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做不了假的,這裏看起來原本是一間慘無人道的屠宰場,那些死侍都是在這裏誕生的,其原材料不必多言。


    原本那麵玻璃牆已經坍塌了,後方的儲水箱傾瀉出了數萬噸水,地麵上仍然有半尺深的積水,積水中形如幼蛇的生物已經動彈不得,這些水是培養液,雖然讓它們免於爆炸的威脅,但發育中的胚胎暴露在空氣中顯然是無法存活的。


    它們剛剛長出白色的鱗片卻已經有了鋒利的爪子和猙獰的肌肉,這些幼小的死侍還沒來得及長大就‘胎死腹中’了,隻不過這似乎是一件好事。


    可這些死侍生前都是活生生的人類啊……


    源稚生看著這些怪異的生物,第一眼他就判斷出來了一個可怖的真相,那個在這裏進行實驗的家夥用人類進行實驗,用龍血將他們變成了這副模樣,就像路明非說得有違人倫。


    他不知道這些人生前都是些什麽人,或許是家族失蹤的人,或許是被抓住的‘鬼’或許是某些無辜的人,源稚生麵無表情的拔出蜘蛛切,在每一個死侍胎兒的心髒上補了一刀。


    這是一份沉重的罪孽,源稚生心中有些迷茫,真的是那個人做的這一切嗎?不,線索還不足夠定罪,他需要繼續調查。


    如果到時候真的是橘政宗做的這一切,那麽源稚生將會……毫不猶豫的殺死他,就像他當初殺死弟弟一樣。


    但是源稚生希望不是橘政宗做的,因為他想不出橘政宗這麽做的理由,可他心底又十分的恐懼。


    就像當初的稚女一樣,也是同樣的毫無征兆,完全沒有理由的變成了極惡之鬼,這似乎是命運的捉弄,蛇岐八家的血脈是被詛咒的血脈,源稚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詛咒了,他身邊的人都會一個個變成這樣嗎?


    ……


    “失敗了嗎?沒有關係,反正我們也沒指望過你能成功。”凱撒往三個木桶下各塞了一塊新柴,然後跳進了自己的木桶裏,抽著雪茄一臉愜意。


    搞完事情流了一身汗水之後洗一個放鬆身心的日本浴,三個木桶一字排開,熱騰騰的吳啟忠三個赤條條的男人,凱撒在抽雪茄,楚子航看著報紙,路明非在感慨這兩個家夥的不厚道,什麽叫沒指望過他會成功?果然他早就知道這兩個家夥隻是單純的想去源氏重工搞破壞發泄一下罷了。


    “說說看唄,你潛入進去發生了什麽?”凱撒饒有興趣的問路明非。


    “一開始還算順利啦,我都以為我成功了!”路明非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炸彈我都裝好了就差跑路了,可惜在最後遇見了源稚生。”


    “他很強嗎?”楚子航似乎對源稚生有些感興趣,放下報紙問。


    “確實很強吧?”路明非有些不確定的回答,“總之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法,一瞬間我就感覺身體特別重,然後整個人就坐下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起爆器已經被他拿走了。要我感覺的話……我們三個或許單挑的話沒有一個能贏他。”


    “言靈·王權,序列號91號高危言靈。”楚子航根據路明非的描述說出了對應的言靈,“還有根據你所說的,他的速度極快,相對的表示他有著極強的身體素質,再配合這樣的言靈,單挑我們對他確實有些困難,但並不是毫無勝算。”


    楚子航說著就從浴桶裏掏出了村雨。


    “喂喂喂!師兄,洗澡幹嘛帶著刀?”路明非驚了,他知道楚子航不服輸,但是也不至於現在就要提刀去找源稚生切磋吧?


    “我隻是覺得我全力的話應該能打。”楚子航淡淡的說。


    他的血統早在之前的地鐵站裏就超越了普通混血種的極限,實力大幅增強,雖然因為軒浩給他注射的血清壓製了一部分,但也並不是毫無增長。可以肯定的是,他現在比以前強得多。


    “沒錯,你變成個身虐他不也是分分鍾的事情?”凱撒問路明非。


    他覺得路明非太高看源稚生了,王權那種言靈不適合遠程作戰更不適合持續作戰,源稚生不可能全程開著言靈跟他們打,隻要條件有利,他有信心能夠打個五五開吧?實在不行就一起上咯。


    “那得另說……”路明非撓了撓頭,“我又不是想變身就能變身的,會出人命的……”


    “哦~”凱撒也不多問。


    “不過這次也不算毫無收獲。”路明非說,“楚師兄炸掉了藏在源氏重工地下的實驗室,我遇見了源稚生順便給了他一點提示,希望他腦子好使一點。”


    “噗哈哈哈……”凱撒突然笑了起來。


    “師兄你笑啥?”路明非一臉懵逼。


    “沒有……”凱撒捂住嘴,“我隻是有點同情源稚生,居然會被你擔心腦子好不好使。”


    “淦!”


    路明非一瓢熱水潑滅了凱撒的雪茄。


    ……


    繪梨衣正在天台邊眺望,眺望著這座狂風暴雨中的城市。


    準確的說是眺望著相隔兩條街區的源氏重工,那裏在不久之前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她有些擔心哥哥。


    很快斷電的大廈就再次亮起了燈來,說明似乎已經沒有什麽事情了,不過閃著燈的警車仍然在高架路上奔馳,似乎是去對之前的爆炸做調查。


    “放心吧,你的哥哥沒事。”


    背後傳來的溫柔聲音讓她的擔心稍微淡了一些,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聲音不管聽多少遍,都會感到很安心,這也是她並不抗拒呆在這裏的原因。


    軒浩看著繪梨衣的側臉,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即使蒙著雨做的輕紗依舊瑰麗無比,但眼前的女孩美得更加驚心動魄,長長的睫毛上沾滿了水珠,挺秀的鼻子上也掛著水珠,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整座城市的夜景,這個女孩空靈澄澈像是一張白紙,什麽樣的色彩都能在她的眼裏變得絢爛無比。


    他把繪梨衣從窗前拉開,輕輕用毛巾擦幹她被窗戶飄進來的雨水打濕的紅色長發。


    繪梨衣抓過軒浩的手,想在他的手上寫字,但她還沒開始寫,軒浩就問出了她心裏想說的。


    “想家了嗎?”


    “……”繪梨衣輕輕點頭。


    她出來已經很久了,哥哥會很擔心的吧?


    “放心吧,很快就能回家了。”軒浩說,“你身上的血統差不多已經沒有問題了,到時候回家你哥哥看見了也會很高興吧?”


    “嗯。”繪梨衣輕輕應了一聲,點頭,開心的笑了笑。


    眼前的人就像哥哥一樣對她很好,留在這裏的這段時間每天都會來陪她,雖然逼著她喝一種不知道是什麽的飲料她有些抗拒,但是這個人說可以幫助她穩定血統,她就試了試,一開始她是不太信的,可是現在她已經能夠正常說話了。


    隻是已經習慣了寫字一時間沒能改過來……


    到時候回去哥哥知道她的身體沒有問題了一定會很開心的吧?


    “來,喝吧。”軒浩將一個杯子遞給繪梨衣,“這是最後一杯了,喝完之後,改天就可以回家了。”


    “嗯。”繪梨衣聽話的接過杯子,雙手捧著小口小口地喝著,因為這東西其實並不好喝。


    “乖,最後一杯了加油。”軒浩耐心的鼓勵著眼前的女孩。


    不知道為什麽,繪梨衣似乎很懼怕針筒,所以隻能將用口服的方式使用這種藥劑。


    喝完藥之後繪梨衣就感覺自己的眼皮變得有些沉重,乖乖的跑到一邊的床上蓋好被子縮成一團。


    “睡吧,明天讓夏彌帶你先出去玩兒一圈,去你想去的地方。”軒浩摸著繪梨衣的腦袋,“然後就可以送你回家了。”


    “嗯……”繪梨衣輕輕點頭,呼吸逐漸變得均勻。


    看著沉沉睡去的繪梨衣,軒浩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一覺應該一時半會兒醒不來,不過當繪梨衣再次醒來的時候,她體內的血統就會變得像普通混血種一樣的穩定了,有了穩定的血統就不會對自身造成負擔了,這一次的沉睡憑借她血統的優勢自身的修複能力應該能修複她身體的損傷。


    這一切都是赫爾佐格幹的好事啊……


    軒浩麵無表情的看著窗外的雨幕,心漸漸的冷了下來。


    ‘皇血’原本是穩定的血統,繼承上杉越血脈的繪梨衣、源稚女和源稚生本該是一樣的,源稚女是因為做了腦橋分離手術被控製才變成了鬼,其實他的血統壓根就沒有任何問題,即使是進化藥劑也無法影響皇血的穩定性。


    而繪梨衣,從小就被當做實驗品,被赫爾佐格當做最完美的聖骸培養,血統不穩定也是因為實驗造成的。


    一支‘神血’血清就能讓暴走的普通混血種恢複原樣,而軒浩幾乎用盡了所有的血清才將繪梨衣身上的情況逆轉,可見繪梨衣之前的血統情況有多糟糕。


    “她睡了嗎?”夏彌推開門露出一個小腦袋悄聲問。


    “嗯。”軒浩依舊站在窗邊凝望著城市的夜景,“等繪梨衣醒來就要開始執行計劃了,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夏彌來到軒浩身邊輕輕靠著他,“你在看什麽啊?”


    “……”軒浩沉默了一下然後指著遠處金色的‘東京天空樹’,他原本看的是源氏重工並且心情很不好,但是並不想將壞心情傳遞給身邊的人。


    “那是東京天空樹,世界上最高的電波塔,可以上去的,據說在上麵的展望台看東京才是最漂亮的。”軒浩說。


    夏彌看著那座鐵塔愣了愣,然後明白了軒浩的意思,“放心吧,我會帶那孩子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的。”


    “謝謝。”軒浩輕聲道謝。


    “沒什麽好謝的,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夏彌捏著他的鼻子不讓他出氣。


    “抱歉了,或許會讓你冒險。”軒浩拿下夏彌放在自己鼻子上的手捏在掌心裏,語氣中有歉意。


    “有什麽好冒險的?”夏彌輕輕笑了笑,“我不覺得那個叫赫爾佐格的家夥是我的對手。”


    “還是要小心,明白嗎?”軒浩輕輕握著她的手,“出現什麽意外第一時間聯係我,就算鏟平富士山我也會到你們麵前來。”


    第二天,高天原照常營業,隻是卻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不好意思,請問這裏是高天原麽?basaraking、右京·橘和小櫻花三位前輩在麽?風間琉璃冒昧地前來拜訪。”溫和的聲音讓座頭鯨愣了愣。


    他驚訝的看著自己麵前的俊秀男孩,男孩站在薄薄的陽光中,白色襯衫黑色西裝,一頭清爽的直發,手裏捧著一束含苞待放的鬱金香。


    似乎是看見座頭鯨半天沒有反應,男孩深深鞠躬,雙手遞上名片。


    名片上寫著他的花名,風間琉璃。


    “風間琉璃大師?您又來了?”座頭鯨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孩,讓他更加難以置信的是這個男孩居然是來找那幾個新人的?


    風間琉璃這個名字全日本的牛郎都聽說過,因為他是第一,是王座,是至尊。


    牛郎從業協會中有著一張排行榜,風間琉璃連續六年是這張排行榜上的第一名。


    這張排行榜既不是按相貌也不是按營業額排的,而是本著藝術為上的原則,評選男派花道的大師。簡單來說,眼前這個自稱風間琉璃的男孩,正是以‘男人的花道’為信仰的座頭鯨心中的理想型目標。


    看著手中散發著淡淡菊花香,正麵是墨筆勾勒的一朵風中搖曳的菊花,背麵是楷書寫的四個字——‘風間琉璃’。雖然座頭鯨完全不明白這樣一個頂尖牛郎為何會來找那幾個初出茅廬的新人,他記得這個男人上次來是為了找老板的,但是無論怎樣他感覺高天原可能要發了。


    因為這個男人就是牛郎界行走的宣傳海報,走到哪家店就能給哪家店帶來顯著的營業額提升,現在這樣一個男人認識高天原的老板和裏麵的頭牌,這可是很好的宣傳噱頭啊,而且他再努努力說不定可以將這位大師留下?


    “歡迎歡迎!”座頭鯨整理了一下領結,深深鞠躬回禮,“大師到訪,今天真是高天原光耀門楣的一天。”


    “鯨前輩客氣了,”風間琉璃輕輕笑著,“能讓我見見他們麽?”


    “當然,當然!請跟我來。”


    座頭鯨喜笑顏開的帶著風間琉璃到了一個獨立的單間,並讓人將三位少年叫進來。


    “你們聊,你們聊!我就先出去了。”座頭鯨瘋狂的使眼色,告訴三人讓他們幾個好好‘伺候’。


    這可把路明非嚇壞了,本來以為永遠也不會有這麽一天,沒想到居然真的會有男人來逛高天原!他可不想去陪男人喝酒啊……而且這個男人看上去就很娘炮,他覺得自己的貞操很危險。


    風間琉璃起身走到三人麵前。


    對著凱撒深鞠躬:“是basaraking吧?果然是剛岩般灑脫的男子。”


    他又向著楚子航鞠躬:“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位是右京前輩吧?說是刀客的形象,看起來卻是溫柔的人啊。”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心想凱撒也就算了確實很灑脫,但是您是怎麽看出來楚師兄溫柔的?信不信一言不合他腰間的那把刀就能架在您的脖子上啊!


    那人又來到路明非身前,同樣是深鞠躬,“這位想必就是sakura前輩了吧?果然……是眼裏有獅子的男人呢。”


    你猶豫了,你剛才猶豫了對吧!路明非露出牽強的笑容,心裏給這個家夥記了一筆,這貨一定是想不到詞來形容他所以才猶豫了一下,最後編出一個一聽就有問題的形容詞,不過拍馬屁的功夫確實不錯,孺子可教。


    路明非聽見這個男人叫他前輩,沒想到自己在牛郎生涯最後階段居然還能有後輩……心裏突然升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不過他心想自己應該是會錯意了,座頭鯨要他們來這裏不伺候這個家夥的,這應該是店裏剛來的新人。


    因為軒浩師兄已經同意了,再過兩天他們就可以徹底解放,不用幹牛郎的工作,看樣子應該是來接班的,那麽這讓他們來這裏該不會是給這個家夥做新人培訓吧?這個……好像可以有啊!


    不過當這個男人自我介紹完之後,路明非瞬間感覺無比失望。


    “你們好,我叫風間琉璃。”風間琉璃微笑著看著三人。


    “切……”


    路明非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失去興致。


    凱撒聽了他的名字也無所謂的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點燃了雪茄。


    楚子航則是麵無表情的安靜坐著。


    “額……”風間琉璃感覺到突然轉變的氣氛有些摸不著頭腦,是他說錯了什麽嗎?


    “說吧,你有什麽目的?”


    最後還是凱撒打破了尷尬的氣氛,抖了抖煙灰,麵無表情的看著風間琉璃問道。


    “聽聞basaraking、右京·橘和sakura三位前輩的風采,心裏很想跟大家認識,所以就來了。”風間琉璃將手中的鬱金香花束捧到凱撒麵前。


    “首先,我們都不怎麽喜歡花。”凱撒說,“其次,我們更不喜歡不誠實的人,如果你覺得自己演技很好,可以問問我們家小櫻花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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