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心中憋著一股悶氣,握住的拳頭在自己做的大腿上重重地錘了一下。


    皇帝竟在此刻擺駕紫雲宮,是令蕭雲萬沒想到的事。畢竟自己入宮這麽長時間,鍾沉不夠才來過這裏一次。


    很快,王乞兒與高晉踏進殿來。沒見到有婢女前來相迎,高晉有些不太高興。心想:這個雪國的公主倒是挺會待人的,連個迎接的下人都沒有。


    蕭雲從紗簾之後輕步走出,餘光向一旁低著頭的秦天看了一眼,並未認出秦天。


    見到皇帝的蕭雲,又是一臉的冰霜花容。


    高晉道:“雲妃娘娘,皇上來看您啦。還不快向皇上請安。”


    蕭雲這才走到王乞兒麵前,欠了欠身,淡淡地說道:“蕭雲給皇上請安。”


    她自稱“蕭雲”而不自稱“臣妾”,在高晉看來,這是對大宣皇帝的不敬。他笑了笑,說道:“雲妃娘娘,入宮的日子也不短了吧,對皇上如何還這般見外?”然後走近蕭雲身旁,低聲道:“對皇上,您該自稱臣妾。”


    蕭雲目望前方,似乎沒把高晉的話聽在耳裏。


    高晉一怔,心中雖對她此番待人的態度不滿,但礙於禮數,嘴上也不明說。他摸了摸額上兩撇幹瘦的細眉,瞟見了不知何時跪在一旁的秦天。倒有些意外,問道:“這不是太醫院的秦大夫嗎?怎麽,雲妃娘娘今天可是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秦天見高晉提問自己,這應他道:“是的。”


    王乞兒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來自雪國的公主,見他一臉冰霜之色,自己進殿也有些時候了,她的一雙目光都不在自己的身上多停留過一刻,咽了咽口水,對高晉委屈道:“高公公,她好像不太喜歡朕。”


    高晉伸出在他的手腕上輕輕按了兩下,示意他保持冷靜。


    王乞兒挺了挺身子,清了清腔勢,說道:“雲……”隻說了一個“雲”字,怎奈卻記不起下麵該說什麽,若是不是高晉在一旁時不時地提醒幾句,恐怕早已鬧出了笑話。


    王乞兒道:“雲妃,我們有些時日沒見麵了。朕這次來,就是專程為了看你,你……你這些日子可有想朕嗎?朕可是非常思念你啊,思念的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


    在高晉看來,王乞兒的這番話簡直是滑稽可笑,真正的鍾沉又怎麽會說出如此獻殷勤的話呢?


    高晉挺著身軀,若無其事地看著這場好戲,他瞄了蕭雲一眼,想看看這個冰霜美人在聽到皇上此番熱烈的情話後,臉上的表情會有什麽變化。


    對於王乞兒的情話,蕭雲似乎並不動容,她故意轉開話題,道:“皇上,日理萬機,今日怎麽想起來紫雲宮坐坐,蕭雲還以為皇上是不會再踏進這紫雲宮了。”


    王乞兒看看高晉,又繼續說道:“這……..這還不是因為朕想你嘛,朕……非常思念你呀。今晚朕就留下來陪你吧!小美人……”


    看著言行有些輕薄的鍾沉,蕭雲第一次眼露出一絲驚異之色,她顯得有些抗拒。


    跪在一旁的秦天目光望著地上,兩隻拳頭早已暗暗握緊起來,臉色也是忽紫忽青,看起來非常生氣。麵對皇帝對蕭雲的挑逗,他心裏有諸多不爽,礙於身份,怎奈都無法當場發作。


    直到見到王乞兒在高晉的指點之下,去抓起蕭雲的一雙手,眼見著蕭雲一臉的不願意,拚命地躲開皇上的手,秦天終於忍不住滿腔的憤怒,他忽然高聲叫道:“皇上!”


    高晉瞥了他一眼,問道:“秦大夫,這裏沒你的什麽事了,你先下去吧!”


    秦天雙腿如鉛,跪在地上,並不願意走。


    高晉示意王乞兒繼續輕薄雲妃,王乞兒哪裏懂得什麽帝王恩寵妃子的禮數,按照自己說琢磨出的流氓手段,走到蕭雲的身前,強行拉過她的手,按在自己的手上一陣撫摸,欲要親吻她的香脖,誰想嘴唇方湊至她的身前,蕭雲突然掏出了一把匕刃,毫不留情地在自己的臂腕上輕輕一劃,隻見鮮血汩汩流下,王乞兒看到自己受傷了,嚇得麵容失色。驚慌之下竟向後退了兩步,一下坐倒在地。


    高晉將他扶起,指著蕭雲道:“大膽雲妃!你竟敢身藏凶器,意圖刺殺皇上!”


    秦天也沒想到蕭雲會做出如此極端的事。當下心中一片混亂,為蕭雲擔心。


    此時雲書和雲棋正好從司藥局取藥回來,二人剛到殿門口,就看見鍾沉滿手是血,蕭雲拿著沾滿鮮血的匕首站在那裏,嚇得當場便將手中的藥打翻在地,藥渣灑落一地。


    雲書和雲棋連忙奔到蕭雲的身邊,一人一邊扶住蕭雲。


    “好個褻瀆皇威的奴才!見到皇上,你們還不下跪!”高晉指著剛剛奔進殿的雲書和雲棋怒聲道。


    雲書和雲棋一臉寧死不屈的神色,隻是護在蕭雲身邊,連高晉的問話,竟也不答了。


    “來人,將這個意圖弑君的雲妃關入宗人府,等待發落!”高晉一聲呼下,殿外便跑來了兩個侍衛,強行將蕭雲從雲書雲棋二人的手中帶走。


    “公主,公主!”雲書和雲棋死死地拉住了蕭雲,不讓侍衛將她帶走。


    蕭雲有些淒然地看著兩名女婢,連聲道:“雲書,雲棋,撒手。”


    雲書雲棋的力氣不及兩名侍衛,兩人一下就被推倒在地。


    高晉催道:“帶走!”帶著鍾沉,一起撤出了紫雲宮。


    雲書和雲棋跪倒在地,雙雙哭得很傷心。


    秦天眼睜睜地看著高晉命人將心愛的人強行帶走,心痛不已,兩隻拳頭朝著堅硬的地上,重重地一錘,隻恨自己無能。


    “秦大夫,求你幫忙救救我們公主吧!雲書給你磕頭了!”雲書和雲棋從地上爬到秦天的麵前,哭著磕頭。


    心愛之人有難,秦天身為七尺男兒,怎會見死不救?他先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將跪在地上的雲書和雲棋一並扶起,說道:“你們放心,我不會讓雲妃出事的。”說完,向殿外匆匆走去。


    被帶入宗人府的蕭雲,麵上並未有什麽傷心之色。她隻恨自己方才那一刀劃得太輕,她萬萬沒想到之前看像翩翩君子的鍾沉,今日竟會對自己做出如此輕薄之舉。


    呆在宮中的時候,想到此生都無法再見到心中的情郎,蕭雲早已看破了塵世,幾番生出出家的念頭,現下因為一場意外,犯下了弑君之罪,她更是將一切看得淡了,與其悶在深宮之中老死,不如成全自己的心。方才在紫雲宮內,她用匕首傷到鍾沉,本是一場意外,卻被高晉說成是弑君,生性淡然的蕭雲,本就不愛解釋,即便是此刻身陷危機的她,麵對對自己提審的宗人令也是止口不言。


    “雲妃娘娘,您就沒有什麽話要說的嗎?”一名中年宗人令問道。


    蕭雲隻是癡癡地望著地上,並不理睬他的話。


    宗人令道:“雲妃娘娘,在皇宮內,私藏凶器,可是大罪,以凶器傷害皇上,更是弑君的重罪,難道你就沒有什麽要為自己辯解的嗎?”


    也許這個從禮部剛調來的新一任的宗人令,見蕭雲一身柔弱,麵相善良,又生得跟天仙似的,看起來並非會做出什麽弑君之事的人,所以暗生惻隱,對她審問的話中,替她暗暗留了些辯解的空間,他繼續問道:“雲妃娘娘看起來不像是會對皇上做出什麽大不敬之舉的人,可否向本官道明今早在紫雲宮發生的事,本官也好為娘娘酌情處理啊。”


    然而蕭雲對待此事的冷淡態度,讓這位熱情的宗人令有些力不從心。他對宗人府看守的侍衛吩咐道:“看好雲妃,不許出什麽差錯。”說完,回頭看了一眼蕭雲,帶著一絲無奈離開了。


    秦天前腳剛邁出紫雲宮,高晉後腳便將他喚到了乾清宮為王乞兒包紮傷口。


    聽聞皇上遇刺的鍾寧也隨之趕來乾清宮,但見王乞兒坐在龍榻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秦天正在給他包紮傷口,似乎並不像外麵傳的那麽誇張:皇上傷得嚴重,已經昏迷不醒?


    等待秦天為王乞兒敷上了藥粉,包紮好了傷口,鍾寧這才開口問候道:“皇上,您的傷……”


    見到鍾寧的王乞兒馬上站起身來,卻被鍾寧輕輕按在了龍榻之上,鍾寧微笑道:“皇上,您受了傷呢,該多休息呀。”


    對於鍾寧,王乞兒心中是懼怕的。如果說對他來說,暮雲宮的梅妃娘娘是菩薩,那麽,鍾寧便是閻羅。見到鍾寧,他起初還有些驚慌,但有高晉在一旁給他暗暗定心,所以也冷靜了許多。


    王乞兒有些嫌棄地問道:“寧妃怎麽來這裏了。”卻不敢拿眼與鍾寧對視。


    鍾寧也看出他對自己的懼意,當下溫柔地一笑,挨著他的身邊坐下,撫著他的傷口,說道:“這個雲妃,素裏看起來,溫文爾雅,柔柔弱弱的,竟對皇上下得去這狠手,實在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然後轉聲吩咐秦天道:“秦大夫,現在連皇上也受了傷,梁太醫又不在,後麵幾日可要辛苦你了。”


    秦天道:“這是秦天的職責。”他一心掛念蕭雲,急於離開,向鍾寧等人拜了拜,說道:“娘娘,皇上現下已有大礙,秦天先行回太醫院,院裏還有很多師傅交代下來的事還沒處理完。”


    鍾寧點點頭。秦天背起醫箱,朝著殿外走去,恨不得能馬上飛到宗人府去看看蕭雲。隻是他明白,想進宗人府,對自己來說,實在是比登天還難。這麽想著,心中一陣懊悔。隻恨自己當初沒有勇氣,沒有將蕭雲從她的兄長手裏搶出,若是當初這麽做了,興許此刻二人已經雙宿雙飛,哪裏還要遭受此般分離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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