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驢擔酒祭祖墳,一路春光滿眼新。”


    民間的祭祖儀式尚且如此,皇家祭祖,自然是要更為隆重的多。


    百官按照官職大小,分由從皇城的左右宮門有序而入。一身黃袍、笑容滿麵的王乞兒,手攜已獲皇後頭銜的寧暮,率領著百官,朝著天壇的中心一步步地行近。


    寧妃跟在二人身後。在她的身後,跟著丞相鍾磊、統領郭星,尚書黃誌仁、高晉、侍衛常卿以及鍾鼎等文武百官,其他人也有序地緊隨其後。


    皇帝親命的遣派大臣,引著眾人行了一張龍紋香案之前,先是口呼:“拜先皇之靈,跪!”


    隻見手捧帛爵的百官,紛紛麵朝皇家先祖的禦案,恭敬而拜。


    遣派大臣行至香案之前,一同跪下,然後再呼:“請皇帝上香!”


    高晉耳聽口令,手捧一炷香,恭恭敬敬地走到鍾沉的身前,小心地遞呈給他。


    接著,由遣派大臣引領著完成了一係列的祭祖儀式,百官及後宮嬪妃等已經拜倒在天壇的四方。


    寧暮朝鍾沉看了一眼,見他的目光始終停在別處,仿佛不認識自己一樣。想起方才走儀式時,兩人肌膚相碰的那瞬間,鍾沉的手顯得冰涼,寧暮感到十分奇怪。兩人一別重逢仿佛相互陌生了很多。


    百官納頭跪拜禦案,寧暮抬頭望向蔚藍的天空,眉梢揚起,她看見東麵本還是清澈見底的天空,突然變得陰沉下來。接著,一行受驚的飛鳥從天壇上空匆匆飛過。


    郭星也侍衛常卿也察覺到周圍空氣的氣息變得有些奇怪,兩人的目光碰到一起,都暗中按住了腰間的兵器。


    練武之人的直覺十分靈敏,周圍有一點的風聲草動,哪怕是空氣的變化,都會很快被他們察覺在眼裏。


    郭星按住劍柄,目光在天壇的四周慢慢地遊動。意圖找出什麽,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目光又在群臣之中掃了一眼,這些大臣倒是沒有什麽異樣,一個個靜靜地跪在地上,聽候遣派大臣的口令。


    郭星又把目光轉向鍾沉,繼而將目光全部投到梅妃的身上,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心裏打了個鼓:這個梅妃,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待鍾沉上完香後,隻見高晉忽然抬頭看著空中正在流動的一團疑雲,抱怨了一句:“這天色怎麽說變就變啊!”


    高晉的聲音驚動了群臣,但見群臣紛紛抬頭望天,果見蔚藍的天際中,無端多出一朵烏雲,黑壓壓地,仿佛就要貼向地麵。


    “怪啊!”


    霎時,群臣之中,噪聲四起。


    “這天氣真是叫人悶慌……”王乞兒張望四下,也忍不住抱怨起來。


    寧暮見他開始焦躁,忍不住去提了一句:“皇上耐耐性子吧……”


    王乞兒哪裏肯管寧暮說著什麽,突然氣急敗壞地對著群臣說道:“朕不管啦!這黑壓壓的烏雲,可把朕看得心亂,氣悶得很,這跪也跪了,拜也拜過了,今天就先到這裏吧,送朕回宮,朕快受不了啦!”


    也許是沒見過大場麵,太過緊張的緣故,王乞兒已經按耐不住性子了。他嘴裏嚷著說著,便要丟下眾人,私自離開天壇。


    鍾寧哪裏能容他這樣大肆胡鬧,當下沉聲叫道:“皇上!回來!”


    讓郭星和鍾寧一直擔心的事發生了,隻見王乞兒頭也不回地往天壇外走去,仿佛就算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王乞兒越走越急,眼見著自己離護駕的禦林軍越來越遠,忽然覺得耳邊的空氣一下子燙了起來,一道雪白的光亮照進他的瞳孔,接著隻能聽到嗡嗡的耳鳴。


    空中塵土飛揚,降下來四五個黑衣人。


    “護駕護駕!有刺客!”


    不知誰喊了一聲,場上大亂。百官嚇得失色。


    王乞兒睜開眼來,發現自己正被郭星扶住右臂,郭星一邊護住自己的安危,同時劍鋒出鞘,一邊同行刺自己的黑衣人激烈地交起手來。


    王乞兒嚇得連忙抱頭,在郭星的掩護之下,躲開那幾名黑衣人的追殺,沒想到因為驚慌,雙腿一軟,自己摔到在地。這一意外,可把群臣嚇了一跳又一跳。連寧暮也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


    看著郭星和黑衣人激鬥,寧暮有些站立不安,蠢蠢欲動。似乎想要衝進刺客中間,去救人。


    不想天壇的四周的空中,又跳出了幾條人影,一道道緊隨不舍的劍光,威逼王乞兒而去。


    刺客越來越多,群臣紛紛往禦林軍身後跑。


    “弓箭手準備!護駕,護駕!”侍衛常卿若隱若現的聲音夾雜在風中之中,讓人聽得不是很清晰。


    禦案翻到,大家逃命的速度一個比一個快,就連遣派大臣這會都不知偷偷躲到了哪裏。


    禦林軍很快就將這批刺客包圍在了中央。


    嗖嗖嗖!


    三箭放出,當場射殺了三名黑衣人,一名黑衣人正好死在王乞兒的懷中,把王乞兒嚇得抱住了郭星,驚慌大叫。


    郭星沒想到自己剛剛掩護他逃離這些黑衣人的重圍,王乞兒又自己慌亂地跑回重圍之中。禦賜寶劍鋒芒一轉,又撂倒了一名欲要行刺的刺客。


    郭星的劍將那刺客當場刺死,鮮血亂噴,飛濺在王乞兒的臉上,黃袍染紅了點點鮮紅。把王乞兒嚇得不停地撫胸。


    禦林軍的箭一支支地放出。黑衣人又被射殺了幾個。


    看到滿地刺客的屍體,本以為黑衣人已被驅盡,不想東麵的一處角落,露出了一個鬼祟的身影,那雙熟悉的眼睛,被寧暮望得一清二楚:一支弓箭悄悄已經對準了鍾沉的背影。


    寧暮望著角落裏所有人未曾發現的箭,心中的波瀾越蕩越疾,再望望鍾沉,仍舊站在這一支暗箭的正前方,他絲毫沒有察覺到背後的危機。


    寧暮的心慌了,連心跳的聲音仿佛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我不能讓他這麽輕而易舉地死…….寧暮內心不斷地掙紮著。


    嘭!


    箭離弦的聲音,彈近寧暮的心口。


    寧暮皺了皺眉,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十分難看,倒在鍾沉的懷中,一支滲透著寒氣的箭,一下插入她的小腹。


    王乞兒抱住她的身子,人一下癱倒在地,看傻眼了。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護駕啊!”高晉的尖叫,把所有的禦林軍都調動起來。


    躲在東麵角落的那個身影,見刺殺敗露,忙將身子迅速一埋,朝著長安西街方向倉惶而逃,消失在天壇之外。


    “護什麽駕!救人啊!”


    王乞兒驚慌地抱起昏倒在自己懷中的寧暮,朝著高晉等人大喊大叫。


    “快傳太醫!”


    高晉看見梅妃嘴唇都白了,也嚇得手足無措,就連一向痛恨寧暮的鍾寧,看到她倒在血泊之中,胸前插著一箭,有嚇得麵容失色,由著鍾雲扶著,悄悄地離開了天壇。


    王乞兒抱著寧暮回到乾清宮時,雙腿已經再無力氣,將寧暮小心翼翼地放置到龍榻之上時,高晉見他一下雙腿岔開,猶如癱瘓了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冰涼的地上,嘴唇不斷顫抖著,那種一眼就能看出的恐懼,是高晉從未在以前的鍾沉身上看到過的,幾乎是走到了絕望的邊緣。


    高晉想去扶起鍾沉,沒想到鍾沉雙腿重如鉛塊,全身打顫,根本聽不見他的一句話。


    高晉以為他的耳疾又犯了,又連著喚了好幾聲:“萬歲爺……您可不要嚇老奴呀,您這是怎麽啦!”見鍾沉坐在地上喘著氣,高晉的一把老淚幾乎就要崩出來,他從未看見過這樣的鍾沉,心中十分心疼。


    “梁太醫來啦!”


    太醫院的梁太醫提著藥箱,匆匆跨入殿來。他看見鍾沉坐在地上,一副傷心的樣子,再轉目去看看躺在龍榻之上的梅妃,心中有了數。


    梁太醫小心翼翼地走到榻邊。


    高晉早在他進來之前,已經叫人將紗簾拉到了兩邊,好讓太醫院的幾位太醫一來到鍾沉的寢宮,馬上就能給梅妃看看傷勢。因為情況緊急,素裏需要隔紗替後宮妃嬪診脈的規矩在此刻,也顧不上死板地遵循了。


    梁太醫向鍾沉拜了一拜,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從伸出自己的老手,去給寧妃把脈。


    片刻過後,梁太醫一臉沉重地收回自己的手。站起身來,轉而對鍾沉稟道:“恐怕不妙。”


    王乞兒坐在地上,一個人傷著心,高晉不知他在想什麽,見梁太醫皺頭緊鎖,似乎梅妃的箭傷,十分難治。


    “梁太醫,你如實相告。不必吞吐。”


    梁太醫看了一眼臉上血色漸無的梅妃,故意壓低聲音,道:“梅妃娘娘所中的這支箭,隻怕是一支毒箭。”


    “毒箭?”高晉轉目去看梅妃,說道:“不管是不是毒箭,梁太醫,這梅妃娘娘都必須救活嘍,皇上已經冊封了寧氏梅妃做皇後之銜,我大宣的皇後若有什麽三長兩短,你我恐怕都得掉了腦袋……”


    聽到“大宣皇後”和“掉腦袋”這幾個字,梁太醫嚇得咽了咽口水,躬身說道:“我等一定盡力而已,保梅妃……保皇後娘娘鳳體無恙。”


    高晉聽這兩句作保的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道:“好,有梁太醫這句話,咋家就放心了。”說完,命人將梅妃送回暮雲宮,並派人進行救治。


    待把梅妃送走,高晉叫醒了癱在地上出神的鍾沉:“皇上,皇上?”


    王乞兒本還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之中,聽見高晉的聲音,如見了鬼似的,屁股挨著地麵,向後退了好幾步,指著高晉顫聲道:“高……高公公,你……你想要幹什麽……”


    高晉見他神色慌張,不知他失蹤的這兩日到底經曆了什麽,為何會帶回一身窘態,怎麽也想不通,忙安撫道:“皇上,是老奴高晉啊,您怎麽啦!”


    “郭……郭統領呢,寧妃,寧妃娘娘,快帶我去見寧妃娘娘……”王乞兒坐在地上,拉住高晉見的手臂,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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