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愣了愣,停下腳步腳步仔細聽了片刻,再和手中的歌詞一對,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林茂大喜,趕忙順著歌聲尋去,隻見一白衣女子正蹲在河岸邊一盞一盞的將點好的蓮花燈放下,口中輕聲唱的,正是這首《空霧》。


    那女子麵向河岸,林茂隻看到她的側臉,他細細觀察這皇上執著尋找的姑娘。


    身材尚好,麵容尚可,並無任何突出的地方,隻是聲音異常清脆悅耳,如跳動的銀鈴,如彈撥的玉軫。


    林茂定目細看著,這聲音猶如天籟,而這側臉,仿佛有幾分相熟。


    抿唇默了默,林茂向著那女子行去。


    可靠近之時卻被女子身後的兩個人拿劍給攔了下來。“這裏不能靠近。”


    “我覺得這歌很是悅耳好聽,”林茂不動聲色地暗地不悅,但他又不想和這兩人起衝突,畢竟是來尋人,多少有些冒昧。他退後一步頷首致意,又繼續說道。“所以前來,想要問問這是什麽歌。”


    寧暮聽到身後傳來意料之中的聲音,壓了壓唇角,又略微沉眸,眼中劃過的狡黠很快收斂,轉臉看了一眼林茂:“公子是問我方才唱的這首嗎?”


    林茂在寧暮轉過身來的一刹那愣住了,臉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僵了,他直愣愣的看著寧暮,全然不敢相信。


    寧暮見他如此,皺了皺眉,起身朝他走過來,不解好奇於他的反應。“公子?”


    林茂被她這一聲喚醒,猛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將視線收回,拱手作了個揖:“不好意思,在下失禮了。”


    寧暮咧嘴笑了,揮揮手示意手下將劍收起來。“無妨,我方才唱的歌名喚《空霧》。”


    林茂抿了抿唇重新起身抬眸看她,目光迎上的她眼睛時,卻沒有見到那一雙熟悉的明眸星目,這才稍稍穩了穩心神。“請問姑娘在七夕之日可曾唱過此歌?”


    “七夕?”寧暮轉了轉眸,像是在回憶的模樣,過了一會兒才點頭回複。“我七夕時在此遊船,唱過給我皇......兄長聽。”


    林茂頷首點頭,想來,鍾沉要找的人,便是她了。


    微風從護城河中吹來,帶著夜裏特有的水汽,岸邊的樹得到了水氣的滋潤,更顯得茂密蔥榮。而這時的寧暮不禁打了個寒顫。


    林茂看在眼裏,便問道:“河邊水汽太重,姑娘不宜久留。對了,姑娘現下可有空?”他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我有一位朋友想要結識姑娘。不知姑娘可否和我前去一趟?”


    為了不暴露鍾沉的身分,林茂隻得稱是自己的友人對寧暮的歌聲頗感興趣。


    “朋友?”寧暮麵帶好奇,心中卻冷笑著。剛才林茂眼神當中一閃而過的驚訝,也被她瞧見了。看來這一張臉還是很好用的。


    “是的。我那位朋友有諸多雜事纏身,難以抽身前來和我一起尋找姑娘。”林茂尊敬有禮的說道,“前幾日他在機緣巧合之下聽到了姑娘你的歌聲,一直對你念念不忘。還叮囑我一定要找到姑娘。”


    語意誠懇,讓人找不到一絲馬腳。眼前女子是皇上尋找多日的人兒,定然怠慢不得。


    寧暮笑著回應:“能得到你那位朋友的賞識,真是本姑娘的榮幸,可是……”說到一半話鋒一轉,一臉惋惜溢於言表。


    “有難言之隱?”林茂猶豫了一下問道。


    他見剛才寧暮的神情以為要答應,可如今這樣子倒是讓他沒底了,不免有些慌張。


    “實不相瞞,今日我家中還有一些事情,出來時兄長對我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忘了歸去的時辰。”寧暮不動聲色的露出了一幅可惜的樣子,無奈的說道。“你瞧著這時辰也不早了,我要快些回去才好,不然兄長怒了,我就要遭殃了。”


    說著還特意問了一下跟隨在她身側的人這會兒什麽時辰了。一聽到已經是戌時了,臉上露出了慌張神情,兀自低聲呢喃著。“完了,這下可要被兄長訓了。”


    天上的月亮比林茂出來的時候朝西側偏斜了很多。護城河上來往的人兒也漸漸的散去,確是夜深人靜了,河水上麵散發著星星磷光,打在一行人的臉上,寂靜如常。


    林茂也無多想,一個姑娘家跟隨著一個男子在這時前往其他地方,但凡有心之人,都會有所警惕。於是隻能無奈的歎氣。“看來我那位朋友和姑娘你是有緣無分了。”


    “有緣?無分?”聞言寧暮嘴角帶著一絲神秘的微笑,別有深意的駁了林茂的失意。“你怎可就此來下定論呢?事在人為,就看你那位朋友是否真的有心了。”寧暮說完後趁著林茂還未反應過來,就巧妙地欠身道辭。


    “那麽公子,小女子就先走一步了。”說完便帶著下人轉身離開了。


    看著寧暮遠去的背影,林茂這才反應過來,大聲詢問著:“我還不知姑娘姓名,家住何處?”


    這麽重要的消息如果也沒有得到的話,皇上肯定會要了他的命的。


    “寧暮。”寧暮應聲回過頭,故作玄虛,“至於家在何處,不方便透露。”


    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夜色燈光的照耀下更顯得格外的迷人,就連著林茂都看的有些癡呆了,這樣看著愈發像了。


    林茂瞧著消失在夜色當中的寧暮,搖搖頭準備回宮複命。


    雖說沒請到人,終究此事有了點收獲,希望皇上能夠滿意吧。林茂如是想著隻身朝皇城走去。


    如今的鍾沉倒是讓人越來越看不明白了,為情所困,隻道是用情太深,如今憑著歌喉來找人,也隻為是安慰自己。


    哎,若是讓皇上知曉了寧暮的存在,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鍾沉穿著一件披風站在窗邊,翹首看著天上繁星點點,一臉深沉,側臉也愈發消瘦,看起來直叫人心疼。


    自陸昭寧離開以來,鍾沉日日沉於思念之中,身體難免有些瘦削憔悴。


    鍾沉一人站在窗前自言自語“昭寧她會想我嗎?”


    這幾日來,他總想著倚仗夢魘裏再見一眼陸昭寧的麵容,可要麽輾轉難以入睡,即使睡著了,也總是無緣。


    “為何你總是不來找我啊。”鍾沉放下扶在窗欄上麵的手,轉過身來,一臉憔悴。“多少個夜了,你都沒來找朕。”


    他是有多懷念阿寧啊!


    就在這個時候,高晉走了進來,帶著回來稟報的林茂。


    因為事先鍾沉下的口諭,林茂便無所顧忌的直接入了鍾沉的寢殿。


    “有消息了嗎?”鍾沉斂起適才的失意,打起精神詢問結果。


    “經過我連日來的查訪,總算是得到了幾分消息。”跪在地上的林茂開口說道。


    “說來聽聽。”鍾沉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


    “那位姑娘喚做寧暮,我去的時候,她正在唱著皇上您給我的歌詞。”林茂一五一十的將尋人的所有細節和盤托出,唯有一點他避而不提,就是對方的樣貌。


    林茂也不知為何要隱瞞,可是等到回過神來時,就已經如此說了。


    聞言,鍾沉的內心有了巨大的反應,站起身子踱步著來到林茂的麵前,仔細詢問。“人呢?”說話間還望向宮殿之外,覺得似乎人就在那兒。


    能夠唱《空霧》的人,能夠唱《空霧》的人他真的好想見一見,哪怕他深知,這個世上不會再有一個陸昭寧,想要迫切見到對方的心,仍然如此激動。即使麵上依舊深沉如冰,難以流露出來任何神色心思。


    “皇上我無能,未能將人帶來。”林茂拱手請罪。“那姑娘家中有事,又因天色已晚,不肯隨我而來。”


    “那就派人去家邸請她。”鍾沉斂下心神命令著。


    聽到這一個指令,林茂猶豫了半晌,組織了一番言語才又將最後道別的情境告知對方。“姑娘名寧喚暮,至於家在何處,她並沒有告訴我。”


    鍾沉眼中捎帶著惋惜,提到嗓子眼的話語又再次咽了下去,無奈的轉身坐回到了皇椅之上,追究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就算是找到了,阿寧也並不會再回來。


    “算了,這事到這裏就結束吧。”鍾沉揮了揮手,無奈於自己此前的執著。“這幾日你也辛苦了去領些獎勵,下去吧。”


    “是。”林茂也有些奇怪這一次居然這麽輕易就放過了這個消息。可是說出這個結果的是當今皇上,整個江山都是他的,他想要如何去處理這件事情,他們這一些做臣子的人不該多問這種事情。


    可是林茂真覺得可惜,如果皇上能夠執意,等到見到對方的時候,也定會被那個姑娘的麵容震驚吧。


    林茂想著低著頭倒退出了宮殿外麵。


    鍾沉撫著額頭說道:“高晉,你也下去吧。”


    “是。”一直等候在一旁的高晉上前,攙扶著鍾沉往內殿走去。


    等到高晉下去,整個偌大的寢宮內隻剩下鍾沉一人之時,他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道:“算了,都是一場夢。”。


    昭寧已經死了,自己又何必這樣,把所有的思念都留在一個唱了《空霧》的女子身上呢。若是見了麵之後,馬上就會心灰意冷,何不在心中保留著一絲想念呢。


    外麵夜涼如水,冰寒刺骨,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這一頭,寧暮回絕了林茂的邀請回到了老地方,時間不早,因此進入客棧裏麵人煙稀少,隻剩下寥寥的幾桌還有人在吃飯。


    “上幾個好菜。”小二迎了上來,夜色當中有客人前來,尤其是這般長得美妙的姑娘都讓他忍不住多看幾眼,可是身後跟隨著的人卻讓人覺得心驚膽寒,就連說出來的話也十分精悍短小,透著一股傲氣。


    寧暮走過身側之時瞧了一眼小二,蔑視之情溢於言表。


    “哎,好的好的。”小二知曉自己的心思被人參透,低下頭臉紅的疙疙瘩瘩回應道就下去了。


    寧暮望了一眼四周,然後選擇了一個位置坐下,她的背後若有心人仔細看去,就能發現是一個帶著巨大黑色鬥篷的人,帶著銀質麵具,材質與著左右的人都格格不入。身上散發出來的感覺也讓人不敢招惹。


    木製的桌椅顯示出了這個客棧已經有了一些年頭,在幽暗的燈光之下顯示了黑色的痕跡。


    菜還沒有上來,帶著銀質麵具的人端起了一杯茶水,用著隻有他們能夠聽到的聲音問道:“如何?”


    “一切順利。”寧暮假裝看著四周的裝飾,低語說到。


    “嗯,接下去就看你的了。”銀質麵具的人說完這句話,這才喝了一口水,然後站起了身子喊道,“小二結賬。”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塊碎銀子放在桌子上麵放下就走了出去。他的身影淹沒在濃重的夜色當中,根本就讓人看不見他到底是如何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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