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奶奶好麵子,出去自然不會說,可是沈家爺爺覺得能壓住這麽有能耐的老婆,是件很有麵子的事情,有意無意地在外麵炫耀。


    而少爺和沈家奶奶之間形同常人一樣,平常隻是見麵淡淡打個招呼,有天他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忽然問她過得好不好。


    沈家奶奶說好,少爺沒再說什麽,而後她常常會在爭吵過後,一個人出去散心時,發現有人跟在附近,隻是遠遠地,不讓她發現。


    終於有次,沈家奶奶和沈家爺爺大吵一架,她想不顧一切的離開他。


    她向少爺透漏了打算,少爺沒有絲毫猶豫要和她一起走。


    原來他是喜歡她的,原本早有機會要調他去別處升職,但是他怕沈家奶奶吵架後一個人跑出去不安全,於是留了下來。


    然而,偏在這個時候沈家奶奶發現自己懷孕,犯了難。


    她年齡大了,有些舍不得肚裏的孩子,可是她喜歡的是少爺,和丈夫在一起感覺不到幸福。


    少爺才是她心裏想要過一輩的人,她不能帶著別人的孩子跟他走,那樣對他不公平,將來又怎麽對孩子解釋呢。


    最後,她下狠心不要孩子也要跟少爺走。


    少爺知道了這事情後,隻說要再想想。


    結果第二天,沈家奶奶再也找不到少爺,據說他連夜動身已經調往兄弟部隊,那邊的領導很欣賞他,一直都在等他點頭同意。


    是害怕了?覺得背不起責任,還是覺得其實她不配他這樣冒險?


    總之少爺一去不回頭,沈家奶奶也再不去打聽他的消息。


    後來,沈家奶奶接連生了幾個孩子,沈家爺爺的性子慢慢地變得沉穩,開始會疼老婆愛孩子了,兩人才漸入佳境,越過越好。


    “那個少爺呢?後來你們還有沒有再見麵?”陳穎覺得少爺離開恐怕是有什麽誤會,雖然羨慕一對老人家生死與共相親相愛了大半輩子,也同樣惋惜少爺與沈家奶奶的錯過。


    沈家奶奶用手撫過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會心地微笑。


    陳穎驚訝地問:“這個送你花的戰友……難道就是……”


    沈家奶奶長出一口氣,說:“都過去了。當年剩下的老朋友已經沒有幾個,能陪我說說話的也隻剩他了。到了這個年紀,什麽都已經看透了,想通了。現在的年輕人聰明,不用等那麽多年,喜歡不喜歡都直接說。”


    沈家奶奶隻是忽然想到往事,隨便說說,還是意有所指?


    陳穎想到沈瀟,沉默了。


    “小穎,開始是我把你們湊到一起的,但是後來你們過的也算不錯。夫妻之間總難免會有些矛盾,不要悶在心裏,你不說,他也不說,誤會一天天加深,到最後成了死扣就解不開了。”


    不得不說沈家奶奶看起來不怎麽管小兩口,但是很多事情她看在眼裏,心裏也很清楚。


    “奶奶,我和沈瀟沒事。隻是最近布言布語出了事,我們各忙各的,沒有吵架也沒有鬧矛盾。”陳穎解釋說。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沈家奶奶也不逼陳穎:“不要因為忙,就忽視了對方。”


    “我知道了,奶奶。”


    沈瀟走了過去,喊了聲:“奶奶。”眼睛卻看著陳穎。


    沈家奶奶板著臉問:“怎麽,還知道回來?昨晚上哪了?你真是越來越長進了。以前不回家都知道先告訴我一聲,結婚了,你告訴小穎也是一樣的。誰知道,我一放鬆,你就連小穎都不打招呼,你是怎麽做人丈夫的?”


    沈瀟被沈家奶奶一通臭罵,很是尷尬,說:“昨天晚上事發突然,我……”


    沈家奶奶不高興地一擺手:“不用跟我說,不管什麽原因,你晚上不回家,還不打招呼就是你的錯。你對小穎說吧,我懶得聽。”


    轉而,沈家奶奶對陳穎和顏悅色道:“他要是說不出個你滿意的答案來,就別理他。”


    “奶奶!”沈瀟真有些哭笑不得,有這麽胳膊肘往外拐的嗎?


    沈家奶奶拿了小鏟子,自言自語地說:“鏟子有些鬆了,我找人修修去。”


    說著沈家奶奶隻顧走了。


    他們知道老太太是故意讓他們單獨相處。


    陳穎也不看沈瀟,低頭擺弄那些花枝。


    今天的陳穎穿著粉色的長裙,頭發披散下來,在兩側擰成麻花狀束著長發,靈巧的手,通透瑩亮的膚色,在花草叢中透著靈動。


    沈瀟低頭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禁不住伸手想要擁她入懷……


    起初,陳穎不等他,還和夏子涵相約一起出差令他憤怒,漸漸地被想念代替。


    想念早上她在他懷裏醒來,睡眼惺忪甜美的笑意,想念她每天精心為他炮製的便當,想念她晚上端著夜宵走進書房時的溫馨。


    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之上,沈瀟甚至失眠。


    陳穎一轉身,去看另外一株花,沈瀟的手落了空。


    其實,她心裏更緊張,她怕聽到沈瀟說些什麽,又想聽他解釋,半夜的電話,夜不歸宿都是她的誤會。


    心裏矛盾萬分,沈瀟遲遲不開口,陳穎失望而羞惱地忽然邁步往前走去。


    手腕一緊,沈瀟抓住了她:“小穎,這幾天你在外麵還好吧?”


    陳穎冷冷道:“很好,你有事就去忙吧。”她想甩脫他的手,卻怎麽也甩脫不了。


    “小穎,那天晚上我約了客戶談事情,喝多了,他們把我安置在酒店裏,等我醒的時候又沒有注意看手機,所以後來沒有趕得及去送你。”沈瀟知道她隻能是為這個生氣。


    可是這話在陳穎耳裏聽到就更不是滋味了。


    沈瀟在撒謊,明明他和夏若溪在一起,扯什麽客戶。


    他們開了房鬼混,還說是喝多了,隻是睡覺。


    她覺得心裏酸脹酸脹地,眼睛就有些濕潤了。


    沈瀟一看她眼裏有淚光在閃,心就疼了,抱住了陳穎說:“我以後再不會出去到那麽晚,有什麽事情一定先告訴你,你說不去我就不去。”


    他還沒有這麽說過這樣的軟話,是愧疚還是說他是在乎她的感受和這段婚姻?


    陳穎抬起頭,忍著鼻子酸酸的感覺:“你騙我!”


    沈瀟心裏一驚,鎮定道:“是真的談工作,不然,我給客戶打個電話,你親自問。”


    他是多好麵子的人,陳穎真要打電話去問,萬一是個誤會,他被人恥笑,會很丟臉。


    “客戶是男的女的?就你們兩個人?”陳穎緊緊揪著沈瀟的衣角問。


    陳穎以往都不會這麽追問,沈瀟吃不準她到底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他不能慌張露出破綻,那件事情必須得藏好。


    “是男的,不過他對曲陵市文化生活什麽的都很感興趣,所以我們去娛樂場所坐了坐,也有女的,不是那種,隻是服務員和伴唱一類的作陪。”


    始終他都沒有說出夏若溪來,可是沈瀟說這話時表情很誠懇,那天晚上那個女人又是含含糊糊地,也許她真是聽錯了。


    陳穎不禁想到父母的婚姻,一開始陳漢手上有了錢,也是逢場作戲,偷偷摸摸地。偶然被母親發現,於是撕破了臉,從此他再無所顧忌,公然在外麵玩女人。


    有些事情在沒有揭穿前,說明男人還在乎婚姻,一旦徹底地揭穿,就什麽都不可挽回了。


    想到沈家奶奶對她的好,沈瀟從前隻是與夏若溪有過糾葛,其實他這種身份,沒有沾花惹草已經是很難得。


    假如真是喝醉了,不受控製地發生了……她是不是該給他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小穎,你想問什麽我都能告訴你,別這樣。”他擔心地看著她閃爍不定的目光。


    “隻是那樣而已,沒有別的要告訴我了嗎?我要聽實話。我那個家是怎麽毀了,我是告訴過你的。誰能不犯錯?我也不是那麽不講理的人。我不想被人欺騙,不想以後被人找上門來,還是個被蒙在鼓裏的傻瓜。”說著,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從她臉上滑落下來。


    沈瀟用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他確定夏若溪並沒有對陳穎說些什麽,不然,陳穎要是確定了事實,說不定都不會回來,更不會在這裏一再地試探他。


    心定了,沈瀟說:“別胡思亂想了,再怎麽你也不能拿我和陳漢比。我對你負責對我們的婚姻負責,你絕不會象你媽媽那樣,相信我也相信自己。”


    他看到她紅紅的眼,臉上的淚痕未幹,有些委屈還有些倔強呡緊的唇,心念一動,低頭吻了過去。


    陳穎一偏頭,氣鼓鼓地問:“聽說最近你晚上經常不回來,我就不信你天天都要開會忙到那麽晚。昨天晚上也是?”


    沈瀟愣了愣,將陳穎整個擁進懷裏:“就是在公司,那天你走了之後,不知道為什麽,晚上我就睡不著,房間裏覺得冷冷清清的。”


    她心裏一顫,這個男人並不大會說情話,可是當他認真地說這些話的時候,比什麽話都要動聽。


    “我才不信。你不接我電話,短信不回,不送我不接我,這樣,你說你想我,當我白癡?”陳穎說著用力去推沈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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