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到!”


    高晉一把拂塵挎在臂上,一臉嚴肅地朝暮雲宮邁步而來。


    等他喝開鍾寧派來的那些守在暮雲宮外的侍衛之後,幹枯的細眉一挑,昂首挺胸地從這些侍衛當中穿過,直奔暮雲宮。


    “梅妃接旨!”


    寧暮早就聞見外麵高晉的聲音,但不知他竟是前來宣旨的。當下心中大膽確認鍾沉已經


    回宮,定定神,鎮定地朝殿口走去。


    接著,寧暮循禮聽旨。


    隻見高晉從腰間取出一卷玉軸金絲黃布,高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寧氏梅妃,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於宮盡事,堪為六宮之典範,甚得朕心,因後位空缺,無人接替,暫冊封寧氏梅妃為後妃之首,授於國母之銜,午時隨朕出行天壇,例行祭天大典之儀。欽此!”


    高晉的聲音特別響亮,暮雲宮裏裏外外的人,就連下婢都聽得一清二楚。


    “梅妃娘娘,快快接旨呀。”高晉躬身,笑盈盈地提醒道。


    寧暮回過神來,接過聖旨。疑惑道:“高公公,這是皇上的意思?”


    寧暮的這一句詢問,在高晉看來極其天真,他忍俊不禁道:“梅妃娘娘,聖旨自然是當今聖上的旨意,難不成老奴還敢假傳聖旨不成?”說著上前將寧暮恭敬地扶起。


    看見寧暮滿麵疑惑,高晉倒是耐人尋味地笑了一笑,接著,拍拍手,喚進幾名司衣局的姑姑,說道:“好生伺候梅妃娘娘更衣。”


    但見四名司衣局的姑姑手捧一頂金燦燦的鳳冠,一套金貴黃服,貂絨翟紋外衣,走進來。


    這套鳳袍的領緣繡有金雲龍紋,衣上翟了紋,以幾圈小輪花點綴之,十分亮眼。


    不一會的功夫,但見寧暮腳踩一對金鳳繡鞋,身披鳳袍,頭頂鳳冠來到了殿中。


    高晉見她換上這一身鳳袍之後,一下子容光煥發起來,不禁拍掌稱奇,笑說:“皇上的眼光真是神了。梅妃娘娘,穿上一身鳳袍,果真有母儀之範,金貴得很哪!快快隨老奴前往太和殿,受眾位大臣的朝拜吧!”說著,不等寧暮說什麽,命人簇擁著她,高調地往太和殿而去。


    一行人到太和殿,正巧碰見穿著一身鳳袍的鍾寧也來到殿外。


    四目相碰之下,鍾寧瞄到寧暮一身光豔的鳳袍,瞬間便不爽了,又望見高晉一臉的喜色,一下惱羞成怒,指著高晉,高聲問道:“高公公,誰給你的膽子,把這個禍國的賤人給帶到這太和殿上來的!”說完,上前大袖一揮,對著高晉就是一巴掌。


    高晉吃她一耳光,嘴角的皮肉抽動了一下,眼中露出的怒意很快地掩蓋在微笑之下,說道:“寧妃娘娘,高晉怎敢擅自主張,違背娘娘的命令,放梅妃娘娘出來,自然是當今皇上的意思。”說得不緊不慢。


    “你胡說!”鍾寧斥了一聲,又想抽高晉一個大耳光,沒想到高晉吃一塹長一智,狡猾地向後退了一步,鍾寧一個踉蹌,巴掌落了空,人差點就翻倒在地,幸好鍾雲身手敏捷,箭步上前,一把力氣送到她的臂上,雙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這才將她穩穩地固在地麵。


    好在有驚無險,群臣皆噓唏一聲。


    鍾寧的臉如火燒一般,怒道:“大膽高晉!你……你竟敢跟本宮動手!想造反嗎!”


    沒想到高晉挑挑眉,朝恭敬地她行了個禮,說道:“老奴哪敢跟寧妃娘娘動手,隻是萬歲爺有旨,命老奴將這聖旨當著眾位大臣的麵,親手交給梅妃娘娘。老奴是護旨心切,怕將這金貴的聖旨給碰壞了,所以才鬥膽躲開娘娘,娘娘寬宏大量,想必不會怪罪老奴吧……”


    高晉話語之中,含著幾分敬畏,又有幾分得意,在眾臣看來,倒也說得十分得體。


    鍾寧壓了壓心中的怒火,這才記起高晉剛才的話,轉聲道:“高公公,你剛才說,你是奉皇上之命,向寧妃遞交聖旨,此話是何意?”


    高晉心中哼了一聲,向群臣悠悠地掃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高聲道:“皇上有旨,因為後位空缺,梅妃賢良淑德,甚得人心,所以冊封寧氏梅妃為後宮之主,以皇後之銜,按例履行祭天之儀,待祭天大典過後,再行昭告天下,正式冊封為大宣皇後,各位大人,你們都聽懂皇上的旨意了嗎?”說著,從腰間取出聖旨,將其高舉。


    群臣見到聖旨,麵麵相覷,當下又看看寧妃,有的麵帶猶豫,希望寧妃發話。


    但見鍾寧突然伸手,就要從高晉手中搶過聖旨,不料高晉早有預防,身子向後一退,又即躲開了,緊緊得抓著聖旨,瞪著鍾寧。


    鍾寧惱羞道:“這是假的!高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傳聖旨!擅自主張!你要冊封這個禍國的狐媚為我大宣之後,你這不是想禍亂朝綱,造反嗎!”


    “寧妃娘娘!”高晉沉聲叫道,一步一步地走近鍾寧,高舉起聖旨,提高嗓音,說道:“寧妃娘娘,您可看清楚嘍!這可是當今皇上親手擬寫的聖旨……”說著,將聖旨遞到朝中的一位老臣麵前,說道:“萬大人,寧妃娘娘年輕,眼力不佳,也是情有可原。不過,萬大人,您可是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皇上的親筆和這玉璽之印,是真是偽,您應該不會和寧妃娘娘一般犯糊塗吧!您請當著眾位大臣的麵,幫忙鑒定鑒定,這聖旨,到底是真是假!”高晉說到這裏,嘴唇微微顫動,已經激動不已。


    大臣萬裏躬身接過高晉遞來的聖旨,皺眉看了好幾遍,兀自點了好幾次頭,最終說道:“這確實是皇上的親筆,這玉璽的章印也是真的。”


    高晉冷哼一聲,又悠悠地接過聖旨,走到鍾寧的身前,笑裏藏刀地道:“寧妃娘娘,萬大人都開口了,聖旨是真的,難道寧妃娘娘,還要質疑嗎?寧妃娘娘若還是懷疑這聖旨的真假,那麽您就是質疑皇上的意思,”說著,漸漸放低語調,頓了頓,道:“娘娘,聖旨是半旬之前,皇上親手擬寫,秘密遞交到老奴手裏的,皇上叮囑下來,要老奴選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吉時,再行向眾位大人宣告聖旨的內容。這個答案,寧妃娘娘,您可滿意?”


    鍾寧聽他說這道聖旨是鍾沉早在半個月前便擬寫好的,心中登時涼作一塊,悲憤、嫉妒、惱怒,所有的恨意,下一子都集中在她那一雙投向寧暮的目光之中。


    寧暮見她滿眼恨意地看向自己,突然覺得她有些可憐,不禁替她惋惜,又想到鍾沉竟在半個月前就將冊封自己為後的詔書寫好,感動得心中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瀾。鍾沉,你為何要待我這般好?這一定隻是你精心的陰謀。


    寧暮啊寧暮啊,千萬要冷靜,莫要被這個害你全家的仇人一點點的好處迷惑了心智。


    寧暮滿懷心事地站在那裏出神,仿佛在這大殿之中,隻有自己與這些朝臣格格不入,一顆心不覺飄到了皇宮之外。


    稀罕什麽呢?


    就算得到了皇後的名份,又能代表什麽呢?


    入神之際,聽見高晉輕喚了一聲:“梅妃娘娘”,見寧暮回過神來,高晉頓了頓,道:“梅妃娘娘,皇上對您可是寄托厚望,皇上看重梅妃娘娘,老奴可是都一一看在眼裏,替您記在心裏。可千萬不要辜負他的厚愛啊。”說著,恭敬地將聖旨呈給寧暮。


    寧暮怔怔地接過聖旨,目光投向了身後的鍾寧,見她恨恨地望著自己而來。那種眼神,就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樣。


    “雲兒!我們走!”鍾寧喚上鍾雲,準備氣衝衝地離開,不想群臣忽然一擁而至,把她圍得前進不得。一陣嘴亂:“寧妃娘娘,皇上為何沒來?”


    “皇上一直呆在寧妃娘娘的寢宮修養龍體,今日為何沒來?您倒是給我們一個說法啊!國不可一日無君,寧妃娘娘,這祭天大典在即,群臣皆到,就差皇上一人,這……這成何體統啊!”


    “你們這群老不死,皇上來不來,是他的意思,我一個後宮的妃子,說話能頂什麽用!你們一個個逼著本宮帶你們去麵聖,你們倒是自己去啊!”


    鍾寧的這些話倒有些狗急跳牆,把群臣看得目瞪口呆,待她說畢,整個太和殿突然躁動起來。


    “寧妃娘娘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呢!”


    “我們也是為著朝政社稷著想,今日皇上若不來朝中,我等這幫老骨頭,就跪死在這太和殿上!還請寧妃娘娘,去請皇上來!國不可一日無君,我大宣國法朝綱不能亂啊!”


    “見不到皇上,我等怎能安心!”


    “寧妃娘娘,請為我大宣的江山社稷著想啊!”


    在幾個老臣的帶領下,眾臣也紛紛跟著下跪,頃刻間,太和殿內,人影跪倒了一片。


    高晉紋絲不動地站在一旁看戲,他將拂塵搭在臂上,微合著雙目,挺著腹部,臉上倒是顯得異常的愜意,眼縫中露出的那行笑意,似在嘲笑這幫老臣滑稽的舉動。


    哼,果真是一群老不死。高晉悠悠地想著。


    “是誰在朕的太和殿中,說朕的壞話!”


    殿上噪聲四起之際,外麵突然闊步走來一個金燦燦的人影:黃袍披身,龍冠鑲髻。由一支


    禦林軍護著而來,他的身後跟著郭星郭大統領,聲勢浩大,把在場的所有人的氣勢都給壓了下去。


    陽光灑落在他那威武挺拔的玉身之上,顯得無比金貴耀眼。


    鍾沉容光煥發,一臉自信地向太和殿走來。


    “皇上……”


    寧暮心中低喊了一聲,望著鍾沉正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心中如五味雜壇,各種情緒一下交織成一團,久久不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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