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之內,亮起了一片火光。一行舉著火把的侍衛匆匆跑過。


    “發生了什麽事了,出動這麽多的侍衛!”林茂從暮雲宮中出來,看到一行侍衛匆匆跑過。


    “見過林統領!”


    “發生什麽事了?”


    “聽說羽林軍誤殺了一名宮女。這會兒正調人過去處理呢!”


    “林統領,我們先去了,常大人還等著我們呢!”


    林茂向他們點點頭。目送他們而去。正逢寧暮從暮雲宮內走出,看見他站在那裏,還未離去:“林統領。”


    林茂聞聲回頭:“梅妃娘娘。”


    “我聽到聲音便出來看看,這是怎麽了?”


    “宮裏出事了。羽林軍誤殺了一個宮女。”


    寧暮一驚,神色緊張:“打聽清楚是什麽人了嗎?”


    林茂知她擔心的是小晴,搖搖頭:“屬下也是剛剛得知。梅妃娘娘,你如果放心不下,屬下願陪您前去看看。”


    等他們趕到時,看到一眾侍衛正圍成了圈。常卿正命人退開,也許是看到梅妃和林茂一起跟來了:“梅妃娘娘,林統領,你們怎麽來了?”


    “常侍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林茂詢問道。


    常卿看了一眼寧暮,笑容一僵,隨即笑道:“哦,誤殺了一個宮女,這名宮女鬼鬼祟祟地出現在禁地,被當成刺客當場射死身亡。”


    “讓我看看她!”寧暮心頭一震,衝到前麵去,看到地上躺著一人,一眼看去,身形和小晴極像。不是小晴是誰?


    “林統領,梅妃娘娘這是怎麽了?”常卿道。


    林茂擺手叫住常卿,讓他不要去打擾梅妃。


    寧暮一步步地向那躺在地上的宮女走去,每一步都顯得十分沉重,每一步都充滿著愧疚,不安,難過,自責……


    她甚至不敢去看清那個躺在地上宮女的屍體,不敢去看小晴的那張臉。


    可等她走近之後,等兩名侍衛將那宮女的身子翻轉過來後,她才虛驚了一場,保持住了冷靜情緒:這個宮女不是小晴,卻像在哪裏見過。


    寧暮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此人。一下怔在那裏。


    “這是漪蘭殿的丫鬟冬梅。”常卿拿近火把,火光將宮女的屍體照的清清楚楚。


    “冬梅?”寧暮登時想起,之前有一次經過漪蘭殿時,聽到一對男女躲在已蘭殿的暗殿裏談話,說起什麽要私逃出宮的事,後來此事一直沒怎麽理會,沒想到,當夜那個準備和情郎暗暗密謀著要私逃出宮,私奔的丫鬟冬梅,如今竟被羽林軍當成了刺客當場射殺身亡,可悲可歎。


    林茂看見了那名死去宮女的模樣,也為梅妃鬆了一口氣:“梅妃娘娘,讓屬下送您回宮吧,這些事交給常大人他們來處理。”


    寧暮點點頭。思慮著冬梅一事,又生感歎,想不到偌大的皇宮,竟不斷有人為了它成為了無辜的葬送品。冬梅死了,那麽阿旺呢?


    寧暮留意過了現場,並未發現阿旺,顯然這場誤殺意外有著種種疑點。冬梅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寧暮發現冬梅的手上有過抓痕,衣服也被抓破,在她生前顯然是跟什麽人起過什麽激烈的爭執,而那個人是她的情郎,當夜口口聲聲說要帶她逃離皇宮的阿旺嗎?


    小晴的事已經讓她心力交瘁,寧暮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為另外一個人去做考慮。冬梅無非是想要掙脫束縛,去追求自己自由的生活,然而最終卻落到了這般悲慘的地步,被誤殺,其實不過是作為深宮統治的犧牲品而已。


    在寧暮看來,冬梅是可憐的。


    腳上是軟底的宮鞋,寧暮由林茂相陪,輕步回到暮雲宮,一路上,靜似無聲,林茂沒有去打擾她,他明白,令她憂心的事已經太多了,一方麵除了皇上的事,現在加上小晴的事,可以說是焦頭爛額。


    林茂跟在她的身後。


    行到暮雲宮門口,寧暮忽然止步,回頭衝他微微一笑:“林統領,謝謝你。”


    “為娘娘辦事,是屬下的分內之事。娘娘,您還在擔心小晴姑娘吧!”林茂看出她的心思。


    “說不擔心是假的。”


    周邊寂寂無聲,仿佛並無人來過的痕跡。寧暮想要一個人靜靜,讓林茂今夜不必守在這裏,宮中守衛森嚴,若真的有人想要害她,還有那些侍衛在,根本不必這樣日夜守在身邊保護自己。


    林茂也隻是回答說奉命行事。最終還是拗不過寧暮,自行離去。


    林茂果然有心。眼看著寧暮走進殿內,這才悄然離去。


    而寧熙宮那邊,鍾雲得了消息立刻便趕回寧熙宮向鍾寧稟報丫鬟冬梅之事。說起此事時,鍾雲一番感歎:“冬梅也是個可憐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雲兒,不是什麽人都值得原諒。”鍾寧提醒道。


    “娘娘,沒想到事情有變,本以為能夠活捉了阿旺和冬梅,沒想到阿旺途中卻扔下了冬梅自己跑了,這個阿旺,還真不是個東西。”鍾雲道。


    “不過是死了一個丫鬟而已。有什麽可惜的。冬梅這是咎由自取,雲兒,你讓常卿加派些人手,連夜去宮裏各處搜一搜,本宮就不信阿旺不現身。”鍾寧微笑道。


    “娘娘,奴婢不懂,這件事跟咱們寧熙宮有什麽關係呢?您為何要插手……”


    鍾雲話未說完,鍾寧便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雲兒,本宮乃是將來要坐擁後宮的人,這後宮的事,按理說,都應該歸於本宮來管。既然冬梅和阿旺私奔一事讓本宮知道了,本宮身為將來的後宮之主,怎能視而不見?”


    “娘娘說的是。”


    宮中多有寧妃的耳目,自從梅妃受寵以來,寧妃就逐漸變成勢弱的一方,在宮中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寧妃始終認為,自己淪落到今日的地步,全是梅妃造成的,梅妃仗著自己深受皇上的寵愛,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她的目的也多半是為了和自己爭奪統治後宮的權力。


    難道你梅妃沒有做皇後之心?本宮根本不信。天下之間,沒有哪個女人能夠經得起這個位置的誘惑,哪怕是你寧暮。鍾寧想著,眼神漸漸變得犀利起來。


    自己雖有娘家在背後撐腰,但到底立後一事,是皇上一個人決定的,自從梅妃嫁入大宣,昔日受寵的寧妃便一點點地失去了寵愛,一直以來她默默無聞,像影子般生活在皇上和梅妃的恩愛之中,鍾寧曾多次無聲歎息,鍾寧啊鍾寧,皇上為何遲遲不明白,我才是最愛他的女人,隻有我才是值得她愛的,他為何遲遲不肯放棄那個女人,難道隻是因為梅妃和那個女人長了同樣一張臉嗎?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那個女人,陸昭寧,你連死了都不肯成全我和沉哥哥。你到底是安著什麽心。


    知道這寂寂深宮中即便有君王的寵愛,獨身一人也是孤掌難鳴,鍾寧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麽。可是她卻不知,皇上到底是怎麽想的,偏偏要為了那個南國的女人來和自己作對,他全然不知,在這些事上,他給自己出了一個多麽大的難題,若換做旁人也就罷了,偏偏鍾沉是知道鍾寧的心思的,縱然他今生不再接受她的愛,可同那死去的陸昭寧也注定是無緣的了,卻為何還不肯放棄?


    也許男人都是這樣,對得不到的女人,總是執著於心。鍾寧想著想著,心裏冷笑了兩聲。想起鍾沉離京也有數日,也不知他一路上順不順利,習不習慣,盡管對梅妃有著怨恨,但對於鍾沉,這個時刻,一切委屈和憤怒都轉換成了對他的牽掛,沉哥哥,路上還好嗎?


    鍾沉於顛簸的馬車中驚醒過來,嘴裏喊著寧暮的名字。戴弩見他醒了,笑道:“皇上,又夢到梅妃娘娘了吧。”


    鍾沉歎了一口氣,閉目沉思,忽地覺得右眼皮跳個不停,難安道:“戴兄,此去北音,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帝京。”


    “依屬下看,皇上您最放心不下的是梅妃娘娘吧。”戴弩開玩笑道。


    鍾沉歎道:“也不知宮裏現在是什麽情況。”


    “不是還有林統領嗎?有林統領在,梅妃娘娘不會有事的。皇上還是想想,到了北音如何應付奧其吧。那才是更大的難題。”戴弩道。


    “許淮生怎樣,醒了吧?”鍾沉忽然提道。


    戴弩掀起車簾,命馬車夫將馬車停下,跳下馬車,跑去後麵一輛馬車,掀簾看到許淮生正坐在座位上,呼吸勻稱,睡的挺香,這才命馬車夫繼續趕路。


    戴弩也回到了鍾沉的那輛馬車上,回稟:“許大夫睡的可香呢,這兩天,大夥都睡不好覺,我看,就剩他一個人睡的最好。皇上,不知您是怎麽想的,此行為何要帶上許淮生?他可是您的死對頭啊。”


    鍾沉苦笑一下,所有的不安最終化成了如水的冷靜,他靜靜道:“朕留著他,並非是為讓他和朕作對。”


    戴弩思了一思,道:“皇上,可是為了璧國之事?”


    鍾沉看向他,深重地點了點頭。


    是了,戴弩心道:難道皇上對璧國的那個傳聞也有興趣?


    他所說的那個傳聞,事關已經被雪國滅掉的璧國後裔之謎。璧國後裔之中,流傳著一件事,說是璧國才是南北州大地真正的統治者,璧國皇室後裔的血脈仍舊留存在這個世上,終有一天,它的後人們會帶著對雪國的仇恨,複仇歸來,重新登上霸王的位置。


    難道,皇室是懷疑許淮生和璧國後裔有關?戴弩坐在那裏,細細地想著。


    “戴兄,還有幾日,能到南山郡。”馬車內沉靜了一會,鍾沉忽然問道。


    戴弩道:“不出意外,五日之內便能達到。”


    “五日,五日……”鍾沉掀簾看向窗外,感歎白駒過隙,也不知這短短的五日,沒有自己在的宣國皇宮裏,如今會變成一副什麽樣子。


    暮兒,朕已經失去了我們的孩子,朕不能再失去你,你一定替朕照顧好自己。


    細想起那日離京之前,寧暮就站在城樓之上與自己遙遙相望,不舍,貪戀,擔憂,不安,牽掛,一切都在當日二人的對望之中,被揭發地淋漓盡致。


    如若當日,他答應帶寧暮隨行,也許今日也不會因為缺了她而感到孤獨。這種孤獨,是兩個人的孤獨,暮兒,你可有想朕?


    鍾沉不覺苦笑一番,望著手中的那把折扇,陷入了深思。


    戴弩見他坐在那裏,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知他在想什麽。將臉別過去,獨自去欣賞車外的景色,眼看著快行過了一條河流,天也漸漸暗了下來。


    夜幕降臨,卻沒有尋到什麽客棧落腳,大夥最終隻有選擇就地而宿。


    盡管隨行鍾沉的這幾個人都是各個身懷武藝,但在這樣的深山野地裏,想要做好護駕的措施,壓力也是極大的。


    戴弩並非沒有想過,倘若天黑之前,沒有尋到新的客棧落腳,勢必會給一些野狼虎豹、甚至是賊人鑽了空子。


    “戴兄,陪朕說說話兒吧!”


    戴弩聞聲轉回注意力,點了點頭。


    “你還記得當初你來到大宣時的情景嗎?”


    戴弩笑道:“怎麽會不記得,那日我以易容之術進了林統領的府上,遇上了皇上,沒想到,和皇上做了一筆虧本的買賣,如今想來,實在是不合算,不合算呀。”戴弩打趣道。


    鍾沉知他是有意玩笑,道:“有些時候,朕其實很是羨慕戴兄。”


    “哦,戴弩兩袖清風,雖說名義上坐著柔蘭的使臣,但心卻流浪在四海。怎麽的也算是一個可憐的流浪人,皇上怎麽會羨慕我呢?皇上可不要開玩笑啦。”戴弩苦笑道。


    “朕說的是真心話。其實有些時候,朕反倒沒有你來的自由瀟灑,盡管朕是宣國的皇帝,可並不是事事都順從心意,你知道,古來帝王總是高處不勝寒,就算是出使北音一事,倘若不是戴兄和你的幾位兄弟肯出麵幫忙,恐怕朕也十分煩惱。”


    “為皇上辦事,乃是戴弩的榮幸。何況我的這幾位兄弟已經跟隨我多年,我既認了皇上為主子,他們幾個也勢必會和我一樣,對皇上盡心盡力。皇上,您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想要……”


    鍾沉笑道:“朕替朕的子民謝過戴兄,還有你的幾位兄弟。”


    戴弩擺擺手,笑眯眯道:“皇上客氣了。對了,那個叫小采的小鬼頭呢?皇上不是說他要一起跟來麽?”


    鍾沉笑道:“小采年紀雖小,行事卻獨立,朕已經和他約定好了,在南山郡匯合。”


    “哎呀,那可不好。那個小鬼頭年紀那麽小,他能夠找著路嗎?”戴弩拍腿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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