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霜降之後,皇宮裏空氣中便起了一絲寒冷的意味,尤其是過了五更之後,天更加冷了。


    一層冬雨一層涼,深冬的夜晚,一場時斷時續的細雨,在這綿長的陰雨夜中靜靜滑過了。


    很快,帝京的天空,在寂靜中,又陷入了一片陰冷之中。


    鍾沉從暮雲宮出來後,回到了乾清宮,他命高晉取來一壺酒。


    高晉見他這種作勢,十分替他焦急,又不知他去了暮雲宮後發生了什麽事。


    “萬歲爺,您這是怎麽啦!可別嚇壞老奴啊!”高晉見他臉色難看,十分擔心。


    任由高晉詢問,鍾沉始終不肯說,隻是命他馬上去取酒。


    高晉見勢不對,又拗不過他,隻有命人去取來一壺酒。


    沒想到,酒剛到鍾沉的手裏,就被他灌了精光。


    “再去取一壺來!朕要喝個痛快!”


    鍾沉臉色泛著紅暈,醉意已經上來,卻指著高晉不斷地要酒。


    “皇上,您從梅妃那回來之後,就變成這副模樣了。您可不能再喝了啊。”高晉急聲勸道。


    “去,去拿酒來,朕要痛飲三百杯!”鍾沉坐在地上。


    “哎喲,我的萬歲爺,您這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啊,可急死老奴了,唉,唉,唉。”高晉唉聲剛落,派去禦膳房取酒的小太監已經回來了。


    未等高晉從他手裏接過酒,已經被鍾沉一把搶走,兀自拿去灌了幾口。


    “你們……都出去!朕……要一個人靜靜!出去!”鍾沉一聲喝下,高晉向那小太監揮了揮手,示意他立刻出去。


    “你!也出去!”鍾沉指著高晉叫道。


    “皇上,老奴留下伺候您......”高晉驚訝道。


    未等高晉說完,鍾沉又喝了一聲:“再不出去,朕砍你的腦袋!統統出去!朕孤家寡人,不需要任何人伺候,出去!”


    每次一碰到鍾沉發怒,高晉就如同遇到天塌了一樣,連忙避開,說道:“皇上,老奴這便出去,這東西您可不要喝多了呀!”兩步並作兩步地出了大殿。


    鍾沉的憤怒是真的,並非作出來給人看的。


    一方麵大宣與南國的戰事成為他最關注的事,盡管作為帝王,他擁有一個能夠機警對外的頭腦,現下戰事方麵,他已經沒有憂慮,即便南國君王再是強悍,這場仗對鍾沉來說,也是勝券在握。他擬好了各種對戰策略,軍用糧草在他的安排下也有條不紊運往鎮夷關。


    此刻乾清宮內,隻剩下他和落在地上的一道清冷影子。今夜,他拋去了一切國事,心事不在什麽戰事上,隻在於寧暮身上,那個讓他第一次感到心痛的南國女人身上。


    “作為帝王,最忌被兒女私情所困,將來你若做了皇帝,在你的生命中出現了一個常常令你苦難不堪的女子,那麽切記對她不可心慈手軟,倘若她的存在阻礙了霸業的發展,那個時候,你就不得不從她與大局之中做出一個選擇,朕希望你到時候不會做出令天下人失望的選擇。”


    先皇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鍾沉的耳邊回響起來。


    對鍾沉來說,多麽理智的一段話,曾經也被他奉為祖訓,今日想起,這些話卻像一通與自己心意作對的束縛教條,讓自己開心不起來。


    鍾沉又灌了一口酒,因為喝的太急,嗆得大聲咳嗽起來。


    高晉候在殿外不曾離開過半步,聽到殿內他咳嗽的聲音,卻不能進殿而來。


    高晉連聲歎息,這個風度翩翩的少年天子,一被情傷起來,比誰都脆弱。


    也許這個時候,隻有高晉能懂得他的心,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人。


    此時此刻,鍾沉的臉色充滿著疲倦,而疲倦之中,亦帶著一些怨。


    這種怨,不在寧暮身上,也不在任何人身上,而是在他自己身上。


    偏偏生在帝王之家,做什麽都不隨心意,如同一隻受困的鵬鳥,失去了自由。


    高晉候在殿外,歎息之際,忽見鍾沉跨出了殿來。


    “皇上,您這是要去哪兒?”高晉擔心地跟在他的身後。


    鍾沉起了醉意,走一步,高晉便跟去一步。


    涼風吹襲之下,鍾沉多少有了些清醒的意識。他回頭看見高晉跟在身後,怔了一怔,眯眼說道:“朕不需要任何人跟著。”


    拿著酒壺又繼續朝前走去,這會已經來到了一條廊中,高晉仍舊是跟著:“皇上,您這是要去哪裏,乾清宮在那個方向呢!”


    “不要跟來!否則朕砍你腦袋!”鍾沉拋下了一句話,讓高晉的腳步停止了,他不敢再繼續跟。


    直到鍾沉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高晉返回乾清宮,偷偷交代了兩名小太監悄悄地跟在鍾沉的背後,兩名小太監不敢離他太遠,隻是躲在遠處看著鍾沉,暗中保護著他。


    這麽暗中跟著有一會,見鍾沉的身影來到了寧熙宮門口,兩名小太監才擦了一把汗,回去向高晉複命。


    “高公公,皇上去了寧熙宮。”


    “寧妃娘娘那兒?”


    高晉挑了挑眉,這才放下心來,揮揮手,示意兩名小太監退下。


    哐啷一聲!


    酒壺摔在地上,酒灑了一地。


    鍾雲聽到聲響,從寧熙宮大殿內趕出來,見到鍾沉,吃了一驚。


    立刻回報鍾寧:“娘娘,皇上來了。”


    鍾寧已經醒了有一會,鍾雲本正在為她梳妝,聽到殿外有聲響,就讓鍾雲出殿一看,沒想到卻是鍾沉。


    鍾沉心中哼了一聲,竟如沒聽見一般。


    “娘娘,奴婢要不要把皇上請進來。”鍾雲提道。


    “讓他自己進來吧!”鍾寧仍舊瞞著整理著妝容。


    話不過半刻,隻見鍾沉已經自己走進殿來,步伐搖搖晃晃,全身彌漫著酒氣。


    鍾寧皺了皺眉,她有些嫌棄,站起身來,走到鍾沉身邊,用責怪的眼神看著他,質問道:“怎麽弄成這個樣子,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皇上,可不再是普通人!”


    鍾沉嗬嗬一笑,在她身邊搖搖晃晃地繞了一圈,笑道:“寧妃,你怎麽敢這麽跟朕說話,幾日不見,你這膽子倒是忒大了些。朕是皇上怎麽了,是皇上就不可以酩酊大醉嗎?朕是皇上,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他說完,竟伸手抓住了鍾寧的手,將她攬在懷裏。


    “放手!你這是幹什麽!”鍾寧抗拒地掙脫他的手。


    “啪!”地一聲,摑了他一記耳光。


    “卑賤之徒,竟敢對本宮不敬!”鍾寧麵紅耳赤地看著他。


    也許正是她的這一巴掌將沉浸在綿綿醉意中的鍾沉一下打醒了。


    鍾沉有些驚愕,眨眼之間,竟將她的臉看成了陸昭寧的臉,不禁抱住她,口中叫喚:“阿寧,阿寧!真的是你!朕知道你沒死,朕的阿寧!”


    鍾寧的力氣不及他大,一下就被困在他的臂膀之下。


    鍾雲見到此狀,不知該如何是好。


    鍾沉卻命令她出去,鍾雲無奈之下,隻有到殿外等候。


    “王乞兒!你竟敢對本宮動手動腳......”鍾寧怒聲喝斥道。


    鍾沉將他越抱越緊,嘴裏仍舊呼喚著陸昭寧的名字:“阿寧,你不要拋棄我,不要拋棄我......”


    鍾寧的情緒緩了一會,一時間竟有些恍惚,分不清眼前站的到底是王乞兒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沉哥哥。


    “沉哥哥,我不會拋棄你,寧兒永遠都不會拋棄你......”鍾寧恍若做夢。


    鍾沉望著她的臉,眼前漸漸模糊,又一點點地清晰起來,這分明是陸昭寧的臉:“阿寧,我好想你......”竟情不自禁地湊近她的唇邊,輕吻了起來。


    鍾寧愣了一下,手指竟不自覺地抓緊衣角,聞著他身上的氣息,一時竟無法自控。


    鍾沉的眸光一閃,頭猛地在她胸前低了下來,不分輕重地在脖頸上吻了一通,鍾寧頻頻而退,一直退到內殿的軟榻之上。


    鍾沉伸手一攔將她攏入懷中,舌尖輕輕地抵開她的小唇遊入其中,竟有些瘋狂而又溫熱地捕捉著,一隻手慢慢地解開她的衣裳,鍾寧的裙袍一下就滑落到地上。


    “阿寧......”


    鍾沉緊促的氣息聲在她的耳邊綿綿響起,手慢慢地鑽入她的內衫中,他掌下熟悉細微的溫熱觸感讓鍾寧心滿意足,竟閉眼靜靜地享受著。


    她始終逃不過鍾沉這張臉的對視,逃不出他充滿魅力與誘惑的目光,鍾沉的雙唇慢慢繞過她的臉,又一點點地回落到她雪白的頸上,“阿寧,朕要了你,朕不讓你走。”


    鍾寧盡力保持著清醒,怎奈全身無力,眨眼之間,鍾沉已經壓在她的身上,並扯下了珠簾,她的身體完全騙不了自己,從裏至外都酥酥地。


    她已經沒有心思去分辨,眼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是王乞兒還是鍾沉,各種幻覺讓她陶醉在他的愛撫之中。


    倏然之間,一股沁人心骨的涼貼著她的肌膚讓她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眼角噙著情動欲望氣息的鍾沉讓她感到有些害怕。


    她方意識到自己在於一個賣鹽郎苟合,伸出手抵在鍾沉的胸膛上想拚命地掙脫開來,怎奈鍾沉手中的力氣一緊,把她當成了陸昭寧,將她越摟越緊。


    在這種情事方麵鍾寧怎麽可能是鍾沉的對手,敵不住他那緊貼在自己脖頸上的溫軟雙唇,她的身子竟開始漸漸軟了下去……


    鍾沉胡亂解了自己的衣服,在她的麵前袒露出一雙白淨而又寬厚的臂膀,接著身子跟著陷了下去,一雙唇一路從她的右耳邊吻到了臉頰,手指慢慢遊到了她的敏感部位,猶若一路勾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鍾寧的身體經不住誘惑,開始劇烈地起伏,鍾沉聆捧起她的手指又輕輕地咬了一口,恍惚之間,聽到她嘴裏發出的一絲細碎的呻吟聲。


    鍾寧的唇越抿越緊,她盡量不讓自己再發出羞人的聲音,她根本不敢睜開眼睛去看鍾沉,她害怕自己會失望。


    鍾沉一點點地沉下身體的時候,一股酥麻感順著她的身體向她的心劇烈地傳來,用力攥緊了身下的床單,鍾沉的唇舌隨之而上,撬開她的唇糾纏不止。


    這一夜,泛濫春意的粗喘從他們二人嘴中起伏不定地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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