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不知何時又開始下起了雨。


    “媽媽,抱歉……我沒能為你報仇。”


    雨幕中似乎傳來了這樣一陣悲傷的聲音,但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顯得格外渺小,幾乎不可聞。


    雨滴不斷的拍打著墓碑發出滴答的聲音,單調的聲音始終如一,仿佛永無止境。


    黑崎一心穿著一身筆挺的漆黑西裝,從雨幕中一步一步走來,不知為何,此刻這個平日裏看似不靠譜的男人明明隻是打著一把破傘,卻給人一種手握利劍的莊嚴感。


    他手中的雨傘就仿佛能夠撕裂這該死的雨幕的利劍。


    香煙在傘下燃燒著,他踏著雨幕來到墓碑前,仿佛將一切都包容在那柄普普通通的黑傘之下。


    “白癡,你老媽要是看著你這副模樣會心疼的。”


    黑崎一心沒好氣的說著,他將傘舉過淋著雨的黑崎一護頭頂,替他擋下了垂天的雨幕。


    而他的目光順著雨水不斷落下,直到落在那孤零零的墓碑上,目光逐漸變得溫柔。


    “日子過得可真快啊,你老媽死了都十年了。”


    黑崎一心看著眼前的墓碑微笑著感慨著,臉上看不出悲傷,似乎就像是在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事情。


    “是六年吧?”


    黑崎一護嗯哼哼的瞪了自己這不靠譜的父親一眼。“你這混蛋,居然連自己老婆死了多少年了都分不清楚?聽你說話就來氣啊!”


    “哈哈哈……”


    黑崎一心輕輕笑了笑,“看樣子沒被雨淋傻啊,不愧是我的兒子,這點小風小浪根本影響不了你。你老媽要是看著你這麽生龍活虎,一定也會感到欣慰的吧?”


    “……”


    黑崎一護沉默了一陣,“混蛋,少給我轉移話題啊……”


    他看出了這個男人臉上的笑容和平日裏不一樣。


    不像是平常沒心沒肺的笑容,而是充滿了悲傷。


    雖然連自己老婆死了多少年都沒記清楚,但實際上……這家夥應該比誰都難過吧?


    而且……老爸大概還不知道老媽真正的死因。


    想到這裏,黑崎一護心中頓時沒有了怒氣。


    不知道也好,忘記了也好。


    悲傷的人應該是越少越好吧……老爸要是能一直這樣無憂無慮的,或許也不錯。


    至於報仇這種事情,就交給我來吧。


    不過看著黑崎一心抽煙的動作,黑崎一護剛緩和下去的臉色又變得青筋暴起。


    “你這臭老頭子,不是戒煙了嗎?在墓前抽煙很沒用禮貌好嗎!”


    “啊……你說這個啊?”


    黑崎一心舉了舉手中燃燒著香煙,嗬嗬笑著,“在遊子和夏梨出生的時候,她曾經誇獎過我。在我們交往之初,她也曾經說過……我抽煙的樣子很帥。”


    “換句話說你這混蛋老頭不管是當著少女還是孕婦都一樣抽煙是吧?”黑崎一護沒好氣的吐槽著。心想真不知道老媽那麽漂亮是怎麽會看上這種混蛋家夥的。


    “哈哈……現在一想好像也就那麽回事兒。”


    黑崎一心尷尬的摸著腦袋,“不過既然你老媽誇我抽煙的樣子很帥,那我必須用最帥的樣子來看她啊。”


    “所以……你隻在今天抽煙嗎。”


    黑崎一護似乎明白了什麽,臉上浮現出一縷悲傷的神色。


    原來沒有人忘記老媽的死,隻不過都裝作沒事兒的樣子堅強的活著,這樣看來,他還是有些太過幼稚了。


    “好啦,別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啊!”


    黑崎一心笑著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都跟你說了你老媽要是看著你這副模樣會心疼的啊!”


    “道理我都懂啦……”


    黑崎一護低著頭,水滴滴答的落在被黑傘遮擋著的地麵上濺起水花,不知是殘留在臉上的雨水還是淚水。


    “可是我沒辦法像你這樣笑啊……為什麽……沒有人責怪我呢?老媽死的時候,還有剛才……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你們都不怪我!老媽明明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會死的……”


    不管他怎麽想,都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多管閑事,老媽就不會被那隻虛殺死,而他現在居然連複仇都沒能辦到,眼睜睜的看著仇人從眼前逃走!


    “哈?你這小子在說什麽傻話呢?”


    黑崎一心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著黑崎一護,“要是我敢為了真咲的死怪你的話,她不得罵死我啊……”


    “所以一切不都還是因為我的錯嗎?”


    “不,你好像搞錯了什麽啊,傻小子。”


    黑崎一心目光變得嚴肅了些,看著自己這死腦筋的兒子微微歎了一口氣,“你老媽的死並不怪你。”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黑崎真咲的死究竟是因為什麽。


    他也不可能真的連自己老婆死去多少年都忘記了。


    隻是這一切都沒辦法如實告訴他這愚鈍的兒子罷了。


    區區一隻最下級的破麵就能殺死真咲?開什麽玩笑!黑崎一心掐滅了手中的香煙,眼神變得陰鬱起來。


    他無比清楚自己導致自己摯愛之人死去的真正原因絕對不是那隻虛,表麵上黑崎真咲的死的確是六年前的那場意外。


    但實際上他知道,如果沒有因為十年前導致真咲失去全部滅卻師之力的那場事件,憑那隻虛的力量怎麽也不可能殺死真咲。


    沒錯,他的妻子,也就是黑崎一護的母親,並不是普通的人類,而是一位強大的滅卻師。


    身為滅卻師的她從失去所以滅卻師之力,並沾染虛的力量之時開始,生命就已經逐漸開始走向滅亡。


    這一切都是不可逆的。


    因此,這一切都不會是自己這個傻兒子的錯。


    “硬要說的話,我愛的女人即使失去了力量也為了保護她的孩子挺身而出,我應該感到驕傲才對。”


    想到這裏,黑崎一心看向失魂落魄的黑崎一護,“臭小子,你要記住,你是我愛的女人拿生命換回來的,給我打起精神好好活下去啊。”


    “老爸……”


    黑崎一護看著黑崎一心臉上的笑容,愣了愣。


    隨後一拳揮出砸在對方臉上。


    “果然我還是看你這混蛋老頭很不爽啊!救我的人又不是你,耍什麽酷啊!”


    “哎喲,你這臭小子。”


    黑崎一心揉了揉不痛不癢的臉,嘴角扯出笑容,“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一點都不像你老媽。”


    “少囉嗦。”


    黑崎一護雙手插在兜裏低著頭轉身走進雨幕中。


    他隻想快點逃離這裏,在自己放聲大哭之前。


    “小子你可一定要記住啊。”


    身後傳來了老父親不厭其煩的叮囑聲,“好好的活下去,長大,慢慢的禿頂,而且還要活過我。之後,如果可以的話——


    還要笑著死去。”


    “誰要去死啊,臭老頭。”


    黑崎一護頭也不回的抱怨著。


    “不死當然最好啦。”


    黑崎一心蹲下身,輕撫著麵前的墓碑,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你要是比我死得還早,我怎麽有臉去見你老媽啊……”


    說著,他的目光變得危險起來。


    “還有,沒能替你老媽報仇這種事情怪不了你啊……”


    雖然雨聲很大,但他其實聽見了剛才黑崎一護獨自在墓前說的話。


    “這也也好,畢竟……這種事情不管怎麽想,也得由我親自來才對。”


    “滴答——”


    最後一滴雨水落在地上,天空放晴了。


    “窣——”


    漆黑的傘突然間收束。


    已經遠去的黑崎一護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此刻,他的老爹正高舉著手中的雨傘直指著天空,像是舉著利劍一般,眼神裏充滿了殺意。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依舊不斷的回蕩在這片混沌一般的空間內。


    不過逃到這裏的這隻虛並不是在被誰迫害,而是在同伴的幫助下修複身體。


    “噗——”


    在一雙快得像是殘影的手臂瘋狂的切割中,這隻虛身上的鮮血如同泉湧一般噴濺。


    雖然看上去很殘暴,但這的確是在進行治療。


    “艾斯林格,輕點!你這家夥!”虛痛苦的慘叫著,語氣中壓抑著憤怒。


    “少囉嗦,grandfisher,你個白癡,再叫小心我現在就把你大卸八塊了。”


    被稱作艾斯格勒的虛語氣毫無波瀾的繼續進行著手裏的動作。


    它和這隻受傷的虛一樣,都不是普通的虛,而是破麵。


    不過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它們的破麵程度似乎並不完整,充其量隻能算是‘半成品’,是屬於最低階的‘半破麵’。


    grandfisher就是這隻被黑崎一護打傷的虛的代號,這家夥原本其實有自己的名字,不過它更喜歡那些死神給它取的外號,畢竟這是那些死神拿它沒有辦法的證明說出去很有麵子。


    而它的同伴對這樣的外號很顯然是不屑一顧的,就像現在絲毫沒有給它麵子一樣。


    “真是的,你個廢物,還沒使出真本事就被別人給打回來了,這都怪你老不把那些死神放在眼裏,這下吃到苦頭了吧?”艾斯林格一邊幫忙剖開grandfisher包裹本體上的偽裝外殼,一邊抱怨著。


    “就是,”一旁似乎還守著另一位破麵,它的聲音裏同樣透著嘲諷,似乎對這個被死神打得這麽狼狽的同伴感到十分不屑,“雖然那些死神想要殺死你必須得砍中你的腦袋才行,但是早就跟你說過了最好準備充足了再出去覓食,我們可不想總是替你收拾爛攤子。”


    “抱……抱歉。”


    被數落的grandfisher收起自己的憤怒。


    這憤怒並不是針對它的同伴的,而是針對那個叫做黑崎一護的死神,如果因此惹惱了身邊這兩個家夥,以它現在的狀態可是很危險的。


    雖然它們都是為那位大人效力,但關係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和睦,實際上它們的本質還是虛,而虛的生存法則裏可沒有真正的同伴,隻有支配與被支配,吞噬和被吞噬。


    “哢——”


    伴隨著包裹著它本體的外殼徹底被剖開,grandfisher終於露出了它猙獰的真容。


    仿佛巨人一般的強壯身軀緩緩站起,它活動著一直藏在偽裝的外殼下那許久沒有舒展的身體,渾身上下發出咯吱的骨骼頓挫聲。


    “死神……我已經記住你了,下次別想再占我半點便宜!”


    “好了,少在這兒丟人現眼了,別忘了那位大人的命令。”


    艾斯林格冷漠的提醒道,“現在還不是我們該現身的時候,破麵的存在還不是讓那些死神知道的時候,你可別這樣大搖大擺的出去。要是讓那位大人知道了,誰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grandfisher瞬間就像是泄氣了一樣。


    “……”


    幾個破麵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著,似乎它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是受某人指使的。可它們並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說的一切都被人聽在耳中。


    軒浩無聲無息的站在幾個破麵不遠處,他並沒有刻意躲藏,但詭異的是這三個破麵似乎對身邊多了一個人類毫無察覺。


    “沒想到原來這麽早就有破麵出現在現世了啊?”


    軒浩饒有興趣的摸著下巴思考著。


    藍染這麽快就已經掌握了幫助虛破麵的技術了嗎?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三個家夥口中的‘那位大人’估計就是現在還在屍魂界裏隱藏的藍染惣右介了。


    至於真相究竟如何——問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喂,你們聊完了嗎?”


    “!?”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三個破麵立刻繃緊了神經。


    他們猛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才發現不知何時這裏突然間多出了一個人。


    “你是……”


    grandfisher目光警惕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人類,“怎麽可能?”


    他記得這個人類,之前他在逃離的時候原本想順手解決掉那個受傷的死神,正是這個人類出手救了那個死神。


    原本以為沒有人追上來,沒想到居然被無聲無息跟蹤了!


    不,不對!這裏可是現世和虛圈之間的夾縫啊!人類是如何來到這裏的!?


    “該死,grandfisher!你個蠢貨,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不僅被人打回來,居然還被跟蹤了嗎!?”


    艾斯林格還有另一個破麵破口大罵。


    雖然它們很想收拾這個沒用的廢物,但眼前的狀況很顯然是得先應付這個闖入它們巢穴的人類。


    這個人類極度危險,因為在對方出聲之前它們甚至根本沒有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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