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誰?”


    烏鴉一臉懵逼的問櫻。


    “不知道,但是他救了我們,應該不是敵人。”櫻皺著眉頭看著朝著火海裏去的背影。


    這個人把穿著一身漆黑的舊衣服,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聽聲音似乎是個老人,但是不論是蛇岐八家還是猛鬼眾他們都沒聽說過還有這號人物。


    “難道是學院那邊的人?”


    “學院的人沒必要蒙麵吧?而且我可沒聽說過學院除了昂熱以外還有上了年紀的專員,如果是昂熱那更沒必要蒙麵了。”


    “那究竟是什麽情況啊……”烏鴉有些頭疼。


    櫻沒有管他,扭頭繼續看著火場中的戰鬥。


    整個樓閣被燒得幾乎隻剩空殼,然而火焰中的刀光卻並沒有停息。


    龍馬躍起跳斬,憑借著龍化後強橫的身體她光是憑借肉身力量就可以跳起四五米高,更別說背後展開著風火構成的蝶翼,即使在火場外都能看見她在空中翻飛的絢麗身影,周圍的火焰似乎都在跟隨著她起舞。


    但美麗的東西總是伴隨著致命的威脅。


    隻有源稚生才能真切的感受到這舞蹈可不是僅僅隻是優美,其中蘊含著的力量能夠輕易撕碎普通混血種的身體。


    不是周圍的火焰在伴隨著她起舞,而是她舞動的力量牽動著風,帶起了火焰!


    那是極為純粹的力量,是這個女孩在強行提高血統後獲得的暴力。


    “這就是猛鬼眾研究出來的進化藥劑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源稚生緊皺著眉頭,蛇岐八家一直在調查這種藥劑的來源,可是總是毫無進展,不知道是誰搞出來的這種藥劑,讓更多家族的同胞墮落成‘鬼’。


    他想了解的事情太多了,比如猛鬼眾幕後的人究竟是誰?龍王?王將?比如這種藥劑是怎麽來的?這些都是要將猛鬼眾連根拔起必須要知道的東西,如果不能將一切問題解決,那麽即使暫時壓製了猛鬼眾很快也會死灰複燃。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是沒辦法那麽順利啊……


    “唉……”


    源稚生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雖說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沒有人能夠事事順心,可他的人生貌似從來都不怎麽順利。


    麵對著迎麵而來的斬擊,源稚生收起了最後的仁慈。


    對方的攻擊舍生忘死,似乎早已經放棄了活下去的想法,目的隻是為了跟他同歸於盡!麵對這樣的對手還手下留情那是愚蠢的行為。


    櫻井小暮雙手握刀由上自下縱劈,帶著風火墜落猶如燃燒著的飛蛾墜地,借助著重力加速度狠狠劈下!


    這樣一個不要命的龍化混血種殊死的斬擊,這一刀即使是源稚生也不敢正麵硬接。


    但他屬實沒有必要正麵硬接。


    雙方的實力相差實在太多了,即使櫻井小暮強行用藥劑拉近了血統之間的差距也是無意義的,更何況現在還不是源稚生最強的狀態。


    言靈·王權。


    墜落中的櫻井小暮沒有料到會有莫名的重力突然加在她身上。


    下落的斬擊軌跡偏移,原本就強大的下墜力更加恐怖,她落下的時候斬裂了地上的花崗岩地麵,卻沒能斬在源稚生身上。


    她想要抬起頭起身繼續攻擊,可身上的重力卻讓她不得不低下頭顱。


    “這就是所謂的‘皇’嗎……這個世界還真是不公平啊。”櫻井小暮有些不甘的閉上了雙眼,片刻後,臉上又帶著一絲釋然的笑容。


    有些人生來就是‘正義’,有些人生來就是‘邪惡’,而‘邪惡’永遠贏不了‘正義’,這就是被強加的現實。就像她一樣,五歲的時候就被判定為危險血統,從此以後‘邪惡的鬼’這個標簽就深深印在她的身上,即使她那時候什麽都不懂。


    源稚生緩緩的上前,手中的蜘蛛切映照著火光。


    櫻井小暮放下了手中的刀,跪坐在地上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頭,但她看向的方向卻不是源稚生。


    她眼角帶著淚光看著不遠處已經幾乎燃盡的舞台,對著空氣微笑,用源稚生聽不到的音調低聲的道,“さようなら。”


    像是在和什麽不知道的人道別。


    她似乎看見了舞台上依舊有人在起舞。


    初見的時候,那人在一排女孩中邀請她聽他唱戲。


    她紅了臉,發現她對這個男人一見鍾情了。


    兩人相互介紹著自己,她將手搭在了那個男人手上,那是第一次有人牽起她的手。


    這一刻他們相遇並相識。


    “我叫……櫻井小暮。”


    “我是源家次子,是個喜歡唱戲的人。”


    浮華夢,三生渺渺,因緣無蹤,雖堪戀,何必重逢。


    息壤生生,誰當逝水,東流無終。


    櫻井小暮背對著源稚生端坐在火海中央,再次唱起了歌謠。


    隻是現在的她已經不是那麽漂亮了,穿著的和服被火焰燒得破破爛爛,臉上的妝容被鱗片遮掩,她微眯著眼將淚水收回,盡量露出美好的笑容,因為這是她留給源稚女的最後一刻。


    源稚生麵無表情的停在她的背後,高舉著蜘蛛切,像是介錯人一般。


    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孩犯了什麽錯,但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沒有人能拯救這個女孩。


    莫洛托夫雞尾酒的藥效還在持續,這個女孩身上的龍化現象越來越嚴重,終有一刻她會變成沒有意識的怪物。


    至少讓她作為人類死去吧?


    “睡吧,不會感受到痛苦的……”源稚生低聲喃喃。


    蜘蛛切很快,他有信心讓這個女孩毫無察覺的死去,即使她的脖頸上此刻已經爬滿了醜陋的鱗片。


    可是當他想要揮下長刀,卻發現好像被什麽東西卡住了。


    “嗯?”源稚生有些疑惑的抬頭。


    然後就聽見了某人爆粗口。


    “靠!好險好險,差點完犢子了!”


    一隻蒼老的手死死的鉗住了蜘蛛切的刀刃,不管源稚生怎麽用力都無法撼動分毫。


    “這……怎麽可能?”


    源稚生目光中露出驚訝的神色,這又是哪裏來的家夥?這力量有些離譜了!


    他可是順勢用力啊!這個家夥用一隻手握住刀背就能讓他的刀紋絲不動。


    “什麽怎麽可能?先滾一邊去!”


    蒼老的手抓住源稚生的肩膀,不由分說的將他提起來扔到一邊。


    穩住身形的源稚生愣了愣,這人……究竟是什麽情況?


    他好歹也是‘皇’啊!不要麵子的嗎?


    話雖如此,此刻的源稚生眼神裏卻滿是警惕。


    因為這個老人既然無聲無息的摸到他背後,而且力量之強讓身為皇的他都感到詫異。


    不是他自信,能夠無聲無息摸到他身後的人,整個蛇岐八家一個都沒有,學院裏估計也隻有昂熱能夠辦到,至於軒浩不說也罷!


    以昂熱的性格不可能蒙麵。這個人聽聲音是個老人,手上的皺紋也證明了這一點,那麽不可能是軒浩。


    源稚生排除完能夠想到的所有選項也找不出印象中有這麽一號人物。


    這究竟是什麽人?什麽時候怪物這麽常見了!軒浩一個人就夠麻煩了,現在怎麽又冒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夥!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家夥沒有在他背後偷襲,他現在已經動手了。


    源稚生不清楚來人的目的,擁有這樣力量的家夥,究竟是敵是友?


    “媽的好熱,一路跑上山累死老子了。”


    來人脫下身上看上去有些陳舊的衣服,露出一身精壯的肌肉,棱角分明的線條如果不是源稚生能夠判斷出這是個老人,很難想象這是一個老家夥該有的身材。


    那個老人抖了抖衣服,從裏麵摸出一支源稚生不認識的藥劑,不像是莫洛托夫雞尾酒那樣妖異的顏色,完全不知道是什麽藥劑。


    在源稚生驚訝的目光中,老人一把將藥劑紮在眼前女孩的身上。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啊……”


    源稚生能夠聽出老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焦急。


    上杉越當然焦急,眼前這個說不準就是他二兒媳婦,要是死在自己大兒子手裏那豈不是裂開了!


    他第一眼看見源稚生就知道這是他兒子沒錯了,至於他怎麽判斷的……


    長得像我!有我年輕時候一半帥氣了,錯不了!而且這超規格的戰鬥力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雖然他隻是遠遠的看到一些,但是已經大致足夠他判斷了,哪個普通混血種有能力輕易製服一個深度龍化暴走的混血種的?


    看著藥劑注入後似乎沒什麽反應,上杉越更著急了。


    這隻藥劑是軒浩連同手機一起托人交付給他的,說是總會有用,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他大老遠跑回家換衣服就是為了拿這個東西。


    但是他現在有些擔心軒浩給他的藥劑是不是真的有那麽管用,因為他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麽藥劑能穩定住暴走的血統。


    不過很快櫻井小暮頭上的角和身上的其他因為莫洛托夫雞尾酒產生的變化都消失不見了,她又變成了那個美美的女孩,隻是似乎失去意識昏迷了。


    上杉越看著恢複正常的女孩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把櫻井小暮平放在地上,用自己脫下來的衣服卷起來,給她當作枕頭。


    “小子,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嗎?”上杉越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但是總感覺很不爽,心頭的怒氣無法發泄。


    特麽的,原來這就是當爹的感覺嗎?當個一家之主真的難,還要隨時為家庭矛盾煩惱,你們這些小崽子就不能安分一點老老實實給爺生孫子嗎!


    雖然上杉越很想破口大罵,但是想起自己的身份暫時不能暴露,否則會驚動那個叫做赫爾佐格的家夥,最後還是忍了。


    “我……隻是為家族清理猛鬼眾……”源稚生有些不太明白眼前的人問的問題,“不過結果未必是這樣的,我原本不打算殺她……是她自己服下進化藥劑要跟我拚命。”


    “哦,原來如此,你還有理了是不是?”上杉越氣不打一處來,好憋屈啊……關於我教訓兒子還不能讓兒子知道這件事。


    他尋思著該怎麽才能讓眼前的這個混小子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呢?居然連自己弟妹都敢砍,不教訓一下簡直無法無天了!


    “額……”源稚生有些納悶,難道他說的有錯嗎?站在蛇岐八家的角度講他確實沒做錯,這麽說來……眼前的這個人是敵人?


    “我現在要帶她走,你有意見沒?”上杉越指著櫻井小暮。


    “你是誰?猛鬼眾的人?”源稚生皺眉,“她是猛鬼眾的龍馬,我不能放走她。”


    “什麽猛鬼眾?弱鬼眾?你一天天就知道殺‘鬼’?”上杉越這暴脾氣,有時間殺鬼還不如趕緊給我努力生崽去!狗屁的蛇岐八家,很重要嗎?


    “看樣子閣下似乎並不是猛鬼眾的人,那麽這件事情與你沒有關係,請不要插手我們蛇岐八家的家務。”源稚生握著蜘蛛切,皺著眉頭盯著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很強,他能夠感覺出來,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節外生枝。


    “你叫我什麽?閣下?”上杉越那個氣啊,媽的,赫爾佐格,赫爾佐格!都是那個叫赫爾佐格的!害得他暫時沒辦法跟兒子相認。


    這混小子居然讓他不要插手家務事?


    “我擦,蛇岐八家了不起嗎?今天老子就揍你了,怎麽滴?”


    “轟——”


    一拳砸在燒焦的木頭上,火星和碎木飛濺。


    源稚生驚悚的躲過這一拳,看著拳頭陷進木樁背對著自己的老人。


    這速度,這力道簡直就……離譜!這完全不是普通混血種該有的力量,即使是‘a’級混血種也差得遠,除非是血統暴走失控的混血種。


    但是他看著這個老人身上並沒有半點龍化現象,有的隻有……


    “我擦……見鬼!”源稚生愣住了,因為他看見了這個老人背後的紋身。


    這個老人背後文著一幅完整的畫,無數的夜叉和無數的猛虎在火雲中搏殺,那是夜叉之國和猛虎之國的戰爭。


    老人緩緩的活動著肩背,隨著肌肉舒展,朱砂紅的夜叉和靛青色的猛虎都活了過來,他們彼此扼住對方的喉嚨,用利齒撕咬,以帶著雷霆的鐵錘敲擊,殺意被刻畫得淋漓盡致。那是地獄中的魔鬼才能繪出的畫卷,把全世界的凶暴都濃縮了起來,文在一個人的背後。


    ‘諸界之暴怒’,黑道中等級最高的紋身,以前能夠在背上紋這幅畫的人隻有大家長!


    此刻在火光的照耀下,這副紋身顯得更加殺意淩然。


    連源稚生都被鎮住了。


    當然,他並不是害怕這個紋身,而是在聯想這副紋身背後的身份。據他所知,目前身上能有這副紋身的隻有昂熱和蛇岐八家曆任大家長,可這個人不是昂熱,那他……是曾經的大家長?


    等等……等等!源稚生腦子有些混亂,他無法判斷這位是曾經哪一位大家長,但是這麽說來,這個人是他的前輩咯?


    也不對啊!他可從沒聽說過比老爹更早的老人還有活著的。


    “你究竟是誰?”源稚生大聲質問。


    “要你見鬼!”


    上杉越懶得跟蠢兒子廢話,又是一拳頭過去,這蠢貨一天天就知道鬼鬼鬼,不揍一頓不知道姓什麽。


    言靈·王權。


    源稚生黃金瞳亮起,想要製止這個老人的行動,老實說他並不想跟眼前的這個人戰鬥,因為如果這個人真的是曾經的大家長,這其中應該有什麽誤會,總之他們不會是敵人。


    可讓他詫異的是,他的王權作用在這個老人身上似乎隻有片刻的作用。


    “哢——”


    老人腳下的地板浮現密密麻麻的裂紋,這是王權重力所導致的。


    他的王權確確實實起到了作用。


    “好小子!”


    不過上杉越的行動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咯吱的骨骼頓挫聲不斷的在他身上響起,這聲音可嚇壞了源稚生。


    源稚生心裏一陣mmp,這聲音我熟啊!龍骨狀態!這是身為皇的他獨有的殺手鐧,可沒想到居然會在別人身上看見。


    我特麽不是蛇岐八家最後的皇嗎?源稚生心裏無比的慌亂,因為聯係到這位還是蛇岐八家曾經的大家長……曾經的皇,加上大家長!我擦!?


    此刻身為大家長的源稚生自然是了解蛇岐八家曾經的曆史的,他從記憶中找到了最有可能的哪一位。


    曆史上蛇岐八家有著這樣一位皇,他是在源稚生出現前的末代皇,上杉越!


    那位隱皇如果現在還活著,應該就是這個年紀了吧?


    源稚生心裏無以複加的震撼。


    這位皇已經消失幾十年了,蛇岐八家幾乎沒有人知道他還活著,當然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在幹什麽。


    源稚生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樣一位狠人會出現在自己麵前。


    蛇岐八家皇血貌似很珍貴,這位隱皇在位的時候是最強的皇,也是最後的皇,本以為在此之後蛇岐八家不再有皇,可突然出現的橘政宗帶回了流落在外繼承著皇血的源稚生。


    源稚生在想自己和眼前這位是不是會存在什麽血緣關係……


    根據蛇岐八家曆史的記載,這位皇可以說是家族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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