽,沒什麽。你繼續,繼續。”卻仍憋著笑。


    “皇上,這位英雄是……”馬小謹見戴弩言行滑稽,瀟瀟灑灑,麵容端正,骨子裏卻透著一股流氓的氣質,猜也是大有來頭,不禁詢問。


    未等鍾沉回答,戴弩自行站起,抱拳說道:“戴弩,弓弩之弩。”聲落坐定在椅子上,自我介紹毫不拖泥帶水,幹幹脆脆。


    馬小謹點點頭,也向戴弩行了一個禮,以示禮貌。


    鍾沉見他們三個互相打過了招呼,便開始說起北音一事,直入正題。


    田芳雖是馬小謹招入郡侯府的門客,不管怎麽說,為郡侯做事,將來到底是也在為這位宣國的皇帝做事,是以當他聽到此次他的任務是要保護鍾沉出使北音之時,竟有些受寵若驚,宣國皇帝出使北音赴北音皇妃的壽宴,何等的大事,自己卻有幸接手這個任務,驚喜之中,覺得有些壓力,畢竟隻是全宣國最尊貴的男人,倘若有一點差池,那也是要掉腦袋的事。但他何嚐怕過?隻是覺得這樣的大事,郡侯居然找自己這樣的鄉野莽夫,未免讓人覺得有些意外,也不知皇上聽了後,是怎麽想的。


    田芳看看鍾沉,見他聽了馬小謹推舉自己之後,麵上的容色似乎變嚴肅了許多,皇上到底看沒看上自己?田芳心裏顯得不禁有些躊躇。


    原本田芳隻是以為郡侯招他作為郡侯府的門客,隻是為了替郡侯辦事,田芳自然是願意被收歸門下,可如今才知郡侯真正的意在讓田芳為鍾沉所用,是以覺得有些彷徨,縱使以前在雪國的時候,他也曾跟隨著父親擔任過重大的職位,也未雪國立過不少的軍功,但這一次,他的主子卻是和雪國有著聯誼之盟的宣國君主,相比之下,心情自然便沒那麽輕鬆了。


    因為他深知馬俊後雖然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可一旦做出的決定,向皇上推舉自己之後,他的心意比聖旨還難更改。此趟郡侯欲望要借皇上出使北音的機會,讓田芳隨行,意在給田芳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田芳武功高,又有馳騁疆場的經驗,是個護駕的能手,隻要給了他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相信他在仕途之上,很快會有重大的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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