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殺隊總部。


    產屋敷耀哉恭敬地等候在道場之外,麵色有些凝重地麵朝著封閉著的大門。


    到目前為止,鬼殺隊九位柱的強化訓練都已經完成,蝴蝶忍和富岡義勇被他派去那田蜘蛛山支援,其餘七位柱也各自回到了他們負責的區域。


    產屋敷耀哉有些擔憂。


    雖然最後訓練完成的岩柱悲鳴嶼行冥告訴他讓他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在裏麵的軒浩先生,但是他還是有些擔憂。


    完成訓練的柱們實力有了肉眼可見的增強,產屋敷耀哉不相信這是沒有任何代價的。


    按照產屋敷一族的曆史記載中,上一次軒浩使用這樣的秘術是在五百年前,而從那以後就沉睡至今。


    “不會出什麽意外了吧……”


    就在產屋敷耀哉擔憂的時候,一股莫名的波動從封閉的道場中擴散出來。


    這是一股讓人感到無比溫暖的氣息,就像冬末春初的複蘇般讓人心曠神怡。


    伴隨著波紋的擴散,道場外的土壤中生出了清脆的幼苗,整個庭院似乎被喚醒變得生機勃勃。


    但這裏的生機並沒有維持很久,片刻後就開始了枯萎。


    初生,成長,衰老,湮滅。


    整個庭院似乎都經曆了一次生命的輪回。


    產屋敷耀哉有些恐懼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變化。


    因為他的身體也被這股擴散的氣息影響了,仿佛重新經曆了一生,最後走向死亡。


    他本就已經臨近崩潰的身軀在一瞬間複蘇了,然後又在令以他恐懼的速度急速衰老,再這樣下去……會死?


    僅僅是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能夠改變周圍的環境,這樣的力量真的是人類能夠擁有的嗎?


    產屋敷耀哉來不及思考,因為他感覺自己下一刻就會被這樣的力量給玩兒死。


    “額?”


    疑惑的聲音從道場中傳來。


    整個空間似乎都遲滯了一秒,緊接著,這座因為之前的訓練本就飽受摧殘的道場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陳舊的木材像是風化一般化作塵埃。


    塵埃散盡後,盤坐在其中的身影睜開了眼睛。


    赤紅色的天狗麵具從他臉上逐漸消散,璀璨的黃金瞳照亮了整個空間。


    軒浩看了一眼身前不遠處受到自己力量影響身體接近崩潰的產屋敷耀哉,緩緩起身。


    原本站在道場外的產屋敷耀哉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某種莫名的力量定格住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感覺不到,但是唯獨能夠清晰地看清楚身邊的一切。


    他的視線前所未有的清晰,看著眼前的男人沉默地朝著自己走過來。


    “這個人是……”


    產屋敷耀哉有些不太確信自己的眼睛,他見過軒浩的模樣,可現在……


    當那麵天狗麵具完全消散後,浮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被歲月銘刻後的蒼老麵孔,眼裏是如同太陽一般的金色,麵龐上是銘文一般的溝壑,蒼白的長發在風中飄散。


    那人輕輕伸出手點在他的眉間。


    “發生了什麽?”


    產屋敷耀哉不由自主的疑問。


    嘴裏發出聲音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能夠動彈了,就像正常人一樣……等等!?


    正常人?


    產屋敷耀哉震驚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視線無比的清晰,身體也變得健康了?明明上一刻還在崩潰的邊緣,下一刻就完全恢複了正常,正常到讓他感覺就像從未經曆過以往的一切。


    他的身體像是完全忘記了曾經經曆的痛苦,瞬間就習慣了這種狀況以至於連他自己都差點沒能察覺到。


    “簡直就像是神跡。”


    “不是什麽神跡。”


    蒼老的聲音將產屋敷耀哉從震撼中喚醒。


    他總算反應過來,自己的眼前還站著一個看上去宛如神明的老人,老人正微笑著看著他。


    “您是……軒浩先生?”


    “沒錯,是我。”


    軒浩輕輕點頭。


    “您身上……發生了什麽?”


    產屋敷耀哉有些不解。


    這個男人此刻像是經曆了無數歲月。


    明明之前沉睡了五百年都還是一副少年的模樣,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呢……難道時間終於想起了這個被遺忘的人了嗎?


    “沒什麽,隻是稍微進步了一點而已。”


    軒浩微笑著搖頭,並沒有解釋。


    現在發生在他身上的變化常人是不可能理解的。


    並不是時間突然想起了他這隻漏網之魚,而是他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簡單來講就是他完全解決了體內兩股力量之間的問題。


    在幫助別人變強的同時,也是他自己的修煉,如今的他終於理解了身上這兩股力量該如何和諧相處。


    象征著生命的創造,和代表著死亡的毀滅,這兩種力量是截然相反並且不分強弱的力量,它們之間分不出勝負,他之前一直想著要抵消其中一種,這顯然是很愚蠢的。


    於是軒浩嚐試著讓它們‘和解’,準確的說是相互交融形成一個完整的‘輪回’。


    這才是生命原本應有的模樣。


    他之前那種‘不死不老’的狀態才是錯誤的,因為那隻是被別人強行賦予的狀態。隻有‘生’,沒有‘死’,是不完整的狀態,也是超脫‘人’的狀態。


    這大概是‘人’與‘神’的區別。


    軒浩在領悟中發現自己似乎有兩條路可走。


    一條是追求永恒的生命,不老不死,永恒不變,這條路很漫長,但道路的盡頭大概是成為全知全能的‘神明’。


    這大概是許多人渴求的東西,但是他立刻就否定了這條路。


    這得多虧了無慘的反麵教材當得好,漫長的時間中人類很容易迷失自我。


    軒浩有那種感覺,如果選擇了這條路,即使走到了盡頭,成為神明的他也不會再是現在的自己。


    所以軒浩現在選擇了第二條——作為一個‘人’。


    無論是變老還是死亡,都是人類這種脆弱生命的美好。


    也正因為會變老,會死去,人類才會擁有情感變得高尚。


    而且他尋思著強大這個詞匯似乎也並不是‘神’獨有的,而且眾所周知‘神性’是debuff,這東西是要不得的。


    所以他不想做全知全能的神,隻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原本軒浩永遠也不會有第二條路可走。


    因為自從那位‘神’賦予他力量之後他的道路幾乎就已經本注定了,隻剩下‘生’的他最後或許隻能按照預定的軌跡成為下一個‘神’。


    但現在不同,他從其他地方得到了另一股力量,又將這股力量補全了他缺失的部分。


    如今兩股力量已經形成完整的‘輪回’,他成功的走上了屬於自己的道路。


    他會死,但死亡過後等待著他的並非虛無而是新生。


    他的靈魂將在毀滅與創造中輪回,生與死的概念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哪怕肉體消散後,也會在某個世界的某處重生。


    這才是真正的‘不滅’。


    ······


    產屋敷耀哉看著眼前仰望著夜空的老人。


    不知為什麽,現在眼前這個人給他的感覺與之前完全不同。


    如果說之前是看不透,那麽現在……看上去很普通?


    不。瞬間,產屋敷耀哉就否定了這樣荒誕的想法。


    因為他剛剛才因為這個男人在生死間走了一遭,現在腳下都還是湮滅的枯草。


    在冰冷的月光,生命似乎微風輕輕吹拂就會化作塵埃消散。


    能夠憑借自己的意誌主宰生命的家夥,怎麽可能是普通人?


    “這段時間有什麽事情發生嗎?”


    良久後,眼前的老人輕輕問道。


    “額……”產屋敷耀哉愣了愣,“我來這裏就是想告訴您,之前您讓我們關照的那個少年似乎被卷入麻煩當中了。”


    “什麽麻煩?”


    “十二鬼月。”


    產屋敷耀哉迅速平複自己的心情,整理思緒後如實回答道。


    “鬼殺隊派去那田蜘蛛山中的劍士們遇難了,炭治郎剛好在附近,所以接到了鎹鴉的求救信號,現在應該已經進山裏了。”


    “這樣啊……”


    軒浩輕輕點頭悠悠地邁步朝著遠門處走去,動作緩慢看上去真的就像一個普通的老人。


    但產屋敷耀哉的眼睛卻恍惚了。


    “把那把刀給我吧……”


    悠遠的聲音良久後才傳入產屋敷耀哉的耳中,他愣愣地看著空蕩蕩的院子,一切就如往常的模樣,如果不是道場因為剛才那個老人化作塵埃,他甚至感覺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遠處。


    很快產屋敷耀哉就從恍惚中反應過來,他看著站在院門口等候的蒼老身影,身體趕緊動了起來。


    這個原本重疾纏身的年輕人,此刻竟然健步如飛地跑進宅邸,嚇得他的妻兒以為是在做夢。


    院門口,軒浩確認清楚方向後產屋敷耀哉也將那柄封存已久的日輪刀送來。


    “軒浩先生,您是要……”


    產屋敷耀哉的語氣有些激動。


    這個男人握刀了,握住了那柄意義非凡的日輪刀。


    “先去看看再說吧。”


    軒浩將日輪刀別在腰間,輕輕笑了笑。


    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在想什麽,無非就是想無慘死而已。


    他也確實有同樣的想法,隻是他的優先級不同。


    無慘的生死遠不及禰豆子重要。


    “您不用帶麵具了嗎?”產屋敷耀哉看著眼前的老人似乎想就這樣離開,有些猶豫地問道。


    “你還能認識我嗎?”


    軒浩回頭,微笑著反問。


    “……”


    產屋敷耀哉愣了愣,看著眼前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的麵孔陷入了沉默。


    這個老人麵帶著和煦的微笑,給人的感覺以及樣貌都已經與之前截然不同了,如果不是腰間的那柄日輪刀,或許看見他的人都會將他當成一個普普通通和藹可親的老人家。


    ······


    “呼——呼——呼——”


    急促的喘息聲從野豬頭套中傳出。


    伊之助躲在一棵粗壯的樹木後瘋狂地撓著自己的豬頭。


    “可惡可惡啊!我居然要躲在這種地方!被炭治郎和善逸看見了會被笑死的吧!”


    沒錯,一向勇猛如他,居然躲了起來。


    原因也很簡單,莽不過。


    雖然有些不願意承認,但是伊之助這次確實碰見了比自己還要莽的家夥。


    “那隻身材魁梧的蛛頭鬼也太硬了!砍不動,根本砍不動!怎麽辦?怎麽辦?”


    “呼——”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一陣呼嘯的風聲又讓他心生警兆。


    “草!”


    伊之助本能地翻滾。


    伴隨著一聲劇烈的轟響,他躲藏的那棵樹被蠻橫地砸斷。


    “可惡!”


    伊之助一邊跑一邊罵。


    他發現自己好像確實不擅長思考,要讓他想出什麽戰術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單線程的他隻想出了兩個辦法。


    要麽直接上去拚了,要麽等炭治郎趕回來一起拚。


    #!


    ##!!


    剛想到這裏伊之助就發現了不對勁,額頭暴起青筋。


    “不對!不對!我什麽時候需要那個家夥幫忙了!腦子進水了嗎!?”


    “嗞——”


    急促的腳刹聲響起。


    衝刺中的伊之助突然間停了下來。


    手提著雙刀氣勢洶洶地轉身。


    “該死的混蛋,真是丟死人了!俺差點變成炭治郎那樣的笨蛋了!靠腦子打架的俺還是俺嗎?”


    說著,那隻追趕的鬼近了。


    伊之助不再猶豫,一刀朝著迎麵而來的鬼斬去。


    “噗——”


    如同意料之中的沒能砍進去。


    帶著鋸齒的日輪刀被這隻鬼堅硬的手臂擋住了,即使他用上全力也隻是能砍入三分之一的位置。


    “那就嚐嚐這招!”


    伊之助怒吼著抬起另一隻手。


    這就是他的作戰方法,既簡單又粗暴。


    一刀砍不斷,那就再來一刀!


    “鏘——”


    清脆的打鐵聲響起,伊之助砍出的第二刀交錯地砍在了另一把刀的刀背上,那柄原本沒入三分之一的刀刃猛地再次發力,疊加在一起的力量終於砍斷了這隻鬼用來格擋的手臂。


    “哈哈哈!總算是砍斷了!”


    伊之助興奮地大叫。


    “……”


    那隻長著蜘蛛腦袋的鬼看著自己手臂上參差不齊的斷麵猶豫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跑。


    “可惡!別跑啊!”


    伊之助毫不猶豫地就追了上去,但卻沒有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他幾乎用盡渾身解數,才能斬斷這隻鬼一條手臂而已,但是鬼可是會再生的!


    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肉眼可見,很顯然,他做了錯誤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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