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衫人繼續道:“對於這個北音來的奸細,屬下們也已經查到了些蛛絲馬跡。相信再過些時日,等外麵弟兄們的情報一到,兩邊核實,真相便即水落石出。”


    “這個北音的奸細已經埋伏在大宣已久,他有擅改大宣乾坤的意圖,幾天前,他派下的人還將我們苦心經營多年的計劃全部破壞了!”


    “你們的計劃?”鍾沉皺眉道。


    這時,戴弩朝著那八人點點頭,隻見席間十七八歲的綠衣少年站了出來,他淡淡地道:“皇上,實不相瞞,早前我們幾個就曾經部署了一個懲奸的計劃,當時便要將這個埋伏在大宣的北音奸細給揪出來,沒想到途中卻遇到了屢屢阻撓,對方三番兩次地派下殺手來對我們進行追殺,並將我們布置在皇城周邊的集合密地給摧毀了個一幹二淨!不過現在這樣,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沒什麽不好?”之前的紫衣人聽到這裏,口吻瞬間變得激烈起來,他忽然轉身怒視著說話的綠衫少年,認真道,“不要忘記了我們的初衷是什麽,並不隻是要多開幾個港口,多納一點稅錢,多那幾千幾萬的銀兩!在我看來,隻要是沒達到初衷,即對我們來說,就意味著一閉巨大的損失。而對於我們幹這一行的,一旦有損失,就是大大的不好!這裏邊可是大有問題在!”


    八人當中的藍袍人也站了出來,他點頭道:“不錯!北音奧其為帝,表麵上看是與我們柔蘭親善,如今為了討好我們,又是開放港口又是讓利關稅什麽的,但如此一來,卻與我們當初想的計劃相去甚遠,我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衝著什麽錢財富貴來的,我們要的是給北音製造混亂,將這個弑兄篡位的奧其推下帝位。如今倒好,北音一麵巴結柔蘭王,暗地裏又遣殺手埋伏了大宣,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們柔蘭跟大宣發生矛盾麽!”


    “如今奧其此舉,無疑是在斷我們同大宣交好的後路,好在戴大哥同皇上有交情在,相信皇上在了解了實情之後,會對柔蘭有些不一樣的看法,柔蘭王受了到了北音奧其的迷惑,這幾年遲遲不肯來大宣朝拜,其時,我們柔蘭小國一直處在最為尷尬的地步,夾雜在你們大宣與北音兩個大國之間,實在是進退兩難。”


    鍾沉點點頭,仿佛明白了什麽,道:“這就是你們柔蘭屢次假意推辭我們大宣邀請你們出使的緣故?昔日柔蘭王頻以休養生息,國事難理,無暇出使大宣為由,三番五次推辭朕的邀請,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借口嘍?”


    鍾沉話畢,八人的臉上都有了一些尷尬的表情。


    柔蘭這種趨炎附勢的戲碼在鍾沉眼裏不過是一種外交之策,他心中暗暗地打鼓,斜睨了戴弩一眼,隻見戴弩的臉上也有了一些尷尬的表情,這種尷尬乃是來自戴弩作為柔蘭使者的身份,一方麵他的父親戴鐵軍與大宣的先帝之間有著“削石之義”,情比親兄弟,越是在戰場上同生共死過,私下的情誼就越來得珍貴,而鍾沉的父皇與戴弩的父親就是這麽一個例子。


    如今戴弩作為柔蘭的使者,又有與鍾沉打感情牌的患難之意,夾雜在大宣與柔蘭之間,自然是有些尷尬,倘若沒有之前柔蘭王屢次推辭大宣邀約之事,今日也不會弄成這般地步。


    戴弩在心中暗暗地歎息,如今尷尬的局麵已成了事實,隻有一步步柔蘭拉回大宣的陣營,才是他所考慮的。畢竟相比北音的奧其,他還是比較看好這位年輕有為的大宣皇帝。


    眾人愕然一陣,到了此處,一個灰袍男子忽然出聲了,他慢吞吞地脫口道:“別忘了,北音史上有女人為帝,現在奧其又有一個女子佐政,這也是一個潛在的大禍端。有女人為帝,終究是要玩完的。”


    綠衫少年卻插了一句不冷不熱的話,道:“我提醒各位一點,各位莫永遠小看了女子。”他說完,微微勾起了唇角,笑道,“更別小看奧其之妻。別的且不言,光憑她的扶植,能讓奧其搬倒其兄,穩穩地坐上了北音皇帝的位置,那這個女人,便不容小覷,奧其身邊擁有如此膽識過人的女子,恐怕奧其可偷著樂吧!”


    紫衫人冷笑了一聲,道:“所以我才說有問題!奧其荒淫無度,生性殘暴,於情於理,這個女人都不應該扶植這麽一個暴力之人坐上北音皇帝之位,其間的利害,她又豈是不懂,可她偏偏就扶植了,與他站在了同一戰線之上。而且,這個女人先前還是奧其親哥哥奧東的女人,她在不知會奧東的前提下,擅自盜用了奧東的兵符,暗中替奧其調了五千兵馬給奧其,這個女人,究竟想的是什麽?”


    他此話一出,滿室俱寂。


    在突然異常安寂的詭異氣氛裏,鍾沉略有所思地斜了斜嘴角,然後鬆了鬆肩,隨手從長案上取了一支筆,握在手掌中把玩起來。


    眾人將目光齊齊地投向了他的身上,欲要等他發話來表態,卻見他始終坐在那裏,比誰都冷靜,過了好一會,偏偏不見他說過一句話。


    最終鍾沉隻是輕挑了下眉,淡笑道:“說下去,別停,朕聽著呢。”


    於是,紫衫人隻好繼續說道:“皇上,並非屬下對北音的奧其有所偏見,雖說他執政之後,北音的國勢也日漸強大,但,正因為他之前的表現太過拙劣,即便他現在於北音的權勢已經穩如泰山,無人可以動搖他的政權,但終究是弑兄篡位得來的權位,總是不光彩的。放目其他國,大宣,南國,雪國,柔蘭,天下皆知這幾國的皇帝,哪一個不是靠著光明正大地繼承上一代君王的王位而來的,豈有一個像奧其那般,利用卑鄙下流的手段篡位奪到?”


    鍾沉輕輕擺弄著手中的筆,抬眼問道:“你們說了這麽一會,朕算是聽出來了,對於北音皇帝奧其,你們有大大的不滿,可是他一個北音的皇帝,同你們柔蘭人又有何關係呢?”


    鍾沉的這句話算是戳中了這位紫衫人心中的一道傷疤,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怨怒起來,他道:“不瞞皇上,我是北音人,家父因為受到了奧其的毒害,他奧其要抄斬我滿門,我是被奧其驅逐出境的,真正來說,我是被北音通緝的可憐人。”


    “家父生前,是北音的護國公,北音的百姓對他更是膜拜若神。他手裏雖不控有兵權,但如今在北音受到奧其重用的幾名大將,當初都是由家父舉薦而提拔的;家父雖不幹涉北音的文吏,但連著三屆文官選拔考試,都是由他親自主持,所以不覺之中,家父的門人也便積攢了無數,不知之中,他已施恩遍北音的朝野,不知不覺中……他曾是北音朝臣之中的頂梁大柱。”


    鍾沉的眼角幾不易察地跳了兩下,他看著這個紫衫人良久,始終默不出聲。


    紫衣人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氣息,長歎道:“皇上,縱觀各國各朝的曆史,凡是臣子的權勢過大、聲望過高,最終勢必會導致朝政動蕩不安。當一個人被推至一個高度之時,無論他的本意是多麽地純良,無論他的理想是多麽地普通,最終到底都抵不過時勢二字。


    “想當年東野王朝也是一個泱泱大朝,但誰又能記得,初創東野王朝之時,慕容和當年不過是一個區區的賣鹽郎而已,他的老父亦斥其無賴,誰能想到他此後會靠著一些賣鹽的本事,一統了東野,在短短的十年之間,創立了東野王朝,甚至在昔日的戰役之中,擊敗過雪國有著戰神之稱的蕭項?時勢造英雄早已經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同樣,時勢也能毀英雄,慕容和在短時間內創立了東野王朝,朝根不穩,最終也隻能敗於雪國之蕭山之手,薑還是老的辣,同樣是老薑,蕭山相比慕容和卻是來得更為老謀深算。”


    “雪國的太祖皇帝蕭義本是貧農,卻亡了璧國的天下,從貧農坐上了一個亭長,再是一路飛升到璧國殿前指揮使的高位,最後起兵而黃袍加身,奪去璧國的江山政權。試問皇上,這種事跡,我們還聽的少麽?”


    “注意你的言辭。”灰袍男子忽然冷冷插口道,“璧國國君昭嬰當年執政年輕氣盛,甚是自驕,昏庸而又無能,豈能拿來相提並論?璧過政權並非毀在蕭義的手裏,真正來說,乃是昭嬰自己所斷送的。”


    紫衫男子沉了一口氣,道:“好,咱們且不說古人。就單家父作為北音的護國公而論,當年對北音先帝也是忠肝赤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對北音的皇室更是盡心扶植而全力相護,結果呢?又落得了一個怎樣的下場?”


    紫衫人話畢,一道古怪而犀利的目光從眾人的臉上迅速掃過,眾人的神情各異。


    綠衫少年在旁沉默半響,忽熱抬起頭,注視著紫衫人,皺眉道:“你說了這麽多,而我隻想知道一件事。”他頓了頓,“奧其身邊那個佐政的女人究竟是何來曆。她能夠公然背叛奧東太子,去扶植一個遭北音百姓唾棄的一個敗類奧其,這女子的膽識還真是不小!”


    他說到這裏,紫衫人的眸中倏然閃過一抹神秘之色,他猥瑣地笑了笑,道,“這個女人的來曆,我若是說了出來,恐怕你們都覺得可笑之極。”他默了一默,才有些羞恥地道:“她本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鍾沉的眸中拂過一絲驚奇,接著恢複了淡然的表情。


    而那綠衫少年聽到此時,麵色卻顯得微白,驚訝地看著字紫衫人,終於無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寵妃傾城之梅妃亂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肖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肖傾並收藏寵妃傾城之梅妃亂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